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体研究中心位于联盟总部都城郊外的一处森林里,距离华夏联盟有几百公里,不巧的是,在战争时期,所有的民用飞行工具都被临时征用到战场上去了,现在,去总部最快的办法就是开车。然而,由于孙鲁育睡了懒觉,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和凌歆才进入到了总部都城内。
都城的名字叫做“纽伦特(New Rent)”,是以100多年以前第一位踏上川界土地的美利坚士兵凯尔·伦特(Kyle Rent)命名的,虽然这位士兵已经长眠于川界的土地下,但是他的传奇和伟业已经被永久的封存在了历史里,出现在川界中每一本历史课本和历史有关书籍中。纽伦特城是整个川界联盟的核心,战争委员会,政务局,联盟商会,自然资源分配中心等等维持联盟运转的重要基础设施均坐落于纽伦特城内,城外,部署着大量的自卫碉堡以及全自动化防御装置,四个分联盟中都有一支军队驻扎于城外,保护着总部的安全。在这次战争时期,战争委员会再次以准确无误的指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人类军队以人数不全的几支残存的部队,夺回了已经失守几个月的路桥岗,还顺带把敌人赶出了滑铁卢山脉,又一次,创造了川界战争史上的一大奇迹。
不过,和以往的战斗一样,那些在奇迹背后默默付出的人,总是消失在了阴影背后,不为人所知。这也是战争委员会中的人平步青云的原因之一,胜利总是和牺牲相伴,而有些牺牲,却带着不一样的内涵。
变异体研究中心在一片绿树的掩映下生生不息的工作着,虽然说人类来到了川界已经有100多年,但是由于链接两个世界的通道突然地关闭,使得处在川界的人类失去了所有的科技支持。在川界人类结束内战后,他们用自己仅存的科技,发展到了现在,但是,他们只能每天晚上仰望着星空,而做着那不切实际的梦了。飞行工具还在,但是航天技术却没有了,他们没有办法发射卫星,也更没办法去探索这里的宇宙。
不过,太阳能这样的高效的能源技术却在人类到达川界的第一时间就被带了过来,并且在后面的岁月中不断地造福着川界人类。这座变异体研究中心,就是以太阳能为能量,不断地运行工作的。
孙鲁育和凌歆开着车在森林中穿梭,凌歆坐在驾驶座上,旁边全都是高高低低的树木,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不断地飘进耳朵,透过树荫的阳光,带着一点清凉的温度,令人心旷神怡。孙鲁育打开了车窗,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在滑铁卢山脉,她已经问遍了尸体和血液的味道,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清新竟然让她觉得有点不适应。不过这不适的感觉很快消退,她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脑海里开始憧憬着未来的种种美好。
凌歆也放下了车窗,慢慢的呼吸着外面这治愈人心的气体,同时看着野生动物的追逐。铺顿森林被保护的很完美,很难看出这里曾经也被战火侵略过,普通人更难想到,这里曾经也是一片火海,在这里也曾经躺下过无数的人,也曾留下过无数的尸骨,而那些人,却都是川界人类,只不过,又不能被认作是人类。
而那些尸体,也早就变为这些花草树木最可口的肥料了。川界人类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结果的却没有多少人。
凌歆轻轻地叹息,摇上了车窗,公路的尽头马上就要到了,变异体研究中心,这个曾经摧毁了孙鲁班半个童年的地方。
通过了检查站,她们的车开进了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却空无一人,只有少数的几个保安在转悠抽烟,这里和周围的铺顿森林一样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了。
她们走到大门前,说是大门,还不如是一座大铁门。研究中心是一栋大楼,然而大楼的唯一的出入口竟然是一扇大铁门,很难想象这里面的样子。
而且,墙上的窗户,全都是铁窗。
一股奇怪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孙鲁育的身体,虽然说孙鲁育从没来过这里,但是她也听姐姐讲过过去她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尽管姐姐隐瞒了大部分内容,但是此时身临其境的她,也隐约猜出当年姐姐对自己极力隐瞒的内容是什么了。
进入大门后,大楼内的灯光顿时昏暗了下来,失去了阳光的照射和新鲜的空气,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发颤的黄色疝气灯的灯光和浓郁的消毒水味,孙鲁育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却发现佩刀不在自己的腰带上。
“你倒不用慌,这里的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们也不是坏人。”凌歆在旁边安慰着。
话虽这么说,但是孙鲁育还是咽了一下口水,原来这里就是姐姐生活过三年的地方吗?真是恐怖!
两个彪形大汉来到了她们面前,他们身穿白大褂,但是双手却如水管般粗壮,声音雄厚响彻如雷,他们的双臂上布满了奇怪的伤痕,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奇怪但看似危险的不明工具。
在询问了她们一番后,两个大汉带着她们上楼。在二楼的大厅里,旁边全都是带着编号的门,然而这些门后面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大汉们继续带着她们往前走,头顶上的疝气灯都被这两个大汉的脚步震得颤抖,孙鲁育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这些门都已经破旧不堪,而且都有被暴力破坏过的样子。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这样搞破坏。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扇编号为“57”的门前,一位大汉用钥匙打开了门,房内一片漆黑,灯被打开,房间里的一切被显示了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空洞无比,只有一个通往下面的电梯,但是这个电梯却占据了房间的一半。
“在这里等一下,过一会我们就开始了。”大汉说着,“还有你,小姑娘,我建议你别看,免得到时候你不能走出这扇门。”
“哈?”孙鲁育一脸不屑,“喂,你不要看我没武器,你就觉得你们还是谁可以打得过我哦?我就不信……”
“闭嘴鲁育!你姐姐在下面!”凌歆怒斥,然后孙鲁育瞬间停了下来。
“最后一次了吧,这次治疗结束,孙鲁班就可以出来了吧?”凌歆转身问着她身旁的大汉。
“是的,不过说实在的我不想让她走……”大汉无奈的笑了笑,“我这道印子,还是你家大小姐给我刻上的呢!”大汉伸出手,露出了小臂上从手腕一直到肘部的大伤疤,“哈哈,开玩笑的,那我们先去办事了,你的话,想看就看,不过我建议她别看,怕她没法适应。”大汉指了指旁边的孙鲁育,此时的她,正在四处张望,还在寻找着这房间的秘密。
“行了,这你不必担心。不管怎么说,帮我谢谢戴主任,这次孙鲁班暴走,又麻烦他了。”
“嗯,我会转告的,那你们就请耐心的等待吧,哦对了,过会还有一位客人要来探望你们大小姐,是谁我忘了,也没管那么多。”
“嗯?好奇怪,他们应该都在战场上忙着呢,怎么会?”凌歆面露疑惑。
大汉耸耸肩,没说什么,他打开电梯,和另一个大汉下去了。
“诶凌歆,他们人呢?”孙鲁育才看完整个房间,回头就一经发现他们不见了。
“你给我站好!”凌歆看着她就生气,不过,她现在心中更多的是紧张。
孙鲁育还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不过她也没在意,她也站到了凌歆旁边,看着面前被卷帘遮盖住的窗户。
卷帘一下子被拉开,露出了电梯下面的房间。这里原来是一个观察室,通过观察室可以看到下面房间里的景象,然而这就景象让孙鲁育目瞪口呆。
自己的姐姐正被束缚在特制的椅子上,嘴和眼睛都被蒙住,好像还处于昏迷状态,旁边有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准备着什么,其中就包括刚才和她们说话的两位彪形大汉。一排排针剂被摆好放在旁边,那位大汉正在调试着手中的工具,工具接上了电源,前面的钳子强有力的张开闭合,同时爆发出不祥的电光。
“凌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孙鲁育看着凌歆,然而凌歆没有理她。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她们听不到楼下的人正在说着什么。
一位医生模样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另一个医生将一管针剂注射到孙鲁班体内,注射器被抽出来以后他立刻向后跑过去,躲在了掩体后面。两个彪形大汉往前面一站,做出一副准备打架的样子。
昏迷的孙鲁班慢慢的抬起了头,同时,她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变异。连接在她身上的管子的尽头连接着的是那些医生们的电脑,电脑上正在飞速的载入数据,那些医生们看着,不断地点头。
孙鲁班的变异越来越强力,手臂和双腿的肌肉都在暴涨,獠牙也涨了出来,冲破了束缚住嘴的链子,束缚着手脚的皮带早已断裂,孙鲁班站了起来,毛发也在疯长,同时发出了低声的怒吼。
孙鲁育看着这一切,害怕的跪坐在地上,抱着凌歆的腿。然而凌歆什么也没说,紧盯着下面。
随着孙鲁班进入暴走状态,下面的大汉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手中的工具不断放出强力的电流,那些巨大的钳子也蠢蠢欲动。
孙鲁班最终还是撕掉了眼睛上的眼罩,转身看到了后面的医生和大汉,她慢慢的向着他们靠近,尾巴在身后凶猛的摇摆。
那些医生们头上布满了汗珠,然而他们依旧制止着大汉,并没有让他出手。
孙鲁育在上面看着这一切,她捂住了嘴,眼睛睁到了最大。
孙鲁班还在继续逼近着他们,大汉似乎在叫着什么,然而那些医生们依旧没有下令。
孙鲁班慢慢的伸出了巨大的爪子,大汉们手中的电击器都快要和爪子挨到了,然而他们还是没有动手。
巨爪已经覆盖住了大汉的脸,他咽了一口口水,双手颤抖的频率几乎和电流的频率同步了。
但是仿佛时间暂停了,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孙鲁班的爪子迟迟没有闭合,如果它闭合了,那么大汉的脑袋将会化作一堆肉酱。
孙鲁育看到她姐姐的瞳孔里,冒出了一丝紫红色。
孙鲁班收回来她的爪子,虎魄在罕见的退化,肌肉在慢慢的缩小,爪子也在慢慢的变小。鬃毛纷纷脱落,露出了她原有的略带紫红色的短发,尾巴也退化不见,獠牙缩短了很多。
在场的人都送了一口气,医生们瘫坐在地上,但是他们纷纷击掌,脸上带着笑容。大汉们呀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用手抹着脸上的汗。
孙鲁育终于也哭了出来,她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安心地释放了。她站了起来,拍了拍黑丝上面的灰尘,拉着凌歆的手准备下去。
她发现,凌歆的手掌上全都是指甲的刻痕,她刚才握拳的时候,原来那么用力,看来,她的心里也紧张的不行。她的额头和脖子上,也全都是汗。
现在孙鲁育知道刚才凌歆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原来自己刚才是多么的蠢,根本预料不到即将要发生的事。
她们来到了下层,孙鲁育刚走出电梯的一瞬间,她就扑到了孙鲁班的怀里,在她的怀里大哭,紧紧地抱着孙鲁班不愿放开。
凌歆慢慢的走到孙鲁班面前,“欢迎回来,鲁班!”她伸出了右手,面带微笑。
半小时后,研究中心内的休息室内。
“好啦鲁育,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啊……”孙鲁班无奈的安慰着孙鲁育,但是孙鲁育还趴在她的怀里痛哭,尽管这的确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笨蛋姐姐……啊!你……你为什么要干那种蠢事!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们为你做了什么……我……我都差点被你给……给撕碎了啊!”孙鲁育哭得越来越伤心,话都说不清楚了。
孙鲁班心中一阵愧疚,的确,自己暴走的时候,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凭着本能的杀戮行动。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鲁班,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次你怎么干这么蠢的事,这不像你。”
“哎,联盟久攻不下路桥岗,我也很着急,看着我爸他那样迟疑不定,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这样帮他一把,只是我低估了赫尔夫那个老混蛋!哎……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我错了,麻烦你们了。”孙鲁班深刻的反省,同时不断地摸着孙鲁育的头。
“啊,我们的大小姐恢复了哈?看来治疗还是有效果的,这次你只用了三天就恢复了,当初,那三年你可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啊!”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上了发胶的黑发中还夹杂着不少白发。
孙鲁班立刻站起身,完全没注意到她妹妹掉在了地上,“啊痛痛痛……姐姐你真坏……”孙鲁班没有理会孙鲁育的话,她满怀感激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主任,我……”孙鲁班想说声谢谢。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三年了,没什么好谢谢的,你我,都不容易。再说了,我也不是专门为了你一个人这样,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少,这些话就省着吧,不必这样。”男人打断了她的话,微笑的看着她。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孙鲁班说着,猛地鞠躬,“谢谢您!戴主任。”
戴主任楞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笑了笑,“还是这样啊!一点没变,和你爸一样。这是你妹妹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也很可爱,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妈妈的影子。”
“我妈妈吗……哎,好模糊的记忆啊!真远呢!”孙鲁班说着,低下了头。
“啊,不好意思,不该提的,我也糊涂了,好了,既然你也恢复了,那我就没有留下你的理由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一会送你出去!”戴主任看到孙鲁班的表情,连忙道歉,同时退出了房间。
“鲁班,忘了那件事吧。那件事,真的不能怪你!”凌歆按住孙鲁班的肩膀。
“没事,但是……哎,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对于那个……”她重新抬起头,“不过,是时候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了!鲁育,快起来!我们,准备回家了!”
“啊咧?姐姐……你刚才把我弄到地上,我还没说你咧……好疼啊……”孙鲁育靠在沙发上呻吟。
“别废话,快起来!还是说,你要我把你弄起来啊?!”孙鲁班走过去,指甲关节被捏的咔咔作响。
孙鲁育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在姐姐身旁乖乖站好,不停地傻笑着。
“走吧!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孙鲁班推开了研究中心的大门,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恭迎着这位伟大战士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