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说一个故事:
从前,在山里有座村庄。
村庄很平凡,没什么特殊的。
平凡的村庄里有着一户平凡的人家,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就住在这里。
这天,村里来了一个富商,富商有个儿子。
他是个高个子的帅气男孩。
男孩很快便与这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成为了这里的“孩子王”。
男孩很特殊,他口袋里有着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零花钱,脑袋里满满都是说不完的故事。
这些都被用来讨好小家伙们……
我们的主人公那时七岁,也在“小家伙们”之列。
作为娃娃们中稍大点的那个,他不会粘着男孩,反而讨厌他。
都是这个家伙抢走了我的玩伴!
确实,男孩对围绕在身边这些小家伙中的小女孩们也太关心了点……
所幸只有七岁的他还不了解这是为什么。
“大哥哥,大哥哥,你今年多大了呀?”
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脑袋中有人问道。
“啊,大哥哥马上就过16岁生日,是要读高中的人了。”
“大哥哥,高中好不好玩啊?”
又一个挤过来的小脑袋问道。
“高中啊……听前辈们说那里挺无聊的,”男孩做出一副思考中的样子。“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哥哥,我从哪里来呀?”
人群中,有一个声音突兀地传来。
沉思中的男孩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不许问这个问题!”
手指轻轻敲在某个小女孩的脑袋瓜子上,男孩装作生气的模样威胁道。
……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的主人公便会躲在树后偷偷观察着。
男孩注意到了他。
“要过来玩吗?”男孩朝那边大声问道。
被发现的主人公没有回答,转身径直跑开了。
我这是被讨厌了?
男孩挠挠头。
之后的日子,男孩反倒对这个疏远他的小鬼感了兴趣。
蹲下身,看着正在“研究”蚂蚁的小家伙。
“为什么不跟大哥哥玩啊?”
小家伙瞬间逃走……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
又看到了那个小孩,他在河边不知道在玩什么。
“你在玩什么啊?这里很危险的哦。”
某个小孩瞪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
路上,男孩再次“逮到”了这个小鬼。
“嘿,和我玩吧,我教你爬树!”
我们的主人公理都不理这个从树上跳下来的家伙,自顾自地走远。
……
男孩最近有些郁闷。
“大哥哥,我们不跟那个家伙玩就好了……”
敏感的小孩们看出了端倪,安慰他道。
男孩摸了摸这个小女孩的头。
“这可不行啊……没有人陪他,他会很孤独的……”
男孩握紧了拳头,下了决定。
……
于是,我们主人公的生活里多了一个时不时就会跳出来的家伙。
终于有一天,不胜其烦的主人公发火了……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啊!”
主人公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吼。
“我没有跟着你啊……我们是在同一个村嘛……见面是常有的事……”男孩吹着口哨,心虚地答道。
主人公咬牙切齿,却对这个比他高大的家伙无可奈何。
打又打不过,赶也赶不走……
“我讨厌你!滚开!”
主人公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跑。
男孩紧随其后。
途中,主人公试图跑快一点将他甩开。
但不见得一个七岁的小孩体力会有多好……
就这样。
一路跑,一路追。
两人来到了河边……
男孩的脚步略微有些迟疑,但很快便跟着主人公走上前去。
“我都叫你别跟着我了啊!”
“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像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啧……
主人公郁闷地走向河边。
男孩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拉着他的手。
“好啦,这边很危险的,我们回去吧。”
主人公不耐烦地挣开这双讨厌的大手。
“你又什么时候觉得我像听话的好孩子?”
我们的主人公用男孩刚说的话犀利地反击了对方。
主人公一脚踢向河边的石子。
“哼!”
可能是挣脱男孩时用的力气太大,也或许这一脚踢得太专心。
河边的草地微微有些滑……
一声惊呼,我们的主人公摔进了河里。
四面八方的河水向着他涌来,淹没了头顶……
小孩是会水的,但今天恰逢涨潮,不是很擅长游泳的他如同被卷进暗流的鱼儿。
在水波的推攘下沉浮,不断挣扎。
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小家伙掉落水中,男孩一下乱了方寸。
“来人啊!救命啊!”
惊慌失措的男孩大声呼喊。
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
涨潮的时候,村民们是不会来河边的。
男孩一时失神。
真的……要我去救他吗?
水中的小孩还在挣扎着,男孩还是不忍心就这样不理不睬。
这就是……我的命数吧……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我的劫难……
翻身跳进河中,涨潮后的水位正好淹到胸口。
这让不会游泳的他也能将这个小鬼头救回到岸边。
一番折腾,两人上了岸。
“咳咳……”意识到自己得救的主人公将不小心呛进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恢复过来的主人公不敢看男孩,神色躲闪。
“啧,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男孩只是坐在那里笑了笑。
没听见回答的主人公抬头看着对方。
“喂,说话啊!哑巴啦?”
一直保持着微笑的他微微动嘴:
“我……”
刚一张嘴,一块烂肉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小孩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对方。
这块肉是从男孩脸上脱离出来的……
“抱歉……”男孩将这块烂肉捡起放在手心端详着。“不说话……是怕吓着你……”
随着男孩嘴唇的蠕动,越来越多的烂肉从脸上掉下来。
诡异地没有流出血液……
“你……这是怎么了?你会死吗?别吓我啊!”
眼泪一下子全部喷涌而出。
男孩苦笑。
怕是,真的要死了……
“怎么可能?”男孩眼中有着晦暗的光,却安慰着对方。“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呢?嘛,你去村里叫人过来,大哥哥只是病了要吃药而已。”
男孩指着回村的道路。
但随着他的动作,又一块烂肉从手上脱离出来,隐约可以看见骨头了。
“你就别再骗我了啊……”
小孩泣不成声。
啊,瞒不住了……
想了想,男孩向主人公道出了实情。
原来,男孩先天患有一种疾病。
这种疾病很罕见,患者皮肤如果浸泡在水中,身体组织便会糜烂脱落。
当时生下来时给他洗澡的护士发现了这一病情。
所幸那家医院设备齐全,救下了他。
在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有一位算命先生就说过他生下来就会有血光之灾。
当时在场的父亲还跟这位“胡说八道”的先生打了一架。
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他侥幸活到了现在。
不久前,带着他出门的父母又遇到了当年的算命先生。
这么多年下来,当初仙风道骨的先生也已白发苍苍。
在给人家郑重地赔礼道歉,又许诺了千金后,父亲请求他给自己的孩子指一条生路。
先生很是难为情,最终抵不过父亲的哀求,告诉他。
这里的村子里,有着一线生机。
现在看来,那道士或许就是这村子里的人,让他过来,也只是想让父亲资助一下这里吧……
男孩看着身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人。
最近的医院也在县城里,那种医院或许还救不了自己。
男孩反而看的很开。
只是可惜,那么关爱自己的父母会很伤心吧……
村子里的小鬼头们也会难过一段时间吧……
哦……
还有面前这个小屁孩~
“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你呢?”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或许……是我太特殊了吧……”男孩温柔的声音扎根在小孩的心中。
男孩抬手想摸摸对方的小脑袋,失去力气的手却怎么也抬不到那个高度。
一双小手默默接过这只萎缩得可见骨架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头顶。
男孩轻笑出声。
随后……
再没了动静。
小孩低着头,手指触碰到对方失去体温的手掌。
咬着牙,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呜呜啊啊啊啊……”
仰天哭喊出声。
想看清对方的脸,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却无论如何也望不见。
……
男孩的家人前来带走了男孩的遗体,没有去追究主人公的责任。
或许是身为父亲的他读懂了男孩那张欣慰的笑脸所包含的意思吧……
村里的小孩们疏远了他——那个害死他们心目中大哥哥的家伙。
我们的主人公不在乎。
从男孩死去的那一刻,一颗“想变得特殊”的种子,就在内心深处悄悄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