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九

作者:OTK16PS 更新时间:2017/8/12 17:06:09 字数:2517

劍尖指向頸脖,遲遲幾秒都沒有下手,突然一笑,隨手握起納比尤的頸,把納比尤扔向一邊,不知哪來的興致,突然說起了自己的事:

「我是領區出身的領民,貴族對待領民何等不公,我自小親身體會。於是,我拼命鍛煉身體,被選入教會學校,拼命學習,拼命練習劍術,終於進入了聯合學院,畢業後成為平濤騎士。經過數年的打拼,我有了一些實績,甚至在三十歲時被授予第七隊隊長的職務,然後在二十七歲順利的成為了高階職業者。」

「這不是很好嗎?您已經擺脫了曾經的窘境,受到眾人的仰慕。您的家族,不也因為您晉身騎士而成為貴族了嗎?」阿基特說道。

「確實,我的家人因為我而不用捱苦;回到家鄉,即便是曾經視我如豬狗的領主大人也恭敬的對待我。可是,我小時候每天打招呼的老人,寒冬時即便再貧寒仍接濟我家的鄰人,他們,以及他們的後代,今天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錯誤而受貴族老爺們的鞭子!我妹妹曾經喜歡過的一位青年,他僅僅因為生得比較俊美,就被領主**至死!你告訴我,領民與大陸諸國的農奴有什麼區別?但那些貴族每日高歌公民權利,說我們領民有多幸福!」

「你以為我就很好了?我晉身平濤騎士後,受到不止是貴族階層的白眼,城區出身,即便是平民,也會蔑視作為少數的領民。納比尤‧阿拉斯,你作為孤兒出身;阿基特‧西里,你作為外來者,在接觸別隊的成員,不可能沒受過這種氣吧?只是我努力讓第七隊沒這種事發生罷了。」

「當年的我,只有拼命的立下功勛才能得到眾人的認同,但眾人,不包括踐海教會的高層。吾主的實踐者們,名義上給我機會執掌一隊騎士,實則上就是下放——誰不知道,平濤騎士團的真正核心,是被稱作『聖士』的第一、第二、第三隊呢?然而,執掌聖士的三個人,都是大貴族德沃家族的嫡子,如果說凱奈斯‧輝耀‧德沃確實有這個才能,執平濤騎士團的牛耳,那麼,古德維和提蘭那兩個依靠弟弟的權勢才成為平濤騎士的人的器量,納比尤,你沒有感受過嗎?」

納比尤與阿基特就這樣聽著,如鯁在喉,無法回應加西的話。

「您這是在等什麼?加西‧迪。」珂賽特倒是插話了。

「我現在確實是在拖延時間,因為我就是希望這樣發生。」

「珂賽特‧南度,你確實有可能猜到我這樣布局的原因,但你並沒有能夠縮小範圍的線索,不一定能夠猜到我是因納斯。但納比尤‧阿拉斯,在你的面前,亞當出現過,這就讓我不得不留意了。」

「今天這道晚宴,沙曼男爵,就像是剛進去那些東方人的餐廳時給的花生,你是前菜,但我還有一個主菜!」

「我要證明,作為領民的我,甚至已經超越了作為南港市頂尖階層的人——凱奈斯‧輝耀‧德沃。納比尤‧阿拉斯,你沒有感受過嗎?你不覺得,為什麼剛才,明明我的下屬均不敵阿基特他們三人,卻打得你來我往、難分伯仲?為什麼亞當能夠在每次拆解你的劍招的同時,爆發出一道難纏的力量?」

「那便是我的領域——謀略!」

隨著加西說著這句話,天地變色——這是三人所能感受到的事情。即便天還是這麼陰暗,雨還是這麼大,夾雜著風與雷,依舊在洗刷著他們的傷口,依舊是那麼痛。

但是,這個世界,瞬間就像是以加西‧迪為中心一樣。

從褪下面具的瞬間,加西就一直是焦點,然而,這只是「眾人」的焦點,在這個瞬間,納比尤三人確感覺,世界是以他為中心的。

珂賽特不禁露出了一道苦笑:「大師。」

她現在可以明白為什麼加西現在不先把三人殺死,長期受到壓抑的人想要展露自己,必需有著舞台和觀眾:現在,最佳的演員已經齊全,加西‧迪,以及其對手凱奈斯‧輝耀‧德沃——恐怕納比尤所捏碎的圓珠便是通知凱奈斯的魔法物品——而同時,加西也需要觀眾,去觀看這場無比精彩的演出。

三人就是這場演出的見證人。

大師——那是指肉體的成熟度與對世界的理解已經發展到了無可比擬,甚至已不能將拆分理解,而是已經將兩者融為一體。他們掌握、開拓或者發掘了未知的世界的法則的存在。他們足以青史留名,甚至不能以種族去衡量。

也即是說加西‧迪已經超越了人類。

「一直以來,踐海會的高層均認為我不如凱奈斯。但是,我已經超越了凱奈斯!」

這或許是整個南港市唯一一位大師級的強者——原來如此,加西想要做的,不僅是完成因納斯的政治目的;消除有可能發現他的潛在威脅;還有,要重重打擊平濤騎士的勢力。一舉三得,著實妙極。

凱奈斯‧輝耀‧德沃,平濤騎士團團長,第一隊隊長,高階職業者,以二十四歲的年齡踏入高階,被認為是必然成為大師的人物。

珂賽特心中不得不生出絕望。

「不,加西‧迪,你從來沒有超越過凱奈斯大人。」納比尤含著血說道。

「什麼?」

在加西想要嘲弄納比尤的無知,以及他腦海中想到的唯一可能性,也即是精神勝利論的瞬間,世界又一次改變了——以無比沉重的威勢。

天空……好像要降下來一樣。

珂賽特不知道自己是否仍在呼吸,並不如同針刺鋒銳——或者說,並沒有針對珂賽特身上;只是,原來已經沉重的四肢都在叫喚著要撲向地面。

「那位大人,早就已經是大師了。」

沒有人對納比尤的話語產生懷疑,因為這座建築的牆突然又被打穿一個大洞,往缺口望去,那是一個身穿輕甲的中年男人,挺拔的站著,就如一棵樹一樣。

「凱奈斯!」加西從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

男人卻望也沒有望他一眼,看了納比尤一眼,然後緩慢的走了進來,這時才留意起加西來——但這是因為他以目光掃過在牆的所有人。

珂賽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閱兵議式的士兵,甚至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又像是被空閒店員望到的觀客一樣渾身都不自在。

「先解決了這裡的事。」男人平靜的說道,他望向加西‧迪,抽出劍,踏前幾步。

兩道無形的氣勢在沖撞著,餘波壓倒了所有人。

加西首先伸出右臂向前一刺,男人卻側身抓住了他的手臂,從另一方斬向喉嚨,身體卻接到了加西的另一隻手的拳頭。

男人只是淡然地的轉過身,劍上挑擋住了加西的斜劈,將加西的劍擋開,然後舉劍,下劈,將加西的身體劃出了納比尤身上一樣的傷痕。

如果有人刻意去量度,他會發現,那是同樣長度的傷口。

對於大師而言,這種程度並不算什麼挫敗,但是,加西沒有重整旗鼓的機會了,因為男人用手抓住了加西的頭。

「轟!轟!轟……」無數道聖光彈憑空而現,沖撞著加西的腦袋。

「老師!」

「凱奈斯!你這傢伙!」加西把頭撞向男人的頭,發出巨大的沖撞聲,餘波甚至吹起了納比尤的頭髮,接著,他使身上所有的聖光爆發,遮掩了所有人的眼睛。

當納比尤回過神來,場上已經不存在任何一個因納斯了。

男人沒有追擊的意思,他漠然地使出一道聖療,讓納比尤瞬間回復到能夠自由活動的程度,然後,便轉過身往外離開。

三人沉默的望著他的身影,這時雨已經停了,男人漸漸消失在天際,直到陽光再次刺痛他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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