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的第二个护卫啦。”
作为救命恩人,无彼非常自信地伸出手,等着对方面对救命恩人的大恩大德以身相许的回握手。
然而——
等待着无彼的,却是冷冷的一句:
“你是谁?谁派来的?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且,还非常不喜欢地把无彼的手甩开,自己倒是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无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无彼倒是也不那么生气,一笑而过,“我都报上名字了,你呢?”
“浔。没有姓。”
无彼望着浔。
墨绿色的短发微微有些长,遮住了一点点浔的眼睛,她短发下水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看着他。
浔的周身散发着“不要接近我”的气息,闪烁着光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无彼。
“啊啊,我本以为是不怎么懂事的人造人的话,至少会很容易轻信陌生人呢。现在看起来要获得你的信任似乎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啊。”
无彼烦恼地挠挠头。
噌。
闪烁的剑光。
纵然是第一次从剑鞘中拔剑而出,速度也快得能够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
哪怕是再怎么没有拿过剑的人,也能够正在气头上的时候,用尽全身的一切力量,拔出这凌厉的一剑。
无彼侧身,银扇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清脆的一声。
扇子轻轻夹住浔拔出的轻剑。
“小姑娘,还不太会用剑的话……”
无彼扭过头,自上而下看着浔。
浔憋红了脸,努力地对着轻剑用力——也只是用力而已,浔至今都没有进行过“听候神谕”,身上也只是人体的力量,都没有一点点火之力的存在。
在能力更加至上而甚至可以忽视身体素质的世界……
她自然比不上无彼的轻轻一挡。
“就不要把它拔出来了,毕竟是遗物,要好好地珍惜,不是吗?”
无彼手中的扇子——明明只是一把小小的扇子往浔的背后一撂,直接把浔一个不稳撂倒在地上。
银色的剑柄也沾上了一点点泥土。
浔整个人甚至都直接坐在了泥土里面。
“你也知道萧靳?而且……而且知道他已经死了?!”
坐在地面上,浔震惊地看着无彼。
“知道啊。杀之盾,赤色的水之力,整个南大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呢。”无彼一笑,“不过,万万没有想到会死的那么凄惨。最擅长防御的人,到最后不但丢了武器,而且被人从背后偷袭给直接穿心而过。”
坐在地上,咬着牙,低头听着无彼完全没有对“死者”尊敬的语气说话,浔的全身都在颤抖,连咬着下嘴唇的牙齿都变成了青色,仿佛要渗出血来。
浔的心脏在不停地狂跳。
这大概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动得如此用力。
浑身的血液里都奔涌着某种她叫不出名字的情感。
从颤抖的指尖,从发痛的下唇,从忽闪的眼睑,从心脏的跃动,到……干涸的喉咙。
那份情感,带着喉咙里面因为奔跑的大口呼吸而带着一些粘稠地血液,冲着无彼喊出来,打断了无彼的话:
“你——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他?!”
“嗯?”
无彼被打断,回头望向浔。
“你比不上他。他——他可不会在遇到这么强大的敌人的时候用什么幻术避开敌人的耳目脱逃。如果……如果是萧靳的话,肯定会和她战斗到最后一刻。”
“如果……如果是萧靳的话,肯定不会用这种恶劣的方法。”
“如果……如果是萧靳的话,一定……一定会又帅气又潇洒地……”
“如果……如果是萧靳的话,这把剑……这把剑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用法……”
曾经,没有感情的人造人,却不断地回忆,又不断地倾泻出自己的感情来。
无彼握住裙边,然后缓缓地优雅地蹲下来。
“所以,你知道的,你比不上他的,不配……不配做我的护卫。”
对着无彼越喊到后面,浔的声音就越发地颤抖,甚至连字眼都听不清楚。
仰头,浔抬起整个都已经红彤彤的眼眶。
接着,忽然就被无彼用手轻轻地摸着了后脑勺,往自己的怀里轻轻一抱。
浔忽然整个人都被埋在了无彼的胸前。
让浔意外的是她脸竟然没有一点俯冲地撞上了对方的胸前稍微有点硬的肋骨——
这和她想象中的自己如果撞上瑟丝特胸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并没有什么缓冲。在这样的时候,一边感慨眼前的美人这一点点小小的缺陷,一边微微地抬头。
“难过的话,就干脆哭出来吧。”
但是……
怀中的温度,和想象的妈妈应该有的温度是一样的。
被这样的温暖拥抱的一瞬间,浔一直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涌出。
“我……我不该哭的,明明只是一个不该有任何感情的人造人,明明只是一个应该向着那个地方一起走的人造人,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旦想到他真的不会回来在路程上了,我……我就……”
抽泣。
声音不断颤抖,然后抽泣起来,甚至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眼前的无彼就这样蹲下来抱着浔,任由她慢慢哭着。
“你在发泄的时候听我说几句吧?”
“刚刚说了一些……呃……对萧靳很不敬的话,对此我道歉。没想到他会是对你这么重要的人呢。”
“他死的……怎么说呢,还真的蛮潇洒的。虽然我在那个情况下,肯定会以我们两个人的生路为上,但是……毕竟是信息量上的差别,他不知道的话,也没办法吧。”
浔听完这句话,抬头望着无彼。
在澄澈的蓝天和明媚的阳光下,无彼的粉色头发都被阳光染上了金沙一样的颜色。
“信……信息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啊,没、没什么。”无彼立刻撤回了刚刚的话,莞尔一笑,“既然都已经哭过了,应该算是信任我了吧?”
纵然眼睛中还是带着一些怀疑,浔低头看了一眼无彼被沾湿的前襟,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然后重重地点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