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春季象徵少女的多愁善感,但是,夏季的無常或許很符合少女的思緒。
起航一小時後,風暴無視著晴天突如其來,縱使風浪對戰艦的安全沒有威脅,洶湧的海浪仍減慢著戰船的速度,原來兩小時不到的航程,最後使用了三小時。
隨著人數的轉變,較原來更具自信的奇拉決定正面侵攻,納比尤與珂賽特無法拗過便同意了他的做法。
從遠遠的海面上,使用能攜帶的最大型望遠鏡隱約才能看到距離這座沙灘最接近的哨塔,也即是巴德斯島中心高地的最高點,中間隔了一片雨林,當中想必有相當多不適合人見到的東西。
尤其是在大雨滂沱的日子,必然是群魔亂舞。
阿卜道爾部落,這或許是諸島北部近年來最惹人注目的部落,他們從亞馬遜女人那裡學會了搏擊術以及集體作戰的方法,卻仍沒有如同其它與亞馬遜人關係密切,或者直接說,成為亞馬遜人奴僕的部落一樣轉而崇拜風暴之主。他們到現在仍持有相當的獨立性,因此才更獲其它部落的認同。
阿卜道爾種植毒品,然後借由海盜——對於東海岸而言,「貴族所豢養的走私船隊」或許更貼切——換取南港市的財富和走私的兵器,然後用這些兵器維持相對的獨立和軍事力量;又把南港市的物品轉手給亞馬遜人。阿卜道爾實則上已經聚集成一個接近八千人的部落聯盟,長期的發展下去,甚至有可能點燃起文明的火種。
「假如阿卜道爾進化到文明世界的階段,無論從政治上去看待獨立成國的它;或是單純的聚集起全諸島部落約七萬人口,對南港市都相對不利。上層就是看中這點,才要重點打擊他們嗎?」
「我們該再向島上靠近,現在的話,風浪實在過大,根本看不見打擊目標。」主炮手遣人進入船艙內,打斷了納比尤的思考。
「那便再前進,直到你能射爆敵人為止。」奇拉說道。
該打起精神了,納比尤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然後和奇拉、珂賽特走出船艙。
巴德斯島變得漸漸可見,可以確認的是,他們正在靠近巴德斯島的東面,連上面那些木屋都開始出現了輪廊。
只是,納比尤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可以看到位置了,發炮!發炮!」
「慢著!奇拉!有什麼不對勁!」納比尤連忙阻止,向著操舵手叫道:「繼續靠近!不要停止!奇拉,看清楚再說!」
兩艘船繼續前進著,景象慚慚變得清晰起來,當他們能夠看清楚島上發生了什麼時——所有人都屏著了呼吸。
島上沒有拉響警報,也沒有人在活動準備反擊的樣子,唯一有的是最為濃厚的人的氣息——血的腥味。
幾條顯然是削下附近的椰子樹得來的木柱,正分散插在沙灘上,但更重要的是,圍著躺著好幾個人,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是已經死了。
在大雨中,根本難以看清,島上連幾點火光也沒有,或許有也遭到淋熄了。
「我帶第九分隊下去看看,你們在船上留意有什麼敵船。」
納比尤說道,此時船已靠岸,奇拉點了點頭。
「我跟你去!」珂賽特點了自己的人手,然後隨著第十隊之後下船。
納比尤從繩梯上跳了下來,一下便踏進了沙子中間,更讓人不悅的是,因為雨早已滲透,鞋子有著一陣拖沓感。他卻視雨為無物,也沒有想過那些人有可能是裝的可能性,只是踏在沙子上快速地靠近木柱,直到看清最近的木柱上的人。
把手放在一個男人的脖子上,上面有著一道裂口。
「這,這太過份了……」阿基特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每個人都是如此,這些人顯然是死了,他們的喉嚨被割了一刀。
那必然是工整俐落的一刀,就如同處刑一般,但沒有立即殺死他們,用繩把眾人的雙肩繞著大樹綁起來,然後待他們流血而死。南港市雖然將這座島的人列入敵人與野蠻人,但在失去抵抗力的情況下,平濤騎士會將這些人帶到領區作領民,在只有第九隊的情況下會用作踐海教會田地的領民,有外援則會分一部份予外援,絕不會殺死,更何況是屠殺?
但,這也並未到最無人道的部份,納比尤眼前的柱子,上面掛著幾個女性的屍體,顯然相較其它人死去的時間更遲,最遭糕的是,她們的頸項沒有流血,身體卻有著傷痕與性暴力的痕跡,恐怕是被粗暴虐待至死,然後對著屍體割上一刀掛在這裡。
「會是那些海盜嗎?」阿基特的聲音變得更沉起來。
「阿基特,去點清木柱上的人數。」納比尤下這道命令的聲線讓人不容拒絕,他身後走來的是珂賽特。
「五十四人,減去十個女性,正好是我所得知的,巴德斯島常駐人口的數字。」
「那就變成棘手的事了。阿基特,那些本地的海盜們沒有屠殺島民的理由。但是,你是大陸人,不知道不出奇——迪斯緹尼亞大陸西海岸臭名昭著的『割喉者海盜團』。」
「割喉者?我有聽說過,根據東方商人的傳聞,『割喉者海盜團』是近十年來西海岸最強大的勢力,其團長『寒鴉』索爾是大師級的強者,擁有三位高階職業者為爪牙。」
「正是,傳說這個海盜團對待俘虜的方式,就正如我們所見。因此,這或許意味著,割喉者海盜團來到了東海。」珂賽特道:「『即便北海與南海的船團也畏懼寒鴉的死寂』。據說正義同盟的亞蘭王國多次討伐仍無功而返,割喉者的實力堪比國家層面的精英騎士團。」
「在過去,東海岸擁有風語者家族震懾海洋,可是,索爾在成為大師以後,也擁有了向風語者家族挑衅的資本,自然不會不放過最為富饒的東海岸了吧。」
「正當如此。阿基特,快把屍體收拾好,我們趕緊回去南港市匯報。」
踐海教會,或者說,人類非常看重死者的屍體,即便生前所行再邪惡,平濤騎士團亦會保留死者的屍體,回到教堂以聖水淨化後進行海葬。精靈或是矮人則們認為死亡是回歸母樹或是回歸大地母親,因此他們很少視死亡是值得重視的事。
騎士們以十分鐘的時間便把島上清理了個大概,然後重新回到船上,正當納比尤想要與奇拉說明狀況,回到南港時,異變突生。
就在此時,遠方一道轟聲響起,一發元素火焰正沖破雲霧與雨浪,擊在曙光號的防護罩上,隨之而來,厚厚的影子映出一艘體型不輸曙光號與海鷗號的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