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我们跟随阿悠赶抵千鸟玩具厂。
最近,千鸟玩具厂由于经营方针的失误,很少有大动作。透过大门的栏杆间隙能看到,陈旧的车间墙上尽是雨水洗刷过的灰色痕迹,院子里只停放着两辆货车,没有员工进出。
阿悠把手中的牵引带拴到小树的树干上,对咪咕说:“我要进去谈正经事,你在这里等着。”
“喵?咪咕是哥哥的剑,要随身携带才对!”咪咕在地上滚来滚去地撒娇。
“你要是不听话,下次就不带你出来散步。”阿悠蹲下来,摸着她的头干巴巴地说。
听闻此言,咪咕这才不情愿地点点头。
阿悠转身向工厂走去,并隔着栏杆叫门。前来应门的是一位年轻的短发女性。
紫色的头发使她透露出些许神秘感。她穿着藏蓝色的工作服,勾勒出丰满的曲线,胸前的扣子就快要绷开,勉强挂在扣眼上。她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季风”两个字。不过,她的长相与名字有着天壤之别,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长着一双猫眼的狐媚女人有如此中性的名字。
她见到我们,开口就问:“我怎么没听说有人要采访?”
她的嗓音浑厚性感,尾音听在耳中颤在心上。
“他们不是来采访的。”阿悠晃晃手机,“我在邮件里说过我会来的吧?”
季风一脸惊愕。
“你是……mi……”
“Mino是我妹妹。”阿悠指着蹲在树下托着脸发呆的咪咕,扯谎说:“和网友见面的事拜托给我了。”
听闻此言,季风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晕,嗫嚅着:“也是啊,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单独约见网友的确不妥,万一遇见坏人就糟了,必须要好好保护——”
“那么……来和我详谈一下那件事吧。”阿悠打断她的话说。
季风望着咪咕的双眼似乎有些失焦,她的反应也慢一拍,慢吞吞地将阿悠请进工厂。
进去后,阿悠开门见山地问:“带着玩偶离开的人是哪个?”
季风对着墙上的每月优秀员工栏努了努嘴。
这个月的优秀员工是一个叫做○部的肥胖的中年男子,智能人偶技术部门的工程师。
阿悠看到这个长相狰狞的男人时,低叹了一声:“原来是他啊!”
“怎么,你俩认识?”
“谈不上认识。”阿悠说,“我去喂小黄的时候也常见到他,那一带的流浪狗也只有我们两个在喂养。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做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想毒死小黄做标本。”
“阿部这个人啊很内敛,做出这种照顾小动物的事也不奇怪。”季风抱胸说:“只不过他这回做的事的确让我很为难。”
“我们的工厂濒临倒闭,原本还指望用新开发的公主玩偶咸鱼翻身。昨天深夜,其中一部分装车后却被发狂的阿部开走,杳无踪影。我作为阿部的直属上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迫引咎辞职也有可能。”
“发狂?”阿悠捏着下巴喃喃地问。
“嗯,阿部以前可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呢,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下象棋对战。”
“……那已经不正常了吧。”
季风顿了顿说:“他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吧——和他相依为命的妻子被卜卜力组合吃掉。也许这次卜力卜的出现刺激了他的神经。”
忽然,“嘀嘀”一声,两人齐齐掏出手机。原来是交友论坛推送的实时新闻讯息来了。
上面报导了昨晚魔王事件的后续,以及玩偶公主布满街区的事。
季风连连咋舌:“看来事情闹大了啊……难道真的只能辞职吗?”
那张冷峻的脸瞬间落上一层阴霾。不想,她竟倏地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啊……我该怎么办,现在的工作这样难找……”
没想到这个看似坚强的女人的心灵竟如此脆弱,我不禁同情起她。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工资的话,小玲娜新发售的CD就买不到……限量版的海报也……”
“……”
阿悠瞪着一双死鱼眼默默地注视着她,转而快步离去。
“啊,你这就要走了吗?”季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擤着鼻子问。
阿悠举起手机说:“如果你得知部兄的下落,也请告诉我。”
“那个……请等一下!”季风追上去,扭扭捏捏地说:“能不能让我和Mino见个面,她快要过生日了吧?其实我有在论坛上准备虚拟礼物,但是没想到能与一直和我聊天的她见面,那就请我当面……”
待到季风追到大门口的时候,她悻悻地闭上嘴,因为树下已经没有咪咕的身影,只剩下狗项圈还拴在树上。
“大概是觉得很无聊,自己回家去了吧。”阿悠一边掏着耳朵,一边喃喃自语。
季风的脸上写满失望。
“总之,有任何线索再和我联络。”
说出这句话的阿悠已经走很远了。
我有些不放心,追上去问:“咪咕真的回家了吗?她不是一直都黏着你的吗?”
“不知道。”阿悠干脆地说:“我只是说出我所希望的话而已。”
“希望?你是希望她能不再黏你,自己回家;还是希望她是真的回家了?”
阿悠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