“那女人没有骗我。”
莫轻云面色铁青,缓缓合上了双眼。
沈醉大口喘着粗气,看到了穿肩而过插在地砖上的金针,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回过头,莫轻云已经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易叶双目爆睁看向秦雨柔,秦雨柔喘出一口粗气,颤抖着的右手缓缓放下,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易叶,满脸疲惫。
“孽缘啊。”
易叶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夺走了秦雨柔藏在衣袖里的小盒子。打开盒子一看,盒子中放满了琴魔秦雅当年叱咤江湖时所用的断魂金针。
“不要出声,乖乖待着。”
易叶收起盒子,看向斩魔台,对上了沈醉疑惑的眼神。沈醉看到低着头的秦雨柔,瞬间明白了一切。
台下议论纷纷,很快便有人通过落英长剑与暗器联想到了秦雅。
“你看,这小子果然是琴魔的弟子,不仅得到了琴魔从易大师那里偷走的落英神剑,居然连断魂针也学会了!”
“江湖又出了一尊魔头,武林不幸啊。”
“诸位,今日魔头竟敢在这斩魔台大摇大摆横空出世,分明就是想羞辱我们辰州武林!我等江湖儿女岂可放纵这魔头肆意妄为?不如今日我们合力杀了这魔头,为武林除患!”
“说得对!为武林除患!”
台下附和声此起彼伏,不少略有实力的江湖散客从台下跳了上来,将沈醉团团包围,但又因肆惮沈醉的二十四把飞剑与断魂针,迟迟未能有人敢做出头鸟。
另一边,也有不少人选择了静观其变。落英长剑时隔多年再度出世,原主人易叶就在那台上看着,事情要真是有这么简单,哪还轮得着他们动手?而且,谁也没看到沈醉出手使用暗器,如若真是沈醉用的断魂针,那这暗器水平得有多高?
这趟浑水,还是看看戏就罢了吧。
“阿弥陀佛,孽缘,孽缘。”释然和尚摇摇头,佛珠轻捻。“或许这也是沈少侠年少轻狂必经的劫难造化。”
“孽缘因我与秦雅而起,秦雅已死,自当由我来了结。”易叶一把抓过秦雨柔手中的落英短剑,长舒一气。
“师父!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秦雨柔伸手想要抢回落英短剑,却被易叶一把推开。
“我既已答应了雅儿要照顾你,又怎可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你就在这待着,天塌下来,有为师给你担着。”
“易大师,何苦葬送自己的一世英名?我看还是……”
“段城主!我意已决,多说无益!”
易叶跃起,落到台上。台上众人见到易叶,不敢放肆,全部安静下来。
易叶看着沈醉,沈醉也看着易叶。沈醉抢在易叶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罢了罢了,真是无聊。本想好好玩玩的,却不料突然杀出个陆地半仙,逼我使出了师门绝学。真是天意弄人。易老头,我看你好歹也是九州第一剑仙,看到被我师父夺走的宝剑居然迟迟不敢出手,怎地,是在害怕我师父的断魂针?”沈醉冷笑一声,拔出落英长剑。“现在你也知道我这断魂针几斤几两了,我自知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可敢收起你的御剑本领,与我单以剑招过上几招?”
“小子,就凭你也配易大师出手?让我来会会你!”
台下,一剑道散修一跃而上,拔出佩剑指向沈醉。易叶抬起手,挥一挥衣袖,用气劲将这个散修推到了人群中。
“区区断魂针又能耐老夫如何?老夫不过不想与你一个小辈过多计较罢了,毕竟我与你师父的恩怨,找你一个小辈来报未免惹人耻笑。今日我也不为难你,你留下落英长剑,回去告诉你师父,当年我能杀她兄长,现在也能轻易杀她,还是不要不自量力跑出来让我逮着,我便放你离去,你看如何?”
沈醉摇了摇头,心说你个糟老头子做戏也不知道做真一点,拿着把短剑叫我交出长剑放我离开算什么事?
“你杀我师父抢走落英短剑,现在又在这说这些话作甚?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我就是来找你抢回盒子的,有胆你就跟我比拼剑招,你赢了,我把剑还给你,我赢了,你把盒子还给我。怎么样?”
“叽叽歪歪,磨叽死了。要打便打,说这么多做什么?”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那茶楼中坐在莫轻云对面的白衣女。“一代剑圣连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剑都不敢接,我看你这剑圣还是别当了。退隐山林与你的石头再练几十年吧,石头不会还手,很安全。”
“来者何人?”易叶喝问道。
“几十年不见,你倒不认识我了?”白衣女转过身,面向易叶。
“是你?!”易叶大惊,不自觉剑意涌出,在场数千把剑同时出鞘一寸。
“是我,怎么了?就允许你出现不许我出现了?”白衣女扬手,所有剑又同时缩回剑鞘。
“你来这里作甚?”易叶凝起剑意,欲要御出手中的短剑,却不料白衣女的气场太过强大,易叶竟是无法唤出落英短剑一丝一毫。
“来武林大会,上了斩魔台,自然就是来比剑的。”白衣女甩甩手,一根筷子从衣袖中落出。“现在的擂主不是你,你又不敢打,是要我请你下去,还是你自己下去?”
“莫要张狂过头了,妖女!”易叶一声暴喝,全身剑意迸发而出,数千把剑同时飞出剑鞘。“破!”
“无聊的把戏。”白衣女扬起筷子,一道剑气肆虐而出,数千把飞剑尚未凝结成阵便被剑气冲乱散落一地。
易叶的剑气被白衣女一剑冲乱,大量的剑意被反推回来,易叶双指并拢作剑也祭出一剑,两道剑气相碰炸散,一个剑气的圆环向四周扩散而出,不少尚未来得及躲远,甚至一些躲远了实力不济的剑修均被这一圈的剑气当场斩杀。
“当年我能一巴掌拍死你们的皇帝,自然也能一掌拍死你。不杀你,只是觉得杀了怪可惜,要是你有点自知之明,还是快点滚吧!”
白衣女扔掉被自己剑气碾碎的筷子,又从袖子中甩出另一根来。
“易某人练剑练了一辈子,从不知道修剑之人可以放下重视的东西逃跑。”
易叶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已然全部倒下晕倒,场上已然只有五人还能站着。
白衣女,易叶,释然和尚,以及被释然和尚的金刚罗汉法相所笼罩的秦雨柔与段雄。
一丝鲜血从易叶的嘴角流落,易叶没忍住,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为了护住沈醉,易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沈醉身前强接了这一轮剑气。
“你现在可以学,我可以教你。”
白衣女再次抬起手,几乎要凝成实体压得易叶喘不过气来的剑意弥漫开来,就连释然和尚也没能顶住剑意口吐鲜血,金刚罗汉的法相不攻自破。
“女施主不惜被贬的风险也要干涉凡人的事情,敢问为何?”
释然和尚在白衣女的第二道剑气落下前,大声问道。
“被贬?哼,你个老和尚逆佛家飞升之道,强行留在这人世间,又是为何?”
“佛不降世渡人,老衲斗胆为佛渡世。”
“老家伙还挺有意思。那我便代你那所谓的佛降世渡人吧,你且安心飞升而去就好。”白衣女的手缓缓降下,剑气扩散狂涌,易叶强忍白衣女的神压,凝起全身剑意于剑身之上,以短剑硬接了白衣女一剑。
但即便易叶已是陆地仙人,汇聚全身剑意于一点,也未能接下白衣女的这一剑来。
“能接到我第二剑的剑客,可以说得上是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