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鲁育的眼睛在用力的眨着,想适应这房间里强烈的白光,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惨白的灯光,好像是手术室的无影灯,但是比那种光线要强得多,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且身体并不能动。她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在了这张床上,她扭了扭头,发现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还有一些似曾相识但是却叫不上来名字的仪器,没有一个人,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尝试着呼叫自己的姐姐,但是却发现她的舌头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嘴也无法闭合,她用舌头往前伸,触碰到了一块金属物体,一股淡淡的腥味涌上了她的味蕾。铁!她很快就意识到,她的嘴里有一条铁链,剥夺了她说话的能力,这样看来,她一定是被那群怪物,或者是赛尔顿人给俘虏了。她心里想着,同时更加猛烈地挣扎,企图摆脱束缚,但是她却又发现,努力是徒劳的,她的力气似乎被抽干,手脚虽然有知觉但是使不上劲,而且绑住手脚的皮带又很牢固,就算是她正常的水平也无法挣脱,更别提现在这种虚弱的状态了。
孙鲁育开始慌了,她无助的呼喊着姐姐的名字,但是她能发出的也只有一阵一阵的呜呜声,手腕被皮带勒的生疼,眼泪开始慢慢的从她的眼角里渗出来,她不断地摇晃着脑袋,想要把眼泪从眼睛里甩出去,但是剧烈的摇晃却带来了眩晕,不一会,她就失去了她仅存的力量,不断地喘着粗气,眼神也变得暗淡了下来。
正在她挣扎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孙鲁育扭头一看,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重型护具的大汉走了进来。孙鲁育使劲的眨了眨眼,面前的大汉,她竟然看着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突然,几个星期前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这个人,不就是当初自己在变异体研究中心接姐姐回家的时候,给姐姐做最后治疗的那个工作人员吗?既然这样,那自己并没有被赛尔顿人或者是那些怪物抓住,而是被带到了变异体研究中心,不过这样也说不通啊,自己又不是虎魄的感染者,难道说,后面她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让自己感染上了虎魄?孙鲁育想不明白,但是她睁大了眼睛,想弄清楚那些大汉们的目的。
两个大汉正在同他们身后的人交流,交流完毕以后,他们两个人各拿着一个钢叉来到了孙鲁育身边,每一个人插住孙鲁育的一只手,孙鲁育慌了,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她使劲的挣扎,但是双手被紧紧地插住,也无济于事,就在孙鲁育猛烈反抗的时候,另一个白大褂医生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支注射器,看样子是想给孙鲁育注射什么东西,孙鲁育也看到了他,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在她身体里注入东西,正当医生蹲下来,准备把注射器插入孙鲁育右臂的皮肤时,她的右臂猛烈地震颤了一下,把注射器弹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堆碎片。
控制住她右手的大汉看到这样的情况,直接丢掉了钢叉,抬起右脚,狠狠地朝着孙鲁育的右臂踩了下去,一瞬间,无法形容的剧痛透过孙鲁育的右臂传递到她的全身,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她的喉咙中传出。
“呜!!!!!!!!!!!!!!”尖叫声发出的同时,孙鲁育的右臂也失去了知觉,剧痛袭来,摧毁了她的意志,她的眼皮再一次变得沉重起来,她的眼睛完全闭合之前,她看到紫红色的血液从她的右臂被抽取出来,缓缓地流进了注射器里。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孙鲁育再次缓缓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所处的环境已经变了。现在的她已经从躺着变成了坐着,那些刺眼的白光也消失了,那些大汉也不在身旁。她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依旧是被绑着的,嘴里也还塞着铁链。
她一脸疑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距离刚才的折磨过去了多久,没有窗子,也看不到太阳之类的星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还被困在这里,而且还可能会经受更多的折磨。
但是令她惊讶的是,她的右臂似乎完好无损。在刚才的折磨中,完全确定自己的手臂绝对是骨折了的,而且她也听到了骨头被折断的咔嚓声,但是现在,她不但恢复了右臂的知觉,还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细节,白灯,大汉,医生,注射器,紫红色的,血液……等等!紫红色的血液!那难道不是虎魄的血液吗?她猛然想起这一点,姐姐的血液就是紫红色的,因为她受到了虎魄的侵蚀,但是,难道现在,自己,也变成那样了吗?不!这不是真的!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也遭到了这份诅咒。她疯狂的摇着头,同时发出了更多的呜呜声,口水在口腔里积攒,慢慢的从嘴角渗出,滴在了她的衣服上,一阵猛烈地挣扎后,她因为力气耗尽而低下了头,无意中看到了衣服上的一串编号。
E……0……还有,V?她看不明白这几个字母和数字的搭配,而且,这身衣服好像并不是她自己的衣服,而是一件白色的大衣。
孙鲁育绝望了,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她更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开始无助的哭泣,哭声在房间里回荡,给孤独的她做陪衬。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房间的们被打开了,跨进门的人出现在孙鲁育眼前的那一瞬间就点满了她的希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姐姐,孙鲁班。她激动地想要跳起来,却被皮带紧紧地捆在了椅子上,她再一次开始了挣扎,嘴巴在不断地张合,含糊不清的文字从她的嘴里喊出来,整个椅子都在被她的力量所带动,然而孙鲁班脸上却并没有一丝表情,她径直走到孙鲁育面前,伸出手爪,抵在她的咽喉处。
孙鲁育惊呆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孙鲁育疑惑的问。
“怎么样,她安全吗?”孙鲁班没有回答,而是问身后的人。
“她早就安全了,血液检测的结果还不错,目前她的虎魄处于稳定值,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暴走。”她身后的医生回答。
听到医生的话以后,孙鲁班松了一口气,她收起了手爪,把孙鲁育脑后的铁链解开。嘴巴自由后的孙鲁育想说话,却被嘴里的口水给呛到,不停地咳嗽,孙鲁班俯下身子,轻轻地拍着孙鲁育的背后。
“咳咳……咳咳咳……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面……咳咳咳,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咳……感染了……虎魄?”孙鲁育咳着,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这句话,脸都红了。
“嗯……是的,你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姐姐告诉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孙鲁班说着,抹了抹眼睛,带下来了几滴泪珠。
几分钟后,孙鲁班孙鲁育还有刚才的几个大汉一同走在研究中心的走廊内。
“所以……他为了救我,才迫不得已用了虎魄吗?原来是这样啊……”知道真相的孙鲁育低下了头。
“嗯……是的,鲁育,所以,你还是活下来了,但是,这就是力量的代价,你也体验过了,研究中心,这就是,所谓的治疗……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哎,现在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啊!”说到这里,孙鲁班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但是,我不觉得我哪里有变化啊……”孙鲁育抬起了双手,虽然被解开了束缚,但是她的双手还是戴着锁链,双脚也被脚镣禁锢着,“为什么要把我看守的这么严……我真的不懂……”
“要是没有这些保护措施,那我相信几年前研究中心就会被你们这样的人给拆了!”雄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孙鲁育回头一看,背后站着的就是刚才踩断她右臂的大汉。她顿时怒火中烧,反正现在自由了,她想好好地教训一下这家伙。
“喂,刚才是不是你踩了我的手?”孙鲁育问着。
“啊,是啊,你也不想想你那会的劲有多大,真是的,要不是我,你……”话音未落,孙鲁育就一拳打在了大汉的身上,大汉直接飞出去了好几米,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孙鲁育看着自己的拳头发呆,她只是很轻的打了一下而已啊,怎么会这样……被打倒在地上的大汉,挣扎着爬起来,“我……孙鲁班,我说什么来着??这,和你当初的情况一模一样,甚至,更恐怖!还好我没脱下护具,不然我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你赶紧聊完把她关起来,真的是,不稳定周期都没过就放她出来,你以为你是谁啊?”大汉咒骂着,这边的孙鲁班无奈的扶住了额头叹息,然后她再次伸出了手爪走向孙鲁育。
“诶……姐姐,别别别,我错啦!我错了还不行吗??不要啊!不……”孙鲁班没有多说,拽起她的衣领就朝着她头上打了一拳,然后孙鲁育顿时就安静了,她把昏迷的孙鲁育拖到大汉们的面前,“哎,麻烦你们了,好好照顾我妹妹,放心,就用你们当初对付我那一套来对付她,都是虎魄,没有弱不弱的区别,不过还是听戴主任的指挥,让她好好重新认识下自己吧……真拿她没办法,对不起啊!”
“哎没事,我们不就干这行的吗?想当初你还给我这胳膊上画了那么大一道文身呢,还差点没把我这条胳膊剁下来,要我说,真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大汉无奈的说着,同时把孙鲁育的手脚绑好,又把铁链塞进了她嘴里,“不过没事,这小姑娘迟早要长大的,这也没法,这是每一个变异体的宿命不是吗,哎……说真的,也挺为你们感到惋惜,这么好的年龄,却要经历这种事情。”
“行了行了,这种话就别说了,没意义,你们赶紧把她弄回去吧,我去找戴主任再好好谈下,关于她的事情。”
“行,那孙小姐,你忙!我们就先去招呼你妹妹了!”说完,大汉们把孙鲁育扛起来,往属于她的治疗室走过去。
过了一会,戴明的办公室内,孙鲁班正在仔细的查看着孙鲁育的体检结果。
“……嗯,看上去她现在的身体机能和我没什么差别了,但是我怎么没有发现她在四肢上面的变化?或者说我没有看到明显的变异?”
“这个不着急。”戴明说着,同时喝了口茶,“她这个东西,是要慢慢发掘的。其实,就我的研究来说,变异体在这个区间,和人类无异,也都是一个自我发现不断成长的一个过程。你妹妹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自然会有慌张和不可控的行为发生,暴走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你想想,你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不是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虎魄吗?直到你那一天自己用獠牙咬断了嘴里的铁链,你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是吗?所以说别着急,给她一个机会,慢慢来。”
“嗯……这我明白,就是……”孙鲁班有些迟疑。
“你是在怕她撑不过对吧?”
孙鲁班点点头。
戴明笑了,“你知道吗?你当初被送来这里的时候,你爸,他在办公室里求我,希望我们能对你下手轻点,他当时和你现在是完全一样的,但是我当初怎么回答的?我说,不行,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存在,是去帮助变异体,帮助他们认识自己,发现自己存在的意义,并正确的引导他们走上正轨。我们有我们的方法,不适应的变异体,可以退出,但是,联盟的法律也说得很清楚,凡是没有经过研究中心治疗并记录备案的变异体,任何组织或个人都有权利将其斩杀,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你的选择,或者说,她的选择是什么,应该已经很明确了。”
孙鲁班半晌没说话,但是她点了点头。的确,这就是变异体的宿命,孙鲁育必须去接受,这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专属于变异体的成长过程,现在,是时候开始改变了,让孙鲁育,重新开始,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
孙鲁班起身,向戴明道谢,然后来到了孙鲁育治疗室的外面,看着被绑在床上的孙鲁育,心中又是一阵心疼,但是想想刚才的谈话,孙鲁班又再次坚定了她的决心,毕竟,当初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能做到的事情,她妹妹也能做到,因为,在她心中,孙鲁育,永远都是最强的。
“加油,鲁育!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出来的那一天!”孙鲁班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把它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