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法直视林蕊,明明我什么也没做,或者说差一点就做了,但是却有种罪恶感,觉得自己对不起谁。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呀...”林蕊深深地叹气,“干嘛道歉呢?你有做错什么事吗?”
“不是的,我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像刚才那样子,如果是开玩笑的话,也太过了。”
“在你眼里,我是个连接吻都可以当成玩笑的人吗?或者说我就是一个**?”
“没有的!”我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些话,一时后刚才悔口不择言,“你在我眼里绝不是那种样子,请你不要误会。”
她没说什么,提起包包走了出去,我赶紧跟了去,只觉得头痛万分。
林蕊的行为让我手足无措,我说过,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她这样特别的女孩子,她的下一步永远出乎我的意料,刚才在店里她索吻的模样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此刻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吻上去,当然这是欲望作祟,我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吻上去,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会让我的生活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正是恐惧于此,我才不敢接着妄想下去。
林蕊径直走向城市主干道对面的人民公园,人民公园修建在河边,这条河在几年前还是臭名远扬的污水沟,经过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头上烧旺的三把火洗礼之后,成为了全国治理被污染河流的范例之一。周末上午的公园没有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倒是有不少晨练的老年人,打太极的老太太们的穿着白衣,老爷爷们穿着灰衣,随着舒缓的音乐节奏做出一招一式,看起来不像是他们动作慢,而是时间被放慢了,老年人很多的地方,总是让我感到时间流逝放缓了。
我和林蕊走在河岸边,如果这时候是初春,那么杨柳的绿枝会像窗帘一样垂下,一直拖到水里,现在的柳树早已掉光了叶子,只剩下细长的纸条迎风摇晃,看起来少不了有些凄凉。
“你不说点什么吗。”林蕊突然开口。
一时反应不过来,回答:“我该说什么?”
她转过头,没好气地看我一眼,“你和我是在约会诶!气氛冷下来的时候作为男生你该怎么做呢?”
我大惊,这是约会吗?这算是约会吗?不是说,只是出来陪她玩吗?这能叫约会吗?
“你一脸惊讶是什么意思啦!”她捂脸,“没救啦你!”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不起。”
“那么,请你把刚才的事都忘掉!”
“什么?把什么忘掉?”我的思路彻底凌乱了,此刻的自己智商直线下降,十以内的加减法估计我都会做错。
林蕊一脚踹在我的小腿,疼得我龇牙咧嘴地蹲下了身子。
“给我把店里的事忘掉啦!”她又羞又恼地说。
“本来都忘掉了,现在你又搞得我记起来了...”
“去死啊你!”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我忍着疼痛拔腿就跑。
这条河横穿整个城南,河岸绵延到天空的另一端,我和林蕊沿着这条岸边小道从公园的这头,一路打闹到另一头,林蕊从地上捡起杨柳光秃秃的枝条抽打在我的背上,看起来就像是农妇在驱赶不听话的驴,直跑到公园的尽头,前面是一个圆形的小广场,一群老人带着自己的乐器在排练合唱,唱的是我的祖国,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围着夸张的红围巾器宇轩昂地唱着高音部分,我就在这小广场的外围停了下来。
“你跑...让你跑...打死你...”林蕊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枝条无力地甩在我背上,然后弯腰撑着膝盖喘气。
“好啦,我错了,别打了。”我红着脸说,因为那些老人看到两个小孩子在一边打打闹闹,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还是有一回有人可以把我急成这样,你真是有本事啊。”她用食指戳了下我的胸口。
“看你跑这么累,去前面坐会儿?”
“亏你还想得到关心女生啊。”她白了我一眼,转身走到岸边的一块礁石上坐下。
河不宽,大概就五十来米,很容易看到对岸,对岸同样是公园设计,但和这边不同的是,那边钓鱼的人很多,可以看到很多鱼竿架在岸边,这些钓鱼的人时而在这边钓鱼,时而在那边钓鱼,我不清楚两边的选择性对钓鱼本身有什么影响,可以肯定的是钓鱼的人们都达成了共识,只会在其中一边钓鱼,绝不会出现两边都有人钓鱼的情况。
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想着钓鱼的事,因为林蕊又不说话了,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真的很笨,一点都不会和女孩子相处,毕竟活这么大只有过和迟云还有颜无玥相处的经历,和其他女孩子基本都没怎么说过话啊,特别是这种独处时刻,而且还是她口中的约会,我就更加迷茫了。
此刻,我开始后悔答应林蕊单独出来陪她的要求了,自从我主动要求和她们一伙人玩游戏,林蕊和我的关系就瞬间拉近了,我从前以为她对所有男生都是那样的热情,但是我发现她对我似乎又和其他人不一样,再加上刚才店里发生的那件事,我不得不猜测...
难道她喜欢我?对我有意思?
这算是妄想吗?还是说,实际上,她在拿我寻开心?逗我玩?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生,你在想,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在耍你。”林蕊幽幽地说,她蹲坐在光洁的礁石面上,盯着河面。
“没有。”我当然还是否定。
“你有!你就有!不然的话,之前你也不会一遍又一遍地故意和我拉开距离!”
原来她早就察觉到了。
之前,在颜先生说动我之前,我确实对待林蕊时敬而远之的态度,她热情地对待我,我不温不火地退走,我以为自己做得很熟练,但事实哪有那么理想,恐怕我当时的表情并不能掩饰深层的厌恶吧。
“我最开心的事就是你愿意当我的朋友了,真的,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愿意接受我,但我从心底里为这件事感到高兴。”她继续说
“和你做朋友我也很高兴。”
“我害怕一个人,你知道吗。”
我在她身边坐下,“我知道,看得出来。”
“我希望身边永远都有朋友,永远都热热闹闹的,气氛不要凉下来,大家一起疯一起闹一起玩,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我才觉得自己活着,我受不了冷落。”她偏过头瞧我,仿佛我冷落了她。
“可是人生不可能永远喧嚣,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那不行,如果你们不陪我跳不陪我闹,我就找其他人,总会有人愿意陪我的。”
“那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我不是个喜欢活在大家注视下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闷骚的笨蛋,”她笑道,“但是呢,我就是希望你能看着我。”
“看着你?”
“对,看着我。”她一脸认真,“就像现在这样。”
我立刻别过脸,看向对岸钓鱼的人,“有点...不太懂你说的话。”
“我知道一开始你就嫌弃我,但是你越躲着我我就越想要你看着我,因为我觉得我俩挺像的,在某些方面我们是同类,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很舒服。”
“我不觉得我们有共同之处。”我毫不犹豫地说。
“是吗?”她冷笑,“你表面上总是做出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内心难道不是渴望着被某人承认吗?至于想要得到谁的承认,我想,时间会告诉我的。”
“这不一样。”
“一样,完全一样,我忍受不了孤独,选择了主动寻找温暖,而你呢,也一样是孤独的,只不过你是没有勇气迈出哪一步,你在做白日梦,你在等待失去的东西回到你的身边,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你不试着伸手,你就永远也拿不回来。”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嘴里一阵干涩,她的话,我想反驳,却悲哀地拿不出一句有力的话,她戳到了我的痛处。
“可以告诉我,你在等谁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那个人到底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吧。”我敷衍地回答。
而后,我陪林蕊到小吃街逛了会儿,吃了午饭过后,到网吧里玩了一会儿游戏,才把她送回家,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颜先生少不了对我一番挪揶揄,说了几句很下流的玩笑话,其中一句就问有没有亲亲,也就是接吻,我一阵恶寒,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整整一晚我都心神不宁,我做作业的时候脑子全是那个画面:林蕊的嘴唇。
于是作业写不了几个字就被我扔到一边,拿出小说看,当然也看不进去,那一幕总是在眼前重复,于是无法忍受的我去冲了个澡,喝了一大杯凉水,就一头扎进枕头里睡了。
那天晚上做了梦,在梦里,林蕊仰着头温柔地对我喊:哥哥。
梦中的我也犹豫着,没有亲吻的勇气,然而,她的脸渐渐地模糊,变成了迟云。
之后发生的事我忘了,只是第二天醒来之后,内裤湿透了。
我梦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