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领头的转身,看了一眼白孤平的单元楼,一旁的小弟问:“队长,我头一回看见档案上有S的,这回的目标牛逼吗?”
领头的说:“我没见过S的,出任务见过一次等级A的,牛逼到炮弹都打不死。”
身边一阵窃窃私语,领头的轻声说:“组织上面说白孤平很重要,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他,吸收进队里。我一个行动组大队长,跟个推销员似的一遍遍跑,也好,今晚可以看看他的实力。”
莲花今天早早的就睡了,她说明天是暑假第一天,要去跟同学逛街。
白孤平打开房门,莲花抱着一个一人高的玩具熊,睡脸恬静。这个熊是白孤平出了一个星期的早餐摊攒钱买的,因为有一次两人逛街,路过商店,她偷偷看了这只熊很久。
白孤平14年前,从一条小巷的垃圾桶旁,捡到还是个孩子的莲花,从她懂事到现在,她无论说什么,白孤平都会尽全力去满足。
因为她的眉眼,一颦一笑,和记忆里那个人太像了。
每一个寂寞的夜,白孤平背对房门,在阳台抽烟,望着远方的山和月亮,偶尔会想,是不是她又回来了,她转了个世,只为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念一声:“孤平。”
白孤平从自己房间底下搬出长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擦的铮亮的旧式长刀,保养的非常好,没有丝毫的划痕。
刀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刀刃却依旧铮亮——它的主人一定有一双非常稳,满是茧子的老手,只有这样的手,才能让刀刃在漫长的时间里毫不卷刃,刀光凛冽如新。
白孤平抬手深深吸了一口烟,手上因为长时间搬弄炉灶,起了非常厚的一层老茧。
白孤平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八点二十了。他背起了刀,从桌子上拎起挂了浆的酒葫芦,从衣柜里翻出一顶草帽,扣在头上。
白孤平喃喃道:“小丫头怎么也得上学啊。”
二十层顶楼的天台,这里临时安了一张木桌,领头的拿着对讲机,看了看表:
“各单位注意隐蔽,狙击手先稍作休息,五分钟后目标出现,不必上报,直接击毙!重复,直接击毙!”
有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这个夜晚非常寂静,二十层以上,狂风呼啸的楼顶,有一群肃杀的人。
“砰!”
狙击枪的枪响划破寂静,紧跟几声辽远的枪声,领头的知道,这是别的楼的狙击手也跟着开枪了,他抬头问:“目标出现了?”
一个人拿着高倍数望远镜,往楼下看:“出现了!我去,三枪正中胸口,连毛都没打断!”
领头的抄起对讲机,连声道:“各单位注意!不暴露位置的情况下,不要停止火力!重复,不要停止火力!”
领头咬了咬牙:“这可是高斯狙击步枪,配的还是铅弹……S级,总部让我们来送死吗?”
这时候,接连不断的狙击枪声突然停了,领头的大叫:“我说了!不要停止火力!是谁违抗命令?”
没人回答他。
有人拿着望远镜的人静静地往下看,颤着声说:“白孤平。”
领头的愣了,冲过去一把抢过望远镜,高倍数望远镜的镜头下,白孤平背着刀,扣着草帽,喝了口酒,信步向目标走去。
一群人顿时乱套了,一旁的工作人员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给白孤平打电话。
领头的咆哮道:“我操,他这是要去送死吗?”
白孤平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那是一个满是刀疤的光头,他有着铁塔一般的身体,还有隐匿在黑暗里沉默的脸庞。
胸口十几颗已经变形长的弹头,从他的身体里缓缓地挤出来,弹在地上,发出清脆参差不齐地响声。
白孤平的手机响了起来。
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白孤平的脸庞,压抑在草帽底下,他说:“杀了你,莲花的学费是不是就免了?”
所有的枪支都沉默了,白孤平在喝酒,有人惶急地拨着号,拿着狙击枪的目瞪口呆,莲花在家香甜地睡觉。
刹那间,有人瞳孔一缩。
整座大楼,玻璃毫无征兆地碎裂,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白孤平将刀入鞘,转身离开。
领头的拿着望远镜,看着目标硕大的头颅摔在地上,有鲜血开始喷溅,无头尸体背后,一条长20余米的裂痕,醒目地横穿整栋大楼。
领头的开始颤抖,他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在不远处的另一栋楼上,有个身着长风衣的黑衣人,眉眼隐匿在深深的帽檐里,半晌后,缓缓将枪入鞘。
对讲机里问:“怎么样了?”
黑衣人说:“他一刀把目标秒了。”
对讲机问:“一刀?”
黑衣人说:“对,一刀,快到我看不清。”
对讲机问:“你都看不清?”
黑衣人说:“是,刀速突破音障了。”
对讲机说:“你骗我,突破音障会有冲击波。”
黑衣人说:“是啊,大楼差点让他劈断了。”
对讲机沉默了一会,问:“如果你们两个敌对,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黑衣人说:“最多三刀,第四刀,我就是一根人棍了。”
对讲机说:“妈的,他究竟是谁,暗部的人都在吃屎吗?”
黑衣人说:“他叫白孤平,性别男,经营一个早餐摊。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白莲花。”
对讲机说:“这我他妈也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他的资料怎么回事?讲道理,难不成他凭空出现,就为了在没城管的地段开早餐摊?”
黑衣人说:“你跟我讲这些没用,实力已经估算错了,告诉你手下那个小队长,这个人有什么要求,尽量答应。”
对讲机说:“我又不傻。”
此时此刻,领头的接到上头的指令,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地掏出手机给白孤平打电话。
电话里,白孤平说:“学费稳了?”
领头的细细斟酌言辞:“这个,我们这个组织呢……他是有贡献度的,你再帮我们做一个任务……”
电话那头,白孤平似乎轻笑一声。
白孤平说:“过分了。”
领头的脑门上,一滴汗水缓缓滴落。
白孤平说:“如果我是个坏人,我并不会差钱,我只是想老老实实地活着。但你们也得悠着点,大家都不傻。”
确实。
有这身手,还砍什么怪,干脆拿着菜刀抢银行,比什么来钱都来的快。
白孤平说:“你们要是搞推销,玩什么套路我都不管,但我知道你们组织。我确实缺钱,但你也要记住,我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深夜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白孤平挂了电话,喝了口酒,晃荡地回家。
领头的手扬起来半天,想抽自己俩嘴巴。
奶奶个腿,当初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学业基金的事。
现在情况就很严峻了。上头还要自己和他继续保持关系,组织这次非常重视。
但看他这么光棍,等他到时候钱到手了,这孙子肯定扭头就走,下回还有筹码能请动这个大神吗?
领头的茫然站在楼顶,他站在了前程和性命的三岔路口,香烟烫着了手指。
怎么办?
不干,那就降职,平时挺鸟,惹了不少仇怨,如果退下位,还不被一群人渣往死里整——干吧,把这位大仙墨迹烦了,容易挨砍。
开玩笑,怎么砍。
领头的问自己,隔着三十多米远,把整栋大楼横着削条缝,得长什么脑袋能够他砍,震金吗?
他的头骨明显没有震金硬,怎么办?
现在开始练铁头功还赶趟吗?
绑架他妹吧,操。领头的恶狠狠地挠了挠头,蹲在地上点着一根烟,盯着地板,心绪如麻。
手机突然响了,他烦躁地摸着口袋,掏出手机,说:“喂?”
白孤平问:“加入你们组织,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领头沉默了半晌。
领头的问:“啊?”
白孤平说:“我妹快过生日了,得给她买衣服,蛋糕,生日礼物之类的,明天发我一个月工资,我进你们组织。”
电话那头,领头的突然哽咽了,他说:“大哥,你是天使吗?”
白孤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