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
有谁的硬底鞋踩在了地板上。
噔噔。
脚步声响了几下,停了下来,好似在等待什么进门。
悠努力屏住呼吸,将自己几乎快要逃出胸膛的心脏压在肺下。
嘭。
有什么金属制品碰撞的交响,
悠仔细辨别着外面的声音。
呲!
伴着一声武器切断肉体的声音,一个嘶哑的尖叫响起。
“啊!”
然后是几声微弱的呼救,有人无力倒在地上。
好的,现在,外面只有一个人了。
虽然对外面的那个死者感到惋惜。但在这种不分敌我的状况里,悠必须坚持着冷静。
人生不是游戏,没有重来的存档。
听不见喘息声,从门打开到兵器击打再到一个人死去,第二个进门者没有任何“人”所能表现出来的特征。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了。
有敌人和路警同时在庄园中,敌人挟持了霍顿,逼他对付路警。
第二个可能......
依旧没有脚步声,但有门顺着门轴的合力关上的声音。
悠偷偷扒开床上垂下的布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个身穿黑色轻铠,带着护目镜和口罩的路警躺在地上,血液迅速的从他胸口的大型创口中涌出。
在来到庄园遇袭的那天晚上,悠在窗口处见过路警的装扮,绝对不可能认错。
而且,那个巨大的创口前后贯通了这个可怜的路警;如此不可思议的力度和强韧性,绝对不是刀剑之类的东西能捅出来的。
悠暗暗排除了有敌人进入海德拉庄园的猜想。
在试用霍顿的基术台时,他和艾华一起进去过地下仓库,在墙角,陈列着一排古董铠甲一般的工艺品。
当时随意的一瞥,很好的解释了外面的情况。
没有脚步声,是因为那些铠甲下半身是车轮;大型贯穿伤,则必然是来自铠甲菱刺般的双手。
看着门缓缓因门轴的拉力合上,悠耐心等了一会,确定轰鸣声和刀剑相击的清脆响声正在渐渐远离这里。
看来路警们是在二楼或以上遇到突袭,然后队伍因为士气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分散了。
现在,他们还剩下的那些人,应该正在向庄园外突围。
好机会,悠心想,也许有机会冲到顶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再看了看地上那具已经开始吐血的尸体,是在没有信心打开门冲出去。
等等,他好像还有一口气。
悠赶快上前检查。
“咳咳......神呐......你来接我了吗?”
这个可怜人由于肺部下方的大洞,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我要忏悔......我做了很多恶事......”
他好像在模糊中把悠当成了神。
出于好奇和怜悯,悠温和的握住他带着手套的左手,骨架很大,而且可以看出必然十分有力。
“我......我......”
他好像因为得到了“神”的回应而感到激奋,试图扭头看清楚“神”的模样,但这个举动却撕裂了他体内仅存的一丝生机。
他的手无声的瘫软下来,眼中也熄灭了光火。
“唉,真是的......”
悠叹了口气,合上他的眼睛,庄重的念了一段在神疗院里学到的祷告词:
“信仰如此脆弱,甚至撑不起一片苍穹。”
好吧,也许非常不应景。
可要是你的神真的存在,怎么会让你死在这里?
摸索了一下尸体身上的东西,悠找到了一瓶应急疗伤圣水、一个小型传讯机、两把警用匕首。
嗯......
向尸体道了声歉,悠轻轻解下他的护目镜。
镜下是一个年轻人的面庞。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悠径自戴上护目镜,拿走了匕首和传讯机。
戴上护目镜之后,悠调着镜框左侧的转轮;果然,视野开始随着调节而变化。
多学点东西,总会有用的。
翻找了一下医务室里的柜子,悠找到了一面足够大的镜子。
很好,他将镜子绑在医用架上,伸进天花板的那个大洞中去。
借助反光,可以看见二层已经一片狼藉,原本琳琅满目的楼道变成了破木烂石的废墟,涂满墙漆的四壁像是暴风过境般凋落,各色的砖石瓦砾和破洞将点缀着地上的几滩血迹。
嗯,应该不可能再有监视基术阵之类的东西留下了。
悠将周边几个病床上的被子叠在一起,然后爬上去。
不够高。
啧,怎么办?
冷静的四下寻找,柜子太重、尸体更沉,病床叠在一起的声音足以引来一层所有长了耳朵的东西......
有了,药箱!
将药箱里的东西一样样放到地上,悠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将它们垒到恰好能够着天花板的地方。
然后将匕首抛上去,够着洞口的边缘,用尽浑身力气爬了上去。
很好,让我们继续走吧。
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悠将匕首藏进袖子里,一边观察着哪些地方最不可能被发现,一边向三楼坚定不移的前进。
地上有很多血迹,却没有一具尸体。
悠仔细观察了那些血迹所在的地方,觉得应该都是被来自墙内的爆炸突然炸伤的。
也就是说,炸伤路警的很可能是霍顿,也只有他最有可能在所有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布置这么多隐藏在墙内的基术。
那么,切开医务室天花板的那个力量,又是来自于谁?
左思右想,也只是给这提心吊胆的短途增添无谓的恐惧罢了。
冲吧!
路警们在大门处和什么激烈对抗着,爆炸和碎石飞溅的杂声不断传来,眼前的这段楼道完好无损。所以,为了寻找艾华他们,就只能寄希望于天命了!
悠互助自己的头,一鼓作气的向前冲去。
“......”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悠安然无恙的穿过楼道,一口气跑到了三楼。
三楼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座冒着烟的基术大钟,透过大钟破损的钢壳,还能看见里面不断迸溅的火花。
艾华......是你干的吗?
悠神情复杂的看着钟身上那道细长的豁口,很明显,这不是路警或者风纪的武器能砍出来的。
借着天窗中的夕阳,悠仔细检查了四周。
没有血迹。
“呼!”不知是放松还是沮丧,悠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袅袅的雾气在夕阳里漫漫弥散,好似具有生命一般轻盈飞舞着。
不,是真的有了生命!
悠震惊的看着自己呼出的水汽,在空中壮大成形!
“这、这是!”
他瞠目结舌的连退几步,捂住自己的嘴。
“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