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莲花惺忪地睁开眼睛,胡乱地套上衣服,揉着眼睛,打开房门。
静冰和洛琳似乎还在睡觉,莲花抬头看了眼表,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反正是假期,起的稍微晚一些也没什么关系,莲花打了个哈欠,去厨房准备早餐。
白孤平昨夜彻夜未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莲花就少做了点饭。早餐做完了,见洛琳和静冰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她走到两人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打开门。
洛琳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却似乎有些小,她的小半截手臂暴露在空气中,睡的香甜。
在洛琳的怀中,蜷缩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她的脸埋在洛琳的怀中,一条赤裸光滑的腿从被子里探出来,架在洛琳的身上。
“吃饭啦!”莲花无奈地大声道。
听见莲花的声音,洛琳揉了揉眼睛,缓缓坐了起来,她茫然地看了一会儿房间的墙壁,明显有点没睡醒。
突然听见莲花诧异地咦了一声,洛琳扭过头,看见莲花一脸错愕的表情。
洛琳再一扭头,静冰安静地蜷缩在洛琳的身旁,浑身一丝不挂,她白皙光滑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微微皱着眉,眉宇间带着让人有些心碎的脆弱,似乎正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
洛琳茫然地看了会儿静冰。
她突然浑身一震,急忙将被子盖在静冰的身上。
莲花想起洛琳的几次夜袭,加上之前对静冰有些不雅的举动,各种现象串联在一起,莲花的脑子里顿时像有一道闪电划过,一脸震惊道:
“你,你该不会,晚上的时候……!”
洛琳一怔,急忙道:“不,小花姐,你听我解释……”
莲花顿时后退了一步,看着洛琳的眼神有些惊恐。毕竟洛琳之前还在沙发上气哭了静冰,被扇了一巴掌,一气之下,做些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莲花的脑海突然脑补出一个画面——
洛琳坏笑着,不顾少女痛哭流涕的样子,压在她的身上,挑起她的下巴,嘿嘿笑道:“叫吧!沈静冰同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为什么呢,总感觉她真的可以做出来的样子。
房间里一片静默。
静冰被两人的对话声吵醒,盖在她头上的被子,被缓缓揭下来,静冰有些阴沉地坐了起来,盯着被褥。
房间里的两个女孩都颤巍巍地看向了静冰。
静冰坐了半晌,眼睛里逐渐有了光彩,抬起头道:
“早上好……咦,莲花也醒了吗。”
见莲花紧紧地盯着一丝不挂的静冰,洛琳顿时声音都颤了,急忙道:“静冰,你跟小花姐说一说……昨晚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啊?”
静冰一怔,开始慢斯条理地卷着黑色的长发。她低垂着眼睛,轻声道:
“没做什么?所以……你不打算负责了,对吗。”
洛琳看见莲花面色惊恐地后退一步,顿时有点崩溃,连忙道:“什么鬼……负什么责啊?只是抱着你睡了一晚而已,我什么也没……”
莲花颤声道:“抱着睡了一晚?”
“不是!”洛琳抓狂,急忙转头,对着静冰哀求道:“沈大小姐,我哪动了你一根手指头,说话要凭良心好不好?”
静冰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瞟向一旁,用手卷着一缕头发。想了一会儿之后,她捂住了脸,嗫嚅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
“凭良心吗……昨晚真的是很粗暴呢,人家可是第一次,无论怎么挣扎都……呜,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请不要拿皮带抽我了好吗,好痛……”
“你,什,什么……!”洛琳捂住自己的脑袋,震惊地看着静冰。
“皮带?”莲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两个字,洛琳惊恐地辩解着,可惜莲花什么都没听进去,她走上前去,面色平静,坐在床边上。
静冰捂住脸,肩膀一颤一颤的,莲花缓缓转头,冷冷地看了洛琳一眼,抚摸着静冰的头发,轻声道:
“没关系,放心吧,我会报警的。”
“不是,我……!”洛琳抓狂道。
静冰抽泣着,轻声道:
“报警的话,就算了吧……毕竟都是同事,闹大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吧……怎么办,我已经,不干净了……”说完,她又捂住脸颤抖起来。
莲花面色沉默,轻轻地抚摸着静冰的头发。
洛琳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着静冰逼真的演技,已经无话可说。
静冰见洛琳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小恶魔般的弧度,突然说:
“抱歉,我骗你的。”
莲花一怔,看着静冰,她已经把捂着脸的手放下,坐起身来,脸色平静,哪有刚刚抽泣的样子。
静冰伸了个懒腰,轻声道:
“开个玩笑而已……她怎么可能对我做那种事,至于裸睡,也只不过是没有合适尺码的衣服而已,如果睡觉穿制服的话,还会睡出褶子来,很麻烦呢。”
静冰掀开被子,下了床。她反手扣上小巧的黑色蕾丝胸罩,在洛琳无言的表情中,换上内裤,伸直了修长的腿,套上了丝袜。
静冰穿好衣服,站起身来,似乎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静冰,她懒散地转过头来,轻声说:“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事……”
“毕竟,同性之间的爱,你们会觉得很恶心吧。”
咦,恶心吗?
洛琳歪头想了想,却怎么也脑补不出画面来,半晌后,她嘿嘿笑道:
“同性之间的爱吗……要是对象是小花姐的话,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莲花白了洛琳一眼,叹了口气,收拾被褥,道:
“挺好吗?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倒是觉得挺可怕呢……总感觉随时都可能被吃掉……”
被吃掉吗……
洛琳嘿嘿笑着,看着身旁的莲花,玩心一起,突然嗷的一声,摆出张牙舞爪的姿态。
莲花被突如其来的一叫唤,吓得一惊,脚下后退了一步,她的脚腕恰巧绊在椅子的腿上,重心不稳,直接向后一仰。
莲花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桌子的钢制脚架上,鲜血顿时顺着洁白的额头流淌下来。
“小花姐!”
洛琳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急忙冲上前去。她惊慌失措地抱住莲花的身体,不断地摇晃着,看着莲花额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语无伦次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医院……快!快叫救护车……”
莲花被洛琳搂在怀里,有些茫然地晃了晃头,感觉头部一阵钝痛,还有些头晕。
莲花被洛琳晃得难受,她摸了下额头,看见手指上温热的血迹,虚弱地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道:“没死啦,磕了一下而已……过会儿上一下碘酒,用纱布缠两天就好了……”
此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白孤平昨晚彻夜未归,今天早上又赶忙出摊,有些疲惫的开门进来。
玄关处,他随便甩掉两只拖鞋,不经意间抬头瞟了一眼。白孤平看见了莲花额头上的血迹,疲惫的脸顿时凝固住。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之后,白孤平大踏步地走上前去。
洛琳依旧惊慌失措地抱着莲花的身体,伸出手想要碰莲花额头上的伤疤,有些不知所措。
白孤平直接将她狠狠推开,洛琳顿时倒在地上,傻傻地坐在地上,看着白孤平。
白孤平缓缓蹲下身,认真地看着莲花额头上的伤痕,见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停滞的胸膛重新起伏,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洛琳坐起身来,此时还是莲花的伤口比较要紧,也不是在乎白孤平用力推了她一把的时候。洛琳走到白孤平身旁,急忙道:
“抱歉啊……怪我不小心闹得太过火了,总之医药费我会全付的,小花姐现在还是去医院比较……”
“滚!!”
白孤平骤然扭头,面色狰狞,发出一声咆哮。
这一声滚,宛若一道闷雷,在安静的屋子里炸裂。白孤平话音刚落,就听蓬的一声,静冰背包中顿时闪出火光,背包中能量探测器还没来得及发出嗡鸣,就瞬间变成一堆碎片。
静冰浑身一颤,额头顿时出现细密的冷汗,右眼红芒瞬间升腾缭绕,死死地盯着白孤平,不敢挪开丝毫视线。
洛琳被炸雷般的怒吼震得有些发蒙,呆呆地看着白孤平,张了张嘴。
莲花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孤平的侧脸。此时,那双貌似平静的棕色眼睛,其下隐隐波涛汹涌,似乎埋藏着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一匹巨兽,让莲花觉得有些陌生。
半晌后,洛琳回过神来,突然冷下了脸。
“滚?好,那我如你所愿。”
洛琳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一脸平静地看向静冰,轻声道:“我们走。”
静冰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她右眼的红芒逐渐熄灭,探头看了眼背包内部,面色微微有些发苦。背包里此时一片狼藉,满是机械损坏后的机械零件。
静冰和洛琳走了之后,白孤平坐在原地,没有说话。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身上,他一声不吭。半晌后,他缓缓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吊儿郎当地走向阳台。
莲花看着白孤平站在阳台上,他微微佝偻着,双臂架在阳台上,烟气随着高空的冷风消散,他花白的头发飘散在空气里,有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感。
莲花进了屋,先是把伤口随意清洗一下,从客厅的角落翻出药箱,对着镜子给额头上着碘酒,然后贴上创可贴——
这个让白孤平失去理智的伤痕,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磕伤而已。
莲花站在白孤平的身后,冷风吹拂着她漆黑如瀑的头发,她的眼睛照映着白孤平的影子。
半晌后,莲花说:“哥。”
白孤平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出一般,他抬手抽了口烟,没有回话。
莲花看着白孤平的背影。她已经开始懒得问,你为什么平时这么奇怪,为什么当街踹人,为什么总问我吃不吃零食,为什么要对洛琳吼……
她只是轻声说:
“哥,你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你只是从我身上,一直看着别人的影子,对不对。”
白孤平那双稳健而从未颤抖过的手,突然狠狠一抖。
那只吸了一半的烟没有夹住,在风和日丽的早上,化作一个燃烧的小点,逐渐坠落在遥远的地面上,消逝远去。
白孤平扭过头,脸上浮现出震惊和错愕。
莲花看着他的眼睛,说:
“哥,你知道吗,我不是什么很久以前的大姐姐,我也不是什么两百年前抵抗外星人的战士……”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我叫白莲花,白孤平的白,莲花的莲花。”
莲花认真地说完这些,转身走出阳台。
白孤平怔在原地,哆嗦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整盒烟,他的手颤抖的厉害,烟没有拿住,啪嗒地掉在阳台的地板上。
他缓缓蹲下身来,腰板有些佝偻,花白的短发在空气中沉浮着,像是一堆毫无生命的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