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平在沙发上坐着,窗外的光线已经逐渐暗淡下去,他没有开灯,屋子里一片昏暗。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安静的房间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白孤平心里一惊,拿起电话,明亮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备注是刘队长。
白孤平接通,心里有些烦躁:“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言辞。半晌后,刘队长说:
“今天,有个A级队伍上报了一件事。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两个平民撞见,打算对其进行记忆抹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能量反应不明的黑衣女人,实力不明,但极为强横,将两个平民劫走。”
白孤平说:“什么意思,又得让我处理?”
队长说:“两个平民,一男一女。男的叫韩长云,在两天前被你踢飞,在S市医院接受治疗,今天上午偷跑出来了。这个人有案底,因为偷窃案和抢劫未遂,曾被判处6个月有期徒刑。”
“至于女的,她叫白莲花。。”
白孤平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房间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电话那头,刘洪涛大气也不敢喘,等着白孤平的答复。
白孤平拿着手机,缓缓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从床底抽出一个长木盒,摩挲着雪白刺目的刀刃,平静地说:
“位置。”
S市郊区的一所破败监狱中。男子错愕地看着莲花的脸。
莲花问:”李辅导员是谁?”
男子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稍微偏了偏头,喝了口酒。
虽然五官相貌极为相似,但还是稍微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李莲花比这个小姑娘要高一些,而且表情也不似这个小姑娘一样沉闷。穿着风格也有些许不同,李莲花喜欢穿一些偏简约中性的衣服,不愿穿那种朴素的白连衣裙。
莲花压低了声音,重新问了一遍:“李辅导员是谁。”
李辅导员,两百年前的大姐姐,抗争外星人的战役……
她就是,哥哥眼中的那个人吗。
男子喝了口酒,脸上带着有些复杂的笑意,反正此时天高皇帝远,地球联邦手再长,也管不到这儿来,女王也默许了的样子,他有些微醺,在犹豫要不要讲一讲。
门外的那个少女微笑着走了过来,安静地站在男子的身边,一头白发柔软地披散在肩膀上。她对莲花挺感兴趣,这个小姑娘是怎么从女王的手中存活了下来,而且还毫发无损地被带到这个地方来,她对此有些好奇。
男人犹豫了半天,又举起酒瓶喝了一口,莲花轻声说:“我姓白,我有个哥哥,叫白孤平。”
“噗——”
男子嘴里的一口酒全都喷了出来,震惊地看着莲花。
半晌后,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少女也是一脸错愕,扭头看向男子,愕然道:
“白孤平?白孤平?!北方死神?”
男人点了点头,鼓起掌来,一只手拍着酒瓶的颈部,笑道:“有意思,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莲花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他的笑声逐渐收敛,笑容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他看着那张两百年前一模一样的脸,叹了口气,说:“这臭小子……”
“是吗,是这样啊……妹妹吗,李辅导员最后应该牺牲了吧,毕竟当年打成那个样子,也难怪是你。”
莲花没听懂这段不明所以的话,她低下头,问:“李辅导员是谁……我长得跟某个人很像吗?”
“因为这个,我才会成为他的妹妹,对吗。”
男人脸上又露出些许笑意来,他凝视少女有些难过的脸,说:
“没错……因为这个,你才能成为她的妹妹。哈哈,妹妹?太像了,就连你现在这个表情,都像,特别像,简直像到骨子里……”
莲花虽然心中有数,听见这个答案之后,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发堵,她说:“你们也是两百年前,抗争外星人的那群人吗?”
“抗争外星人?”男人一怔。
莲花苦笑,把之前白孤平那套说辞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男人嘿嘿笑了笑,道:“也没毛病,你把外星人换成现在那些怪物,就对劲了。”
莲花问:“那名牺牲的战友呢?他是谁?”
男人说:“那名牺牲的战友,他不是谁,他是每个人。”
“你把那个战友的数量,换成成千上万,这个故事就成了。”
莲花隐约想象出当年战争的艰辛以及残酷。
她想象着白孤平是从那种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就有些发愣。
她虽然知道白孤平是半机械人,每天都能看见他的笑容,自然就忘了他的背后,也有些属于自己的过往。现在想来,白孤平每次露出的笑容,都太过灿烂了些。
灿烂到,有些发假,像是强挤出来一般。
“那我就,讲一讲吧……”男人喝了口酒。
他开始讲两百年前的故事。
殖民地的分割以及叛变、白孤平身后,有个叫寒笙的跟屁虫、火星行政区的沦陷、白孤平的父亲以及母亲……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讲述着那段黑暗的年代。
至于地球联邦是如何赢得那场战争,以及李莲花当上辅导员的后续,男人也不怎么了解。
看见这个所谓白孤平妹妹的小女孩,长得和李莲花一模一样,想来,李莲花应该也在某场战役牺牲了。否则,白孤平也没必要认个跟她那么像的妹妹。
之后就是现在,地球联邦已经没落,变成一个隐匿在世界之下,类似大型神秘组织一般的东西,叛军遗落的战争机器,也无人控制,被组织悄然抹除击杀。
莲花安静地低着头,听着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韩长云默立在一旁,听着这些秘辛,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将自己一脚踢住院的白发男子,竟然是这种神人……此时再回想起将自己踢飞三米的一脚,怕是已经极为手下留情了。
男人讲完这些,凝视着远方的地平线。晚霞逐渐暗淡,天边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山的尽头,不知何地,乌鸦隐隐鸣叫。
男人搂紧了怀中的白发少女,嘿嘿笑道:
“要说的就这些了,本来还想今天晚上跟媳妇儿亲个嘴儿,一起做点健康的运动,增进一下感情……”
隐秘的黑暗中,有几对瞳孔瞬间收缩。
“轰——”
男人话音未落,尖锐刺耳的气爆声响起,头顶的天花板顿时被掀飞。
狂风疯狂呼啸,碎石灰尘骤然飞舞。
莲花和韩长云浑身一颤。
、
呼啸的狂风里,柏油马路对面,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缓步走来。
他甚至还穿着拖鞋,男人有着一头雪白杂乱的短发,单手握着一把长刀,双目燃烧着滔天红芒。
每走一步,脚下的柏油马路散发出青色的蒸汽,缓缓软化,燃着明火。
他的脚印是火焰,漆黑的夜里,男人像是一只被放出地狱的恶魔。
监狱中,几双两百年前的眼睛,复杂地看着缓步走来的身影。
男人顿了一下,继续道:
“看来是不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