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医疗水平也是很高的,所以才能知道她的情况,毕竟这也是学院圈钱的一部分呢。”
在校园内的诊疗室内,年过半百的老医生说话了。
“关于那位学生的事,或许我该让你们直接见面,你一看就明白,不过……”老医生严肃地说道,“如果你在他面前受到太大打击,对他来说也是件失礼的事情,所以我决定先给你一点心理准备。”
雨稀道过谢后,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他的病房门前。
“连上学都不会这么着急吧。”雨稀暗暗自讽道。
咚咚。雨稀轻轻地敲了病房的房门两次。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让她紧张得心脏蹦了出来。
“请进。”温柔的声音从门内穿来。
雨稀走了进去。
没多久就退了出来,并说了一句“抱歉。”
“太着急居然走错门了”
紧张的心情重新回归,让雨稀紧张得心脏快破裂。
咚咚。
“谁?”里面传出少年的声音。
紧张的雨稀用类似机器人的动作打开了门。这不是多人病房,而是间单人病房。
由于墙壁、地板跟天花板都是白色的,距离感有误差,因此感觉起来特别宽敞。
少年在纯白的床上,坐起上半身。
床边的窗户是开着的,纯白的窗帘随风摇摆。
“他还活着。”
雨稀虽然不信教,但是现在却非常感谢上帝。
“请问……”待在纯白病房的少年微微偏着脑袋,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少年的声音十分客气,陌生却又带着一丝亲近的感情。就像是对一位冒失的闯入者关怀的口气。
刚刚在诊疗室中医生所说的话,浮现在雨稀的脑海中。明明是舒适的空调房里,却让雨稀感到窒息到全身冰冷的那句话。
“请问……”少年口中发出来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安……不,应该说是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雨稀无法忍受这样的声音,从眼前这个表情空洞的少年口中说出来。
他是为了大家而受伤的。但是,现在他却反而还不关心自己。这让人情何以堪?
雨稀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涌上胸口的某种情感给重新压抑下去。
我现在应该在笑吧?雨稀心想。
“请问……你不要紧吗?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果然从小一起生活还是让他可以十分容易的看透我吗?或许他还有一丝记忆吧。雨稀品味着苦涩的希望。
“你没事吧?你应该多管管自己的。”雨稀提醒道。
“我没事,就是过去的事情,有一些人我不大记得了,就像是看动漫的时候给她们打上了马赛克。”
“你还记得?”雨稀欣喜地问道,或许医生指的不是失忆?
“恩。”
“每天上课的教室?”
“记得哦。”
“你姑妈家的位置?”
“当然咯。”
雨稀觉得事情可能不会那么可怕了。
“你知道克莱曼吗?”
“恩。”
雨稀停顿了一下,仿佛给自己下定决心一般,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床上的少年这次没有说话,眼眸里透露出疑问的光。
眼前这个表情空洞的少年完全不认得的只有自己啊。
雨稀孤零零地站在病房中央,动作看起来就像漫画里忘记写作业,被叫到走廊罚站的小学生一样。
“其实我啊,最喜欢的是你了。”
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就像是为自己加油鼓劲一般。
想哭,但不能在他面前,他已经很累了。
她只能露出一个像玩偶一般僵硬的笑容。
“其实是骗你的。”平静的声音让笑容更加僵硬了。
“额?”笑容仿佛在脸上被冻住了。
“那你是为什么还要住院观察啊?”雨稀呆呆地说。
“当然是医生他们想圈钱呗。”脸上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令雨稀又喜又恼。
雨稀将视线转移到了洁白的地板上。
浑然不知的他依然嘲笑着她。
“轰。”
“怎么了?”刚刚的老医生准备来巡查时听到了这样充满破坏性的声音。
顺着声音进门一看,一片狼藉。
红色的汁水在墙壁上缓缓流下,绿色的外衣破损到四分五裂,旁边的少年瑟瑟发抖,被这惊人的一幕吓呆了。
少女小声说了句“抱歉”就走了,医生碍于她的气势没有叫她留下。
医生看着远去的女孩,将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病人。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意思?”少年反问。
“其实,你什么不记得了吧?上次全面检查意外的发现你对亲近的几位都不大记得了。尤其是被你判定为家人的”
表情空洞的少年,沉默不语。
他刚才只不过是因为看着那女孩笑的比哭还惨的笑容同情罢了。刚刚他对少女说的那些话,其实自己临时编出来的谎言,不然为什么要一直大笑而不说话呢?
“没关系这样就好。”少年皱了皱眉。
她可能就是他曾经最熟悉的人,现在只能编织着虚伪的谎言来让她开心。最熟悉又最陌生的感觉让他感到残酷。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看到那女孩哭泣。就是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我再也想不起来了吧。但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少年凭着感觉模糊地回答着。
“可是现在她对你来说估计最多就是个印象不错的陌生人吧?”
“或许吧,也许我还记得她吧。”
医生对病人的话语感到吃惊,这是对她知识的反驳,对仪器检测结果的反叛。
“可是你对她们的‘回忆’,就像是被人从脑袋里刨去了吧?”
或许医生对少年的回答有种莫名的期待,期待他的回答可以一口气颠覆我这个无趣的逻辑推论。
“或许我对那个女孩的回忆已经成了一段段模糊到看不清的影像一样。”
“但我直觉拼命的告诉我——”
医生期待地听着他接下来可能堪称奇迹的话语。
“在我的故事里有她在才会变得完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