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离开】

作者:北楼枭 更新时间:2017/8/6 21:58:04 字数:3560

“又下雨了?”

“嗯,不下雨才会奇怪。”

“呵,说得也是。”

我一如既往地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坐在石阶上,一手拎着一只空了的酒壶,一手提着一把镂空的香木雕花扇子,这种扇子看起来很淑女,明明一点都不适合我,但是……我必须说这东西有些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怎么?打算回去了?”眼神一动,一瞅这姑娘的神色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那个……”

“那就去吧。”

“……谢谢。”

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天气里,我终究是送走了她,看她打着伞走在雾气朦胧的大雨里,我为她未知的未来感到一丝茫然。

我不知道她以后会怎样,但是现在,看着这瓢泼的大雨,我想我该去找一位老朋友了。他应该在等着我。

等那个人消失在了雨幕尽头,我也起身,酒壶往肩上一甩,扇子往背上一插,怀中摸出一锭碎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却听到另一边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无骨似的斜倚在栏杆上大胆地直接瞅了过去。

一绿衣一彩衣两个女子沿着小巷走来,看起来像是主仆。绿衣女子替彩衣女子打着伞,两人在雨中踽踽慢行。

趁着二人与我擦面而过之时,我手中的银子笔直被我射了出去,正中目标!

“啊!”两人被吓了一跳。似是本欲责难,却在看到地上的利箭之后大失了芳容。

深呼吸后又咽了口唾沫,绿衣丫鬟还在怔愣时,彩衣女子已经稳定了身形。但神色依旧有些慌张。

“不用找了 人早就跑了。”

彩衣女子眼神四处转了一下,最后定格在手掩着嘴巴打哈欠的我身上,似乎打量了我一下?双手交握朝我行了个礼。“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我懒散地挥了挥手。

“公子相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

“欸。”懒得听这些客套话,我直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无以为报那倒未必。”

“呃!”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那个丫鬟倒是丝毫不避讳地撇了撇嘴。

我伸手一指,“不如把你的伞给我啊。”

场面一度静滞。

……

片刻后,我打着伞离开了小巷,不是我不懂什么君子风范,救人一命便拿走了人家两个女子遮雨的伞,而是我看到那个绿衣丫鬟的手里还提着一把伞,一把殷红色印牡丹的伞。

其实说起来,我没必要救这两个大麻烦,等暗中的人用箭射死了她俩我再把伞拿走也是一样的。但我是那种有美不救的人吗?明显不是。

而且不得不说,这伞上的几片青竹叶看起来栩栩如生,特别好看!正好搭我这一身白衣。怎么看都是一副温文儒雅,公子无双,斯文败类的潇洒模样。我的眼光向来不错。

撑着伞在雨中走了许久,在一家酒坊打酒时打听找到一家车马坊,花我二十两银子租了一辆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马车。一路向西,眼看就要出了西城门,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公子,城门有官兵把守审查,不知道是查什么的,堵了不少的马车和百姓。恐怕天黑之前咱们是出不去了。”

“嗯。”手里把弄着雪儿那个丫头送我的一块墨玉牌淡淡地应了一声,反正我不急。

那个丫头对我而言可以说是“萍水相逢,来路不明”了,也不知道她给这令牌能有个什么用处?摸着这牌子上篆刻工整的两个字,默吟“澹台”。

这是一个氏族的姓氏,本身墨玉令牌已是稀有之物,何况在这小小玉佩上能被篆刻得如此齐整大气的姓氏更是难得一见。墨玉为佩,篆字作牌……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古老的隐世世家来,难不成……

稍作鼻息,收起了心里的所有想法。把玉佩往怀里塞了塞,玉佩上的流苏穗老从怀里漏出来,又塞了两塞。稍稍把身子坐直了些,肚子却被这道大不小的牌子硌得慌。

没办法,我还是把它挂在了封腰上,封腰内侧都有细细的倒勾,即能挂荷包玉佩之内的,又不会勾着我。

手捏着扇子掀起雨窗的一角,看了看前方排着的长龙,蹙了蹙眉,心里头升起一股子烦躁。

帘子又掀大了一些,感到雨丝飘落在脸上,倒是没发现,雨什么时候小了?

收了扇子,从马车内走出,单膝踏在车辙上,任由雨丝吹拂在脸上。

赶车的马车夫看到我出来,有点吓了一跳。“公子您还是进马车内的好,这雨虽然不大,但好过染了风寒伤着自己。”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无妨。”

四周看了一下,“澹州果然不同凡响,看这些马车,这大门大户好像不少。”

“嘿嘿,那可不嘛。”赶车的大叔笑得很自豪的样子,“尤其这几日花朝节将临,这些闺阁里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姑娘们也都出来拜花神了,走在街上都能看到不少的大家小姐,可谓群芳争艳啊,一个比一个美。”

“原来是花朝节啊,难怪这几日街上的女子突然多了起来。”

赶车的细细瞅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令我有些毛骨悚然的。“看我作甚?”

“公子,不是我说,你这模样,要是生个姑娘家,不知道迷死多少英俊男儿,只可惜是个男子,不过像你这样的,作为公子哥,又没一点架子,长得又好看,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该对公子动凡心了。”

“啪!”的一声,我一扇子敲在他脑门上,“油腔滑调的,敢调戏起本公子来了,仔细皮痒。”

他只是咧嘴笑了笑,复又想起了什么,“话说公子,光是看你的穿着举止,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这出门怎么也不带个随从什么的?”

“有时候带着人,反而不怎么方便。”我看了看这澹州的雨景,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

“这位可是今日在玉柳酒坊旁边出手搭救过我家姑娘的那位公子?”一位身穿天青色交领绣花衣的妇人走至马车旁朝我做了一礼,问道。

我确定我没见过这个人,也不想与人打什么多余的交道。“你家姑娘哪位?”

“雨澜苑汝颜小姐。”

“不认识,想是认错人了。”说完我便退步直接进马车内,不欲与人多言。

过了一会,赶车的在外与我搭话,“公子,刚刚那个人可是雨澜苑的贵妈妈,这澹州城里,是个在贵族圈子里也能说上话的数一数二都人物了。”

刚刚听那个妇人介绍的时候说的是姑娘不是小姐,我便知是个勾栏院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老鸨,还是个出了名的老鸨!但是勾栏院和贵族搭上关系就有点意思了。“我向来在南方待的时间多,对这些地方不甚了解,听起来这贵妈妈和这雨澜苑倒是有点意思,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

“这雨澜苑是澹州花街里最大的一家青楼,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贵妈妈听说是个大家族的落魄小姐,几经波折后沦落风尘,后来便接手当时只是一家小巷小店的雨澜苑。

说来是个有本事的,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这雨澜苑被她越做越大,成了如今这恢宏的模样,进了雨澜苑的姑娘,不问来历,不问去处,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多才多艺,尤其是雨澜苑的汝颜和顾轩,她们二人是这雨澜苑的两大花魁,曾经还进宫为太后寿宴献过艺,听说是千金难求见一面,就连太子想要见她们,都得排着队呢!”

“这顾轩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个男子?”

马车慢慢地走着。“别说,这还真是个男的!勾栏勾栏,有女有男,这汝颜是女子中的真绝色,听说就连这宫中的第一美女安雪公主也逊她三分。而这顾轩,倒像是从天而降的,突然出现在雨澜苑中,向当时是花魁的微醺公子挑战。

按说两人的姿色是各有千秋,不过倒是在才艺上,琴棋书画,刀枪剑棍,也都是文武双全,就是这微醺公子棋艺略胜一筹,这顾轩公子的书法又比微醺公子厉害,这两人的比试,在这澹州城里可是传了个遍呢!……”

听这赶车的瞎扯,感觉是要越说越离谱了,我赶紧打断“诶诶,差不多行了,我睡会儿,有事再叫我。”

“诶!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正在车内闭目假寐,听到车夫的话:“公子,看到一个空子,城门分两拨查了,一边是人,一边是车,要不咱们先过去?”

“走吧。”

马车有些颠簸,但好在车厢内铺设了裘毯,车内的摆桌上固定着一只香炉,不知道马车行点的是什么香,闻起来让人心平气和的。

大概是到了城门口,马车外传来铁具悉索的声音,“在下忠卫军慕寒,奉旨缉拿钦犯,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说完车帷被掀开了一角,有刺眼的光透了进来,不禁令人皱眉。似听说“嘶!”的一声,等我睁眼正好是帷幕被放下的时候,然后听到一声“放行。”马车便再次前进起来。

好奇心促使我掀起了窗帷,不料正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看起来官职不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的眼睛稍微睁得有些大,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流露出不可置信和震惊。仿佛看到一个相识很久,但如今不该存在的人一般。

他的五官很俊美,至少永远不会被看成一个路人。但是……我不认识他!

或许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烦躁,我放下帷幕,瞅一眼放在一旁的酒壶,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摩挲着扇子,闭上了眼睛。

……

“公子,您睡了没?”

“怎么了?”其实本来睡着了,不过因为一路上的颠簸,睡眠质量不是很好,赶车的一说话,我立马就醒了,只不过没有睁眼。反正马车内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雨一时半会估计是停不了了,现在天色已晚,夜间行路多有不便,前边有个破庙,咱们今晚先在这歇息一晚如何?”

“也好,就按你说的吧。”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替我掀起了帷幕,我躬身走出了马车,接过车夫手里的灯笼,朝着面前破败的一间寺庙走了过去。

等车夫栓好马车过来时,我已经把庙里佛座面前的大烛点上了,看到抽屉里有香,而且还能用,我还顺便敬了一支。

车夫替我收拾了一个睡的地方,还拆了一些角落里破烂的桌椅点了火取暖。

正百无聊赖地听着他抱怨这世道怎么怎么,天气如何如何的时候,原本禁闭的庙门被人打开了,风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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