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后我第一时间去找了那个叫龙强的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应付程昱了,再三思量后,我还是选择相信吴昊然:去三年级十班,找龙强。
虽然我下定了主意做这件事,实际上心里还是没有底,甚至做好了最烂的打算,经历过国庆节那一天的事,我和程昱是彻底成为仇人了,如果那个龙强也解决不了问题,学校里我是再也没法待下去了,恐怕最终会寻求曾文东的帮助,当然,这是我最不想要的结果。
回校后第一节课下课,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教室,直奔十班,因为害怕程昱在楼道堵我,还特意从顶楼绕了远路,初三十班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名,因为这是全校成绩倒数第一的班级,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应当是学校老师通过‘特殊’手段将入学考试里的差生都集中在了一起,让他们互相伤害而不去妨碍那些喜好读书的好学生,而且在后期还不断有其他班上的差生莫名其妙地转进这个班级,以至于到了初三,十班已经成为一股黑到极点的势力,他们所有人都是差生,整个班级混乱不堪,风气极差,打架斗殴帮派林立,大有养蛊的气势,似乎要选出一位差生中的精英,乱世中的枭雄。
而我要拜访的这位龙强,据小道消息所说,他是目前为止十班的舵主,因为十班暗流涌动,人人都想成为大哥,所以十班的每一任舵主都当不长久,最短的才当了两天舵主就被人在放学时抓单打成猪头,而目前的龙强是最长久的舵主,已经在位整整三个月,目前记录还在刷新之中。
当我站在十班走廊外的时候,教室里正上演一场对峙,所有的座椅板凳都被随意地搬到教室前后让出一块中央的空地,而两队人马,一边五六个正互相戳胸口骂人,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
我在外面听不清他们在互相骂什么,因为太乱了,而且在走廊观战的人也很多,吵闹得很,我问左边的人:“嘿,大兄弟,他们在干啥呢?”
“切,”大兄弟轻蔑地斜眼看我,“你不是十班的吧,来凑什么热闹,小心挨打。”
“我这不是敬仰各位好汉嘛,特来一睹风采啊,这不是不清楚嘛。”
“这不是明摆着嘛,有人想要挑战龙强的位置,真是找死。”
两班人马对峙,龙强是谁我不清楚,但是领头的两位各有特色,可说是泾渭分明,左边靠后门的方位的领头人物示是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个子不高,约莫160公分左右,一副文质彬彬的清秀模样,面带柔和的笑容,一点不像是惹是生非的学生,而他身后的五人虽然人高马大但是穿着和发型都很规矩,还戴着红领巾,自从上了初中之后,我还是第一次
把校服上衣绑在腰间,露出两条膀子方便干架,他们的领头起码有180公分,让我怀疑这人是留级超过两年的极端爱校份子。
高个子壮汉完全符合我心中对龙强的期望,不用猜他就是龙强了,只有如此强壮的身躯和压倒一切的气势才是称霸十班三个月的最强不良少年啊!
“这个眼镜儿怎么如此想不开,看他也不像是道上的啊。”我笑道。
“你到底是不是这个学校的?”他无语地盯着我。
“我...刚转到贵校...”
“难怪...”他冷笑一声,不再理我,而这时候,教室里的对峙终于结束了,两伙人扭打在一起。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产生了错觉,为什么那个斯文的眼镜儿小个子在按着一米八的壮汉暴揍,这种反差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揉了揉眼睛,才确信自己没看错,斯文的眼镜男带着柔和的笑用极端凶狠的手段残酷地打击面前的一切敌人,他的动作疯狂而暴力,丝毫不顾及下手的后果,每一下都是死手,专打对方的面部和要害,他会毫不犹豫地给对方的卵蛋来一脚或是手指对准对方的眼睛戳过去,而最恐怖的却是他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这种不留手的打架方式首先在气势上就威慑了对方。
果不其然,面对如此凌冽的残忍打击,眼镜男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高个子看起来人高马大,但是要害部位遭受重击之后下意识地用手去档,结果自己的节奏被打乱,就成了单方面的挨打,任由眼镜男的拳头和脚尖雨点般打在熊一样结实的身上,直到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成一团。
这次斗殴看起来是群体斗殴,但实际不是的,虽然两边都摆开了架势,可是眼镜男一动手,其他人就全都呆愣地看着他打人,高个子被打得彻底没脾气,眼镜男就扭了下脖子,一脸轻松地拍拍手,再对教室外的围观群众咧嘴一笑,这次斗殴就算是结束了。
我感到非常奇怪,如此大张旗鼓的在教室里打架,学校里却没有一个老师前来过问,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吗?而就在这时,我还在思考的功夫,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都给我回自己的教室!聚在这里干嘛呢!真当自己是古惑仔吗?”
走廊上围观的人被文思远粗暴地一一推开,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难看的表情,眉间阴沉的气息仿佛雷阵雨前的乌云,她的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三个男生,我仔细一看,她的肩膀上戴着有‘风纪委’三个字的肩章。
她推开十班的门,走进教室,扫了一眼,眼神冰冷地从眼镜男的脸上划过,最后停留在被打成猪头的大个子身上。
“无法无天。”她一边点头,一边说。
“早啊,今天你值日啊。”眼镜男像平时在街上遇到熟人那样轻松地对她说。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聚众斗殴,违反校规班规,一次记过,两次记大过,三次留校察看,你们一个别想跑!”她说。
话音刚落,教室外的围观者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文思远身后的三个男生,像被人们注视的老鼠那样坐立难安,其中一个小声在文思远耳后说道:“算了吧文同学...这可是十班...学校那套对他们不管用...”
“你别说话!”文思远瞪大眼睛吼了他一句,然后对大个子说道:“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大个子满脸乌青,他舔了舔嘴唇,看了眼镜男一眼,然后笑着说:“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摔得?能摔成这样?你再摔一个给我看看!”
“算了吧领导,人家都摔成这样了,你还逼着问,影响多不好?”眼镜男故作为难地说,那表情让人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和事佬。
教室外的人开始起哄,他们都喊道:摔得!人家不小心摔倒了!你想怎样...
“我警告你,你这样子不会有好结果的,自己做的孽,早晚要还。”
“嗯嗯嗯,我都记住了,您说的是。”他点头。
“全部记下来!”文思远对身后的人说道。
他们面面相觑,手里拿着记载违规行为的小本本,只要谁的名字上了小本本,那就免不了要去教务处喝茶,或者家长去教务处喝茶。三个大男生面色为难,迟迟不敢下笔。
“我叫你们都记下来!听清楚了吗!”
“怎么记?”其中一个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就记什么!”
眼镜男礼貌地对为难的三人轻轻抬手,他们三个才拿起笔开始写。
文思远摊开双手,她立在这乱成垃圾堆的教室中央,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大家都很开心,不是吗?”他笑着把手搭在大个子的肩上,大个子露出憨厚的笑容,与此同时,教室外训练有素地发出一阵欢呼。
文思远在欢呼声中走出了教室,或许是因为我是这群人里唯一没有跟着起哄的,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快步离开了。
“这个风纪委员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老师都不管,她还敢过来装逼。”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个人外号不是呆子吗,七班的,很有名的,做什么事都一根筋。”
“不过她的胸是真的大啊...”
从周围人的议论声里,我大致了解了文思远是风纪委的干部,今天该她值日,如果是其他人值日,是绝不可能过问十班的事情,那无异于惹自己一身骚,没有任何好处,毕竟,学生会的权利还是来自于教师,教师都放任的存在,学生怎么可能监管呢?
斗殴结束后十班的人陆陆续续回了教室,他们将自己的课桌搬回原位,速递倒是很快,这应该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也从侧面反映了今天这种事在这个班上就像天要下雨一样平常。
我在教室外踌躇一会儿,最后对靠窗的一个同学说道:“麻烦你一下,能让龙...龙强同学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找他。”
“哇,又来一个挑战的!”那个惊讶地说。
“喂喂喂!我不是来挑战的,我有私事!”
“私事?还是单挑啊!”这人完全不理解正常的人的交流,他叫叫嚷嚷地对教室喊道:“龙强!有人找你单挑!”
十班一下子安静了,然后,那个眼镜男站了起来,看着我。
果然,他就是龙强啊。
“你...你出来下...我有事找你。”我硬着头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