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样本的数据正常吗?”
“呼吸稳定,肺部变异已渐渐开始良性化。”
“把高德古本第七号拿来。”
一阵传讯基术的嗡鸣声。
“书库显示,上周已经被阿卡赛利大师借走了。”
“......XX的。”
那个苍老的声音低声骂了一句:
“那光之长者残卷怎么在我这儿?没有翻译的高德古本只能对照着残卷看,这个老混蛋怎么可能这么好人的给我留下了?”
稍微年轻的沉稳声音斟酌了一下语句,回答道:
“阿卡赛利大师最近写了一本书,叫做《光之长者残卷与高德古本汇编·阿卡赛利翻译版》......”
“......现在、马上、给我去借!”
苍老的声音气急败坏的骂道:
“我数到三,滚出我的视线!”
一阵杂乱的嗡鸣声,眼前安静下来。
奇怪,为什么要说“眼前”呢?
......
“我怎么会在这里?”
环视四周,是一个怪异又洁白奇异之地。到处是透着神秘的不规则金属造物,还有许许多多的柜子和档案库般的大收纳架;在眼前,一个惴惴不安的白袍老人正在不断念着咒语,操控着一个两人高的超大型多面体。
“喂?”
好奇的叫了一声。
“总算是支开他了......神啊,原谅我吧!希望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别让我做下如此的恶行......”
老人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只是颤抖着使用着繁奥的手势和密语,不断的将多面体上闪现的奇异符文抹去。
“......”
触摸了一下周围的仪器,眼前的景象整个闪动了起来。
“这是梦吗?”
等等,梦是什么?
头好痛啊......
头又是什么呀!
这时,那个巨大的多面体像是变形金刚一样翻动着,内部精妙的结构一层层分离绽放,变成了漂浮在空中的翅膀状机械。
一、二、三......一共有十二个翅膀样的诡异机械,联通在一个菱形的装置上。
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外星科技一样。
将脑中想不通的事情完全忽视,专心致志的看着。
老人快步扑上菱形装置,从怀中掏出一把精美的金色匕首,插入装置中央的锁孔状凹槽里。
伴随着放气的呲呲声,装置的四个面灵巧的反向翻开,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变成一张充满科幻气息的手术床。
上面躺着的幼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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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从长眠中惊醒过来。
“呼......呼......”
悠张大了喉咙,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原来,原先的悠,就是这么死的吗?
那个老人是谁?那个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又是哪里?
谁在打我?
突然,有什么东西击打在他的头上。
悠恍然抬头,正有一滴血水向下滴落,悬浮在他的眼前。
那滴血水的速度非常慢,就像静止在了空中。
咦?
悠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开始环顾四周。
这里是医务室,他正坐在靠墙角的病床上,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有惨白的明光灯......
还有从头顶破开的大洞中,缓缓滴落的血珠。
这是?
此刻,熟悉的灯光和墙壁都显得阴森诡异起来。
他赶快爬起来,努力的观察洞口之上的景象。
奇异的事,时间的流速突然又回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它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钟表匠,将它的陀飞轮调慢了几分。
血水滴在洁白的床单上,刚刚一片死寂的空间顿时响起杂乱的呼叫和巨响。
“轰!”
“快过来,啊!”
“小心!”
“嗙!”
“你后面,后面!”
“求救传讯还是发不出去吗?奥古曼,你究竟在干什么!”
楼上是海德拉大宅的二层,此刻貌似变成了战场。
怎么回事?
悠急躁的向医务室大门走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像是长跑了一千米,完全没有力气再走一步。
他背靠着病床,慢慢瘫坐在地上。
可恶......究竟发生什么了?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疑点。
这个洞,像是被什么极其锋锐的东西一下子切开的,因为地上不仅没有碎石,甚至连尘埃都没有。
他回头看了一下刚刚有一点血渍的洁白床单,然后摸了一把脸。
没有多少鲜血,大概只有几滴的量,就算考虑到脸蛋上的体温,也应该是刚刚滴落的。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假设一下庄园发生了入侵——那些大唤大叫的声音他从未听过;然后,消失的天花板应该是从这里被切开,落在了二层,或者被什么强力基术整个毁去......
强力基术,还和土木有关,是霍顿先生吗?
之后的事情应该是二层发生了战斗,有谁的尸体或有谁在大洞附近大出血,滴到了他的脸上,唤醒了沉睡的悠。
那么,当务之急是辨认楼上是敌是友,然后藏起来。
悠专心致志的听着不断震响爆鸣声的二层,挪动身体,躲到了床底下。
“该死的,霍夫被炸伤了!这栋房子里绝对有一个土木系基术大师!”
“废话!这么多的非法爆炸基术连我们路警学院都不可能教,这家伙一定是个要犯!”
“咚!”
又是一声极近的爆炸声。
“......”
“......”
楼上的对话完全被盖过去了。
但悠此刻完全没有在意那些人的心思了。
他想起梦里那个老人提过的名字。
阿卡塞利。
“据我们所知,当初您准备刻画肉体基术阵时,大神疗徒梅德安先生和国立第七初学院的院长阿卡塞利先生都在场。谁都没想到,明明是绝对成功的基术刻画仪式,为什么会造成那么大的反噬......他们二位来拜访时遗憾悔恨的表情,老朽到现在都记得呀!”
刻画肉体基术阵?反噬?
呵呵,很好,很有趣的谎言。
悠的表情骤然狰狞起来。
具艾华所说,在悠回到家之后,他的父亲便被送去了首都神疗院。而首都神疗院最著名的神疗徒兼院长,就是大神疗徒梅德安。
在领主已经住院的情况下,一个普通的庄园管家......怎么可能值得那些大人物来拜访?
除非他们是在确认一些不该被人知道的事情。
比如,悠的失忆。
更甚至是——悠父亲是否该“死于突发诅咒”。
混蛋,被骗了!
悠狠狠地一拳砸下地面,小指发出痛苦地哀鸣。
好似在哀伤他满是谎言和阴谋的人生,又似在哀鸣他无力的躯壳。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一次欺骗呢?明明来到了满是不可思议的异界,远离了地球的烦扰......但是,为什么,人类依旧要互相欺骗呢?
悠紧咬着牙齿,脑海中不断回放有关霍顿的印象。
霍顿一丝不苟的衣领、永远打满油蜡的八字胡、在胸口别着的钢笔,还有礼仪训练时兢兢业业的劝告和矫正。
每一次见面时,霍顿眼中充满的爱意和慈祥,绝不是一个对悠抱有奸邪之念的人能表现出来的东西!
悠愤愤的拍了一下额头。
对,现在不是想霍顿先生究竟有否欺骗他的时候。
他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艾华与风纪又去了哪里。
“咯吱!”
正是此刻,稍有些生锈的房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