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必要之恶 Devil or Angel
虽然已经到了傍晚，但公寓中还没有电灯，只由阳光最后一点光明把屋子里稍微照亮一点。
“哥哥，我……”辰馨两眼含着泪水，如果是平时的话早就扑上来了。
“不用说了，”苏云摆了摆手，表情有点黯然，“我都知道。”
“哥哥！其实……”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但她还是克制着自己，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我都知道，呵呵，我都知道。”苏云勉强露出一点笑容，“谁让我是你哥哥呢？”
“哥哥……”
“没事的，放心。”
“呜……呜啊啊啊啊……”辰馨再也克制不住感情，跳进了苏云的怀抱，扯开喉咙嚎啕大哭。
“行了，怪，没事的，没事的。”苏云把辰馨搂在怀中，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我……”辰馨梗咽着。
“没事的，大家都相信你。”苏云微笑着，“不信你可以问你澳姐姐。”
“我……”辰馨看向澳莱汀丝，但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
“好了，开开心心的，不要再哭了。”苏云拍了拍手，轻松道：“今晚就由我和你澳姐姐来做晚饭吧。”
“嗯……”辰馨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苏云。
然后，苏云和澳莱汀丝就走进了厨房。
洗菜……
煮饭……
切肉……
点火……
一切都在沉默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沉默……
沉默……
沉默……
“你就不能给点办法吗？”苏云把青菜掐成几节，扔到菜盆里。
“没有其它办法。”澳莱汀丝把肉切成一小段一小段。
“就只能那样了吗？”苏云把菜放到水龙头底下，开水冲洗起来。
“嗯。”澳莱汀丝把肉放到已经冒烟的油锅里。
“可恶……”苏云很想一拳打到墙上，但辰馨正在外边看着，他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如果感觉能够得到神，就会出手。
仿佛铁则一般，无法改变。
（原来如此啊，不愧是神祇啊，心机还真是深啊。）
终于明白了身边娇小的少女为什么要假称为自己的女朋友，原来她对这一切早就知道了。
可是……
（我还真是弱啊……连稍微好一点的方法也没有……）
神祇提出的是最差的方案，可自己除了顺从这个办法，便再无其它选择。
（真是……窝囊啊！）
苏云把菜篮递给了澳莱汀丝，菜篮的边上已经被扭到了一起。
（父亲，看来你说的还真对啊……）
——☆——※——☆——
“先吃饭吧！”苏云把最后一碗菜端到桌上，向着辰馨露出了和睦的微笑。
“嗯……”辰馨却低下了头。
结果，一餐饭吃得是十分安静。
“对了，小馨，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家后面的桂花树吗？”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苏云努力挑起话端。
“呵呵，记得啊。”辰馨强颜欢笑地答道，然后又低下了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白饭。
“……呃，澳莱汀丝，你还想要买什么吗？晚饭后可以出去一下的。”
“没有。”
这个……实在是不应该和澳莱汀丝搭话的。
原本虽然有些争吵却很祥和的氛围变得十分凝重，晚饭和晚饭过后再也没有了做其它事情的兴趣。
各怀心事地草草看电视到十点多，就洗澡睡觉了。
月光想透过窗台，却被薄薄的窗帘挡在了窗外。不甘心的月光把最少的亮撒了进来，照着床上的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个身影？
澳莱汀丝睁开了眼睛，确认了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一个少女。
安排睡觉的时候，她是和辰馨安排到一起的。所以，这不算宽大的床上是应该存在着两个人。
“呼——”
风把窗帘吹开，一道月光乘机冲了进来，然后，撞到了一个人影身上。
少女站在床前，眼睛死死地盯着还躺在床上的澳莱汀丝。
感觉到了少女的目光，澳莱汀丝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了少女手中所拿着的东西。
一把刀。
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哼。”澳莱汀丝从鼻子里吐出了一个音调。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第一次想掐死自己，第二次把自己推下了楼，第三次换成了必死的刀么。可惜，这次也不会成功。
少女已经举起了刀子，光芒闪到了澳莱汀丝的眼睛，有些耀眼。
“呼——”
水果刀撕开空气，朝着澳莱汀丝的胸膛刺去。
“啪！”
少女的手被狠狠地抓住了。
“辰馨，你想干什么！！！”
少女被眼前的少年的怒吼给惊呆了。
“我……我……我在干嘛？”辰馨手一松，刀子从手心里滑下，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而你却还是想用这种方法是吗！”苏云眼睛冒着火焰，疯狂地怒吼着。
“我……哥哥，我……其实……”辰馨眼睛中露出了点点晶莹，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说不是她，但每次做出这样的事的人都是她。说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不就是自己嫉妒的声音么？这么说来，还是自己啊！
现在该怎么办？自己已经多次对哥哥所爱着的人下毒手了……
哥哥还会原谅我吗？对，哥哥会原谅我的！因为哥哥说过，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
“澳莱汀丝是我的女朋友！由不得你来管！也由不得你伤害她！”
“哥……哥……打……我了？”
辰馨满脸不可思议，但脸上的疼痛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我……哥哥……”眼泪滑过脸庞，滴落在地板上。
“不要解释！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呜呜……”
辰馨掩着脸庞，夺门而出。眼泪顺着她的足迹，滴落一地。
随着“嘭”的一声，辰馨冲出了家门。
月光之中，苏云和澳莱汀丝相互无语。
“还是……这样做了呢。”苏云的表情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微笑。
“嗯。”作为这个方案的启始人，澳莱汀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
——如果感觉能够得到神，就会出手。
这是澳莱汀丝的原话，也是神祇的原话。
自己太过宠爱辰馨了，而导致辰馨认为了自己对她得到神成不了阻碍，所以会多次出手，想要杀死神。
（太多宠溺了啊……）
苏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过错。”澳莱汀丝难得地说了句安慰的话。
“但我还是这样对她了。”苏云的表情有点痛苦，“她肯定会很伤心吧。”
“我从来都没有打过她，甚至没有骂过她。而且她那么听话，除了有点小任性，从来都不惹别的麻烦。”苏云梦呓般喃喃自语，“我……我竟然打了她，我竟然打了她啊！”
使爱自己的人伤心是最痛苦的事了。
“……对不起。”澳莱汀丝轻轻地搂住苏云的后背，把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地传递过去，“我不应该出现的……”
“……”苏云沉默了会儿，“不要那么说。人生是不可能风平浪静的，你不过稍微催化了它。我不会怪你的……”
“谢谢……”虽然澳莱汀丝的语调还是那么毫无起伏，但苏云还是感觉到了里面真挚的情感。“其实……”
“危险！”
苏云右手一把抓住澳莱汀丝，把她扑到了身下。
“轰隆隆——”
刹那间，水泥的碎块，木头的碎屑，以及玻璃、钢铁的小块碎片充满整个空间，然后才被重力给拉到地上。整个房间变得杂乱不堪，到处是破碎的墙体和家具。
仿佛被大炮给正面轰击一般，公寓的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月光透过洞口照射进来，仿佛月下的野狼，那么美丽，却又那么危险。
“哈哈，这下没有别的事情可以阻止我们的战斗了~！”一个身影从洞口跳了进来。顺着月光，可以看到那白色的斗篷和上面密密麻麻金色的条纹。
来者，赫然是张风远。
“滚开……”苏云跪坐起来，顺便把护在身下的澳莱汀丝也拉了起来。
“哦？怯战了吗？”张风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现在没有心情，”苏云的声音有些低沉，从里面可以感到隐隐约约的愤怒，“你会被杀掉。”
“哼哼，能够在敌人状态不好的时候出击，也是谋略的一种哈。”张风远只把苏云的话当成了威胁，丝毫不在意。
“那你就试一试吧……”苏云站了起来，把澳莱汀丝护在身后。
“求之不……”
“嘭——轰——”
张风远的“得”字还没出口，就被胸口上的一道怪力给击飞出去。整个人撞到墙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唔……”虽然有白色斗篷的保护，张风远免于受伤，但强大的冲击还是使得他痛哼了一声。
“滚吧,下一次就不会这么温柔了。”苏云十分平静地站在张风远不远处。
“哼，连朗基努斯都不拿出来，就想赢了我吗？”张风远双手撑住墙壁，将自己的身体从里面拉出来。
“澳莱汀丝。”
“嗯。”澳莱汀丝走了出去。
神祇的好处在于——不管对方的话有多简洁，都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意思。
看着澳莱汀丝离开了战场，苏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拿出朗基努斯吧，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如你所愿。”苏云右手虚空一抓，一道流光闪过，一把银色的十字镐出现在他的手中。
“龙以水为神，举一滴可包陵谷。”
“愚蠢，”苏云一声不屑地轻哼，整个人犹如一颗子弹一样射了出来。
张风远连忙往后一跃，拉开了距离，然后右边袖子轻轻地一挥舞，几团小小的火焰飞了出来。
“碍事！”苏云手中的十字镐一次横扫，在空中把所有的火焰打成了漫天的火星。
可也就是这么一扫，苏云的动作慢了一部，张风远也完成了咒语。
“人以火为神圣，发一灯可燎阿房！”
张风远胸前的金色条纹闪过一阵光芒，一个巨大的火球轰然出现，朝苏云席卷而来，强大的气势把周围的一切都吹飞到一边。
而苏云还处在空中，无法闪避。
（要打中了！）
张风远心中狂喜。
这可不是那种普通的火球了，被打中的话肯定要受重伤的。
“同一招你还想用多少次？”
苏云右手的十字镐使劲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朝火球冲了过去。
（想用风吹灭我的火球？太天真了！）
风在即将接触到火球的时候突然一分为二，从火球的两侧席卷而去。
（他在干什么？糟糕！）
风没有接触到火球，但火球在风经过的后一秒熄灭掉了。
“即使是你的魔法，或者术式什么的，离开了世界的原理，也不能使用的吧。”苏云轻笑道。
流速大的地方气压小，刚才高速的风经过时，把火球周围的空气都给抽走了。失去了氧气的支持，火球自然而然地熄灭了。
张风远凝重了起来。
“再把你那小玩意招出来吧，我一次性给你解决掉。”苏云停止了前进，把十字镐扛在肩上。
“哼，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风远袖子一抖，一股庄严的气氛散发开来。
“今无可杀者，恐当以夜叉来。”
张风远快速地念着咒语，斗篷的金色条纹开始发出光芒。
“罗刹鬼骨，留之截取人心肝！”
斗篷的光芒一闪，张风远的斗篷胸口处膨胀了起来，巨大的力量把斗篷都给掀开了。
嗖的一声，一团黑雾飞了出来，在空中化作一个全身皆黑，头部如驼峰状，无发，手持一把巨镰，面狰狞可怖的形象。
那就是张风远所召唤出来的帮手——夜叉。
带着狂暴的杀戮气息，夜叉朝苏云冲了过来。
“切。”
苏云手中的十字镐轻轻一挡，便停下了夜叉的巨镰。
“咿——！”
夜叉一阵长啸，手中的巨镰像陀螺一样甩了起来。
“当——当——当——”
陀螺不断地朝苏云靠近，而苏云只能一次一次地挡住高速旋转的陀螺，无法将其停下。
虽然这是一个很蠢笨的办法，但是却很有效地把苏云给挡在了外面。
“谓天毋已清，将恐裂。”
张风远口中念念有词。
“还来这招！”苏云一声大吼，撇开夜叉，朝张风远冲了过去。
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和夜叉纠缠，而被张风远给正面轰炸了。
“谓谷毋已盈，将恐竭。”
张风远一边念咒，一边飞速地后退。然后双手一甩，几团火焰飞射了出来。
“咿——！”
夜叉一声尖嚎，飞扑上来。
“呼——”
手中的十字镐轻轻一挑，把前方的火焰打散。然后往后一撩，把夜叉的巨镰撇到一旁。
张风远已经在面前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自己了。
“谓万物毋已生，将恐灭。”
可惜的是，张风远完成了咒语。
“咔——!”
张风远身上的金色条纹一亮，一条蓝色的巨龙从他身前窜了出来。
那是一条手臂粗的闪电。
（换新招了吗……）
苏云的唇角翘了起来。手中的十字镐往前一挥，触碰到了蓝色的巨龙。
“哈哈！”张风远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即使是朗基努斯，也是会导电的啊！”
然而，苏云的动作还没有完，还在挥着的十字镐划了一个半圆。然后，苏云松开了手。
张风远的笑容凝固了。
“咔嚓——”
“咿——”
本来应该打在苏云身上的闪电被引导到了他的身后。
蓝色的巨龙尾随着一道银光，狠狠地轰在夜叉身上。
灿烂的白光把屋内照的通明，待强光消散，地上只剩下了一滩黑色的粉末。
但苏云的动作还只做到了一半，因为，他还在向前冲。
（糟糕！）
张风远瞳孔一阵收缩，却对眼前苏云越来越大的身影毫无办法。
然后，就被狠狠地击飞了。
十字镐引导着闪电把夜叉给打散了，所以苏云就用拳头，把张风远给打了出去。
随着“噗”的一声，镶嵌在墙上的张风远吐出了一小口鲜血，看来内脏是受伤了。
“我果然没有想错啊。”苏云走到刚才夜叉站立的地方，捡起了十字镐，“你那件衣服是可以抵御住我的攻击，但是是需要充能的。”
张风远死死地盯住苏云，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到一丝破绽。
“你现在用那些招数是比直接念念叨叨威力要大得多，应该也是借助了那衣服吧。”苏云睥睨地看着张风远，“可一旦用出来了，就无法挡住攻击了吧。”
（真是一个强悍的对手啊。）
张风远沉默了。
自己的这件“白素衣”可以增幅自己的术式，也可以抵御住很强力的攻击。但世界上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所以这件衣服的破绽就是——使用术式时失去防御的效果。
而在这短短的几次交手内，苏云竟然看穿了自己衣服的弱点。
“你是怎么看穿的？”
“每次你没用那种招数时都可以直接挡住我的攻击，而使用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都要和我拉开距离。如果真的可以完全挡住我的话，就没必要离那么远了吧。”
“……”
“还有什么招数，快点使出来吧，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也好早点上路。”
“好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张风远把自己从墙里拉了出来，“就像使用‘天火’和‘紫电’一样，术式还没用完这件‘白素衣’就会失去防御效果。接下来我将使用‘盘古’，而这段时间内我是没有防御的。”
“哦？那就开始吧，没有防御我也好早点收工。”苏云毫不担心。
张风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情，口中开始念道：“天以广，地以厚，火以烈，水以柔。”
“混沌分万物，万物造五行。”
“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
“以天地水火之芥子，造须弥之无穷。”
“盘古之斧。”
随着咒语的完成，张风远身上斗篷一道金芒闪过，一把通体黝黑的巨斧出现在了他手中。
“来吧。”苏云朝张风远勾了勾手指。
“不把朗基努斯变成矛吗？”张风远似乎在替苏云担心。
“看情况吧！”
话音未落，苏云脚下一蹬，整个人朝张风远冲刺过去。
“当——唰——”
两把兵器在空中交汇，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强大的气势形成了一股旋风，把周围轻的东西都给吹了出去。
“这样你力量不够啊！”张风远手中稍稍用力，就把苏云逼退了数步。
（看来他拿出那把斧头后也可以对力量进行加成。）
苏云心中暗道。
“哈，那么我也不藏私了。”苏云把十字镐握在胸前。
“叮——”
十字镐通体发出了银色的光芒，然后光芒扭转，化成了另一个形状。
那是一把矛。
“用矛么？这兵器有些难用啊。”张风远轻轻道。
“能打败你就够了。”苏云也轻轻道。
“那就来吧！”
张风远话音未落，就一个健步冲到了苏云面前。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虽然战斗中的长短兵器各有优势，比如场地辽阔长兵器占优势，而巷战中短兵器占优势。
但在苏云等人层面的战斗，场地几乎都算作宽广的。厚实的水泥墙，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轻松地推倒。
所以，现在使用长兵器的苏云占了优势。
但如果还让苏云和他拉开距离，那么自己就根本不可能赢了。
“当——当——当——”
黝黑的巨斧和银色的长矛相互撞击，发出了金石相击的声音。
苏云还是低估了张风远的实力。
那天晚上自己不过趁他一时不注意而伤了他。今天他已经全神贯注地和自己战斗，而那把巨斧也是由那件衣服给强化过了。
自己和他的力量之比，还是弱了不止一些。
“嘿嘿，就这点实力了吗？”张风远步步紧逼，一直不让苏云离开自己的攻击范围。
“哼，不要太嚣张！”每次相互劈砍，苏云总是占据下风。
“你的力量还是太弱啊！”一边提出建议，一边把杀戮的巨斧当头劈下。
“力量？”苏云冷哼一声，“我可没说过要和你比拼力量！”
“嗯？”巨斧劈在了地上，而面前的人早就不见了。
“糟糕！”张风远飞速转了个身，把巨斧挡在了身后。
“当——”
巨斧赶上了敌人的进攻，而且成功地把敌人逼退了。
“速度加强了吗……”张风远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敌人，喃喃自语。
“速度只是我加速打败你的条件而已。”苏云撇了撇嘴，“最重要的是，你的技巧太差了！”
苏云冲了上来，而张风远也一道顺劈砍了下来。
苏云手中的长矛挡住了张风远顺劈，然后左手往下一滑，右手再顺势往上提。张风远的劈砍就这样被偏斜到了一边。
一力强十会，一巧破千斤！
张风远由于惯性，整个人跟着巨斧往前一扑。
苏云以右手为轴心，把长矛转了一圈，然后用矛杆狠狠地敲在就要扑到在地的张风远身上，直接把他砸进了地面。
矛本来就不是用来劈砍的兵器，最好的用法是——砸！
“噗！”一口鲜血从张风远口中吐了出来。
虽然拥有着超越人类的力量，但还是会受伤的。就像虽然已经超越孩子，成为了大人，但和大人打架，也是会受伤的。
苏云把长矛倒了过来，把矛尖对准了张风远的后心。慢慢地放了下去。
“等……等！”张风远趴在地上，微弱地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遗言？”苏云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停下了动作。
“你还真的想杀人啊……”
“哼，如果不杀你就要被杀了。”苏云冷哼一声，“我会去忏悔的，但不是现在。所以，先到天堂去吧！”
随着“嘭”的一声，一团烟雾升了起来。
“又是这招吗……”
苏云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叮——”
手中的长矛发出一阵银光，然后改变成了形状，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锁链。
“去吧。”
苏云握住锁链的一头，轻轻地抛出了另一端。
“刷拉拉——”
锁链仿佛有灵性一般，在空中转了个方向，飞了出去。
“啊！！！”
不多时，一个被锁链捆成粽子的身影被拉了回来。
“还来这招啊？！”苏云握紧了锁链，“最后让你说一次遗言！”
“我果然是输了呢。”张风远十分淡定地说。
“屁话，最后让你说句话！”苏云开始火冒了。
“那好吧，关于你妹妹的。”张风远眼神说不出的自信，对苏云不敢杀自己的自信。
“……”
“你还没发现吗？你妹妹身体里有一只鬼。”
——☆——※——☆——
“呜呜呜……哥哥打我了……哥哥不要我了……呜呜……”
灯光把繁闹的都市的天空照的血红，而热闹的地方却在地上。在灯光无法企及的高楼上，一个女孩正瑟缩在墙角里，埋着头低声哭泣。
（那是因为你哥哥有女朋友了……）
“可是，呜……哥哥的事情我不能捣乱啊！呜……”
（可是他不要你了，不是吗……）
“呜……那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
（真的是那样吗……）
“……”
（不要骗自己，我知道所有的东西……）
“不！是我做错的事情哥哥才会打我的！”女孩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以压制心中的声音。
（说过不要骗自己，你还记得你哥哥说过什么话吧……）
——那么好的人你就不喜欢吗？
“……”
（看吧，他和你父亲一样，都想把你给嫁出去……）
“不！不是这样的！！！”
（他们都不想要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女孩的声音小了下去，连自己也骗不住了。
（因为，你太任性了……）
“怎……怎么会……”
（你的存在使得他们不得安宁……）
“……”
（你是他们的累赘……）
“……”
（不管做什么，都在拖累他们……）
“……”
（你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我……还有什么价值呢……”
（站起来吧……）
“……”女孩听话地站了起来。
（跳下去吧，让他们减少一点负担……）
“……”女孩爬到了防护栏上，看着喧闹的都市。
（对不起……）
少女没听到最后一句话，因为她已经跳了下去。
——☆——※——☆——
“你到底是谁？”苏云扯紧手中的锁链，不敢有一丝松懈。
“你是肯定不认识我的。”张风远双手被绑着，但还是用脚支撑着站了起来，“但我可认识你。”
“你知道些什么？”
“不多，毕竟你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关注。”张风远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感情，那是——崇拜？“你最厉害的在于，能够从她的手里逃出来。真是……”
“行了！”苏云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我怎么会有企图呢？”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妹妹结婚？”
“哈，当然是要和她生个小孩咯。”张风远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张风远满脸惊讶，“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苏云感觉到了一丝紧张，“是你刚才说的什么鬼吗？”
“唉，你们家的事情居然要我这个外人来解释。”张风远叹了一口气，“先解开我吧，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苏云狠狠地盯着张风远，但还是解开了锁链。
“我先问一个问题。”张风远看着苏云，“你今年多少岁？”
“嗯？”苏云对这个莫名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十六。”
“小馨今年多少岁？”
“……十三。”虽然苏云对对方称呼辰馨为小馨有点芥蒂，但还是没有打断问话。
“你知道你的母亲多少岁吗？”
（母亲……）
苏云的胸口有一丝刺痛，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多少岁。
“唉，”看出了苏云的心情，张风远叹了口气，“如果令堂还在的话，现在应该三十二岁。”
“嗯？”苏云初听到时没有感觉有什么奇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母亲今年三十二岁！？”
“对。”张风远斩钉截铁地说，“你的母亲在十六岁时就生下了你。”
“……”苏云感觉很震撼。
自己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新中国成立几十年了，童养媳和早婚已经被明令禁止了。而自己居然是在母亲十六岁时出世，中间必有内情。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苏云定了定神，沉声问道：“这和我妹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张风远眯了眯眼睛，“你妹妹也要在十六岁时生下孩子。”
“！！！”苏云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这关系到辰家的秘密，当然，这只是对你的秘密而已。”
苏云知道，这个“你”代表这普通人，而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知道这个秘密了。
“辰家是流传了数千年的古老家族，”张风远开始了讲述，“数千年来，这个家族的分支越来越大，到现在已经遍布了中国，所有辰姓的人在血统上基本都和这个家族有关。
但现在，只有一脉的辰氏族人知道这个家族的秘密。
那就是——鬼。”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辰氏家族的血脉中就被封印了一只古老的鬼。”
“那只鬼的名字、身份、来历早已被忘却，而辰氏一脉却始终背负着这个包裹。其中就包括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
这份包袱是通过血脉流传，从上一代传到下一代。但这不是普通的流传，是有一定的规定。那就是……”
张风远深深地看了苏云一眼。
“只有女性才会成为鬼的下一代寄主，而且必须是在16岁前把鬼传下去。”
“……”
“为什么是女性，这个不得而知。也许是封印的漏洞。如果宿主死亡，鬼就会得以解脱，所以鬼会千方百计地折磨宿主，并劝诱其自杀。一旦超过了16岁，鬼就会苏醒，然后就会开始劝杀行动。所以，必须要在16岁前把鬼传下去。因为某些原因，辰馨体内的鬼提前苏醒了，但苏醒的只是一小部分，起码还没能折磨她，只是暗示她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然后让其自杀。”
苏云低下了头。
按照张风远的说法，这几天的事情都不是出自辰馨的本意，是受了“鬼”的影响，才做出那些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受伤的是澳莱汀丝，但痛苦的……才是辰馨啊……
“我们把这种通过血脉无法解除的痛苦，称作‘血之毒’。 ”
很简洁明了的名词，也很简洁的意思。流传在血脉中的慢性毒品，无药可解、无医可治。
“……”
“如果放出了鬼，将会对世界造成什么样的破坏不得而知。但是是绝对不能把鬼放出来的。而且，绝对不能让这个血脉离开我们的掌握范围。所以，几个家族的会轮流派出当代的子弟和辰氏成婚。”
苏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时刻掌握着鬼的动向，把鬼的血脉控制住。那些所谓的家族这样做肯定是为了“大爱”，这些写在书中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会旧的那些人做得好。但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就不可轻松地一笑而过了。
“而派出的人，往往是当代最优秀的子弟，这也算是对她们没得选择的一种补偿吧。”
苏云无法反驳他，也没有理由反驳他，只有任他继续说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嗯，可能有几百年，也可能有上千年了吧。但在上一代，这件事情发生了偏差。而使得事情发生偏差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父亲？他怎么……？”苏云惊讶得张了张嘴。
“你的父亲虽然是一个普通人，但绝对是一个天才。这个现在也能够看得出来。”张风远深深地看了苏云一眼，“他以凡人的力量，竟然躲过了我们家族的追捕，带着你的母亲，逃走了。”
苏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和张风远这类人，和普通人的差距可不是一个“天壤之别”就可以形容的。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像张风远那五花八门的秘法、术式什么的。靠普通人的力量，居然能够逃脱开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当我们家族找到你父亲的时候，你的母亲已经16岁了，而且，已经怀孕了。”张风远看着苏云，“那就是你。”
“……”
“但是出生之后，却发现是个男孩。而你的母亲也因为鬼的出现，身体变得岌岌可危，眼看活不久了。”张风远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崇拜。
苏云握紧了拳头，但很快不露痕迹地松开了。
“但在我们说了原因之后，你母亲硬是拖着几近崩溃的身体，再次怀孕，然后生下了你的妹妹，辰馨。
你的父亲在经历过这种事情之后，虽然对我们的世界还不是很了解，但对辰氏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所以，在我们家族提亲的时候，你父亲答应了。”
怪不得，那天晚上打电话时父亲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知道辰馨在你那里，我也知道你和风远已经见过面了。但婚约的事情我是不会妥协的，这绝对是为了辰馨好。除非，你能够在这七天之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可以考虑。
“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和辰馨结婚了。”张风远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唰啦啦——”
苏云双手一扯，一拉。锁链在空中盘成了几个圈，把张风远捆在了中间。然后，苏云大声喝到：“说，你对澳莱汀丝有什么企图！”
说了那么久，前面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辰馨，但目标却还在澳莱汀丝身上。
“澳莱汀丝？是那个神祇的名字？”张风远把这个名字细细地咀嚼了一会儿，“嗯，原来是这样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张风远开始了沉思，苏云又是一句大喝。
“我想干什么？”张风远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我什么都不想干啊！”
“你对澳莱汀丝有什么企图？”苏云重复了一遍问题。
“哈，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啊！”张风远突然露出了“你辛辛苦苦做的材料全部都没用了”的表情。
“啊？！”苏云被这个表情弄得心里发毛。
“你以为我对那个神祇有什么企图？”张风远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那是种信心满满看着别人出糗的笑容。
“你不想成为神吗？”苏云拉扯锁链的力度小了一些。
“我才不会相信那个神谕上的话呢，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就算是真的，我对那种东西也毫无兴趣。”张风远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况且，你为什么不想成为神？”
“……呃……”苏云开始了解了，看来张风远和自己对神祇的看法是相同的。但即使如此，现在还不能够放松，“那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袭击？”张风远露出了狂热的表情，“能和拥有朗基努斯的人交手，这不是很刺激的事吗！？”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还用问么？当然是为了得到小馨咯。”张风远的目光扫过辰馨，然后落在澳莱汀丝身上，“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我有说过我要对神祇出手吗？”张风远反问道。
的确，如果只是普通的一瞥，只凭一句话来断定张风远想要得到神祇的力量，就有些牵强了。
“……那‘不需要’是什么意思？”苏云沉默了会儿，开口问道。
“当然是，我已经不需要和你妹妹结婚了，她也可以自由了。”张风远一字一顿地回答。
行间。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但还能够记清当初的情景。
身下的黑虎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摸了摸它的头，让它安静了下来。
身边已经聚集了几位同样有着坐骑的人，但他们和自己不同。自己是统帅，而他们是自己的手下。
头往身后瞥了一眼。离自己十米远的地方，是黑压压的数不清的一大片握着各式各样兵器的人。
他们眼睛里露出了野蛮的光芒，他们浑身兴奋得颤抖，他们跃跃欲试，想要斩杀前方的敌人。
这是战争，而自己是他们的首领。
前方不远处，不，应该还是有一段距离，因为只能够在视野内看到它。
那是一座城池，不是最后的城池，却是最后的战役。
那座城池里有着自己最后的敌人，只要能够攻打下来，就宣誓了胜利。
但相对的，那是最坚固的城池，里面有着最精锐的精英。
这将是一场苦战，但，还是要毫不畏惧地冲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