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来临,梅尔克利斯城已经不再下雪,却因为经过一晚上的大雪飘零,整座城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白色汪洋。
城下街角的地方,流浪者和乞丐多数被雪埋葬,一部分流浪者和乞丐仍然活了下来,继续着自己时间不多的生活,显然冬天,他们的食物更难得到保障。
奴隶们活了下来,因为他们还要为贵族工作,他们不允许随便死去。
梅尔克利斯城内部,也就是贵族区的内部,那里是整座城的主人,凯尔维的住所,现在则只有凯尔维的女儿麦,和儿子艾德鸣在哪里居住。显然,这里面也和外面一样一片雪白。说是雪白,也只是顶部的情况。建筑物仍然是建筑物的颜色,只不过现在被白色的雪遮住了屋檐、花卉、树枝等地罢了。只要过了这个冬天,这些白色终将被春风抹去。
佣人房在主房的背面,有三层楼高,里面住着住所里面所有的佣人。包括卡尔和安妮,他们今后都将居住在这里,直到被解雇(虽然有些忌讳但是毕竟是会发生的事情)或者死去(这是个更加忌讳的词语)。卡尔和安妮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否则就没办法待下去了。
比起规章制度,卡尔更加害怕的是,他们是新来的,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不过听说大公子为了使宅邸增加活力,而不至于死气沉沉,遣散了十四个经验不足的仆人,而到外面又精挑细选了二十个仆人进来,是否是新来的,反正大家彼此彼此,也就不必在意了。
“快起床了,安妮。”
卡尔一觉醒来,打开衣柜一看就惊呆了,衣柜里面成套的仆人衣服有十多件,全部清一色的翻领长袖黑色裤子白色衬衣型西装外加西装背心有领带有纽扣,简直就跟在以前的教堂里经常看到的来这里做丧的人身上所穿的丧服一模一样。卡尔感觉不是要去当仆人,而是要去参加一个为期一年的葬礼。
当卡尔穿上衣服的之后,就对这些仆人的衣服爱不释手。虽然说是仆人的衣服,但是摸起来的质感竟然跟国王身穿的锦衣罗缎是同样的质感,尽管自己没有也不可能摸过国王的衣服,但是卡尔摸起这些仆人的衣服,却生出自己是在穿和国王的衣服一样的质地的衣服的感觉,说明这些衣服真的是做工精妙。
把这些衣服拿出去卖,一定能够大卖吧。
卡尔突然萌生此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过了不久就赶紧抹消掉了。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些衣服是二小姐和大公子的,如果公然拿出去卖,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穿完衣服之后,根据规定,必须赶紧集中到楼下大厅,仆人长会告知所有仆人应该做什么。
但是看到安妮大门紧闭,卡尔感觉里面的人仍然在打呼噜。
卡尔的房间和安妮的房间被安排在最里面的位置,而且两间房间各在左右。
如果第一天当仆人就因为睡懒觉迟到,那还得了。说不定会因此接受严厉的惩罚,安妮为什么就不能担心一下。
这些天使,真的感觉很为所欲为。
看来有必要小施惩戒了。
“啪”地一声,简直就像在踢门。
“快起床了,安妮。”卡尔喊,“地震啦,火灾啦,快点起床啦。”
这么大的声音,就算是巨人族,都能够把对方吵醒。
但是并没有醒。就像死了一样,瘫痪在床。
安妮侧身躺着,身后是两个小翅膀,其实是已经被折断的翅膀根骨。如果安妮的翅膀还在,估计得有四米多长。
卡尔走到安妮身边,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在大睡特睡,好像地震震不死她,火灾烧不死她似的。
总之,也不能够让她再这样睡下去了。
卡尔想走到床的另一边,但是又停了下来。天使如此美丽动人,而睡着的姿式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明明是冬天,却穿得那么少,甚至被子也没有盖好。安妮依旧穿着黑色的吊带裙,除了吊带裙,真的什么都没有穿了。她呼吸时胸脯一上一下,极其容易勾引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发丝晶莹剔透,简直就像蓝色的玻璃,一碰就碎。柔和的脸,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柔和。
卡尔看着看着,爬上床,仔细地看着安妮的脸,接着,伸出手,抚摸安妮的头发,沿着头发,再转而向旁边,摸到了安妮的脸,向下,摸到安妮细腻的嘴唇,再向下,是脖子,而脖子的下面是锁骨,再向下,再向下是禁忌的部分,是不能随便乱摸的地方。那么,就此打住。
安妮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卡尔,既然进来了,就把我叫醒呗,你蹲在我床上做什么?”
“没事,只不过在等你醒来而已。”
“好了,我知道了。”安妮宛如整理思绪一般地坐在床上,突然觉得卡尔蹲在这里有很大的蹊跷。于是抓起被子,将自己的嘴唇下面的身体遮住,“你刚才难道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在玩弄我的身体吗?”
安妮好像说对了。但是对于玩弄,确实还谈不上。只不过是摸了一把,虽然说“摸”也不太好,不,对于女生来说,是糟糕透了吧。
总之,卡尔不敢跟安妮说我的确玩弄了你的身体这种犯贱一样的话,“没有,绝对没有。”
反正一个劲否认就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安妮怀疑地说,“你敢把手放在《圣经》之上起誓吗?”
“……”的确不敢的神情。
“不敢就出去了好不好,卡尔,我要换衣服,不要进来,也不要偷看。”
卡尔叹口气,然后点点头下床走出去。看来是被戒防了。卡尔心情不是很好。
安妮把女仆装换好之后,走出房间。卡尔像终于搞完了一切一样的心情,陪着安妮走到一楼的大厅。虽然说楼层之间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当转头去看安妮的时候,卡尔就总有些走错地方了的错觉。安妮小姐虽然做了女仆,但是总感觉会比主人还要高傲,甚至觉得这个人,可能有一天真的会傲视主人,然后跟自己的主人说“来舔鞋”这样的话。想到这里,卡尔无不觉得安妮是个危险人物。
在这个时代的女仆作为一个正当的职业,而不会和方便面这种高热量食物扯在一起,确实很美好。
女仆和男仆都有自主的权利,可以辞职,但是也要服从命令。不过卡尔听说东方的女仆和男仆被称之为丫鬟和奴人,而且没有自主的权利。这些确实不能理解,难道他们不是奴隶吗?
等到卡尔走到一楼的时候,可以看到,仆人们已经站在那里整装待发,好像就只剩下卡尔和安妮还没有来这里集合。
下面一共有三十个仆人,仆人长站在众人面前,用散发着寒气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所有的仆人。这个仆人就是昨晚站在宅邸门前给管家巴洛开门的仆人,名字是菲妮克丝。
老实说虽然菲妮克丝是仆人长,也好像老是在盯着在场所有仆人,但是有一个男仆不管在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那个男仆已经有一些年纪,是这里最年长的人,也是在这里工作最长的人,外面那一片花园便是他在打理,也只有他知道怎么护理那片花园。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阿诺德。老阿诺德一直呆呆地看着门外的积雪,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
“喂,楼上两个,在那里慢吞吞地干什么。”菲妮克丝仆人长看向楼上大喊。那个声音简直恐怖到了极点。
卡尔觉得有必要走快一些,安妮却并没有受到威胁一般地仍然以原速度前进,好像是在故意得罪前面的这个人的一样。卡尔真的很不想和这个人走到一起,但是虽然卡尔喊了“是”接着想要走快点的时候,却被安妮给拉住了。嗯,是拉住了衣袖。
卡尔往背后的安妮看去,她打着哈欠,含着打哈欠的泪看着卡尔。没办法,只能以安妮的速度走到下面的地方了。被天使控制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卡尔悲催地想。
不知怎么回事,卡尔感觉下面的那些仆人看着安妮的感觉变了。
变得更加尊重,似乎也跟害怕面前的仆人长一样害怕着安妮。
走了好久,才终于下了楼梯。卡尔感觉已经走了有半个小时那么长的时间了。
“安妮小姐,我们能不能走快一些。”卡尔有些着急地说。
而菲妮克丝仆人长看到两个人那个慢吞吞样子,简直生气地马上就要化身巨龙喷火灭了这两个。
“果然二小姐带来的这两个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吗?”菲妮克丝仆人长心里烦闷地想。然后朝那两个人——实际上是朝着安妮——大声喊,“安妮,你身为副仆人长,要以身作则。”
哈?安妮怎么成了副仆人长了?
卡尔一头雾水。
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今天早上,菲妮克丝仆人长突然跟所有的仆人说,有一个矮子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叫做安妮的人,现在还在睡懒觉。那个人刚一来到这座宅邸,就成了你们的副仆人长,如果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想知道的话去问二小姐和大公子去。
实际上二小姐今天早上跟仆人长说:“那个人有统领你们的能力哦,不过现在就暂时让她成为副仆人长好了。不准欺负她,知道吗。”然后抱着小熊玩偶,把还一脸发愣的菲妮克丝仆人长晾在当场,一个人独自跑到不知道哪里玩去了。
就这样,在二小姐的这句话下,安妮成了副仆人长。
安妮平静地走到仆人长菲妮克丝的面前,跟菲妮克丝说:“仆人长,我需要做什么吗?”
菲妮克丝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矮她二十几公分的家伙真的有能力统领所有仆人,说统领,其实也就是管理吧,二小姐到底有些言过其实了。
“二小姐叫你来管理这些仆人,我想看看你有几斤几两,你就随便叫他们干活好了。”
菲妮克丝仆人长一下子就给安妮出难题,安妮连宅邸都还不熟悉,这些仆人也不知道怎么样,就突然叫她来管理仆人,怎么说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仔细一看,这些仆人里面男仆非常少,加上卡尔,也就区区六个男仆而已,可以说这群男仆简直是鹤立鸡群。但是这么说,总觉得对女仆有些过分了,那么就说成万花丛中一抹绿好了。
安妮说:“仆人长,我初来乍道,你不是在难为我吗?”
因为安妮实在是太可爱了,不免让菲妮克丝仆人长有些动情。或许菲妮克丝仆人长对于可爱的小动物没有什么抵抗力吧。能够看出,即使是刚才凶巴巴的仆人长,现在眼神也变得有些温柔。
但是那只是转瞬之间,在明白了自己有些失态之后,菲妮克丝仆人长又化身魔鬼,跟安妮说:“你是不是没办法管理这些仆人,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太晚起床。否则,即使是二小姐亲自找来的仆人,我也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