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佣兵与商人（一）
五分钟前，面包车上。
“这次任务可能比较棘手，所以管理层那边还是决定把你派过来。”司机沉声问道，“交易组都准备好了吧？”
“没问题的，放心交给我。”坐在司机身后的冯梓杰回应道。
没错，此时此刻，一袭黑色风衣的冯梓杰正是交易组的组长，而坐在他身边的秦怡萱则露出担忧的神色。
“打扰你们约会，抱歉了啊。回去我跟管理那边投诉下，就算重点培养也要给点私人时间的。”司机青年笑了笑，转身对秦怡萱说道，“不用担心，这次任务有很多人员参加。两个机动组会保障他们的安全。很多细节我们都已经有所安排，梓杰只要按计划完成交易就可以了。”
“注意安全。”秦怡萱握住了冯梓杰的手。
“我说，梓杰你这次把女票都带过来了啊。”忽然，某个成员打趣道。
“不讲义气啊。”成员A笑。
“这叫做破釜沉舟。”成员B接了一句。
“啧啧，羡煞旁人。”
车上的青年们则开始欢笑起来，充满了轻松的气氛。而冯梓杰没有参与其中，他没有理会旁人的言语。
冯梓杰侧过脸，注视着身边的漂亮女孩，露出歉意的神色。
“本来约了你今晚去玩的，抱歉。”
“没关系，你记得今晚答应过我就好啦，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秦怡萱毫不在意地摇头，她满足地笑了笑。似乎因为众人的言语，她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绯红。
“在车上等我。”冯梓杰轻拍了下秦怡萱的脑袋。
面包车停下了，车门刷地打开，迷醉的霓虹投射进来，交易组的队员如同出击的特勤，敏捷地跳下。
......
叶苇买了晚饭的单，他们绕了一条偏僻的通道，在面包车视觉盲区之下潜入酒吧。
“学长，你的路有点偏啊。”白澈稍微吐槽了一下。
“进来就行了嘛。”叶苇满不在乎，他的视线在周围不断搜寻。
酒吧内，紫与绿的灯光充满狂野的气息，微醺的人们在舞池热舞。
叶苇注意到冯梓杰带着冰痕的成员进入了一个包厢，所以带着白澈坐到了对门的一个卡座。
这里比较僻静，而视线可以看到包厢内发生的情况。
白澈叫来了服务生，他们点了两杯黑啤酒，很快服务生便把酒水呈上了，两人再次聊了起来。
“学长其实你挺厉害的，毫无恭维的成分，我是真的这样认为的。我有预感，学长你迟早会完成元素兵刃的。”白澈再次打开话题。
“如果真的是这么顺利就好了。”叶苇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学长做这个实验是为什么？”白澈随口问。
思考了片刻，叶苇回答道：“为了证明自己。我呢，算是在学院里的底层了。突然有一天，我想证明自己不是个没用的家伙，所以就开始了这个实验。”
“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么？”白澈问。
“嗯。”叶苇吞下了大口的啤酒，他的视线未离开那个包厢。
“这个想法真是简单啊。其实，学长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实验要是完成了，它真的适合这个社会吗？”白澈罕有地认真道。
“怎么说？”叶苇问。
“这个社会，是魔法师实力为尊的社会。社会运转被上层支配，而上层则是强大的魔法师。毫无疑问，这个研究是个伟大的革新，通过这个实验，即使没有天赋的魔法师，也能够引导高等魔法。”白澈说道。
听到白澈的发言，叶苇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从包厢中移开，他的眸子也转移到了白澈的身上。
“在我的想象里，完成品确实会如你所说那样。”叶苇承认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是希望学长能够保护好自己的成果。”白澈拿起酒杯浅浅地酌了一口，“我不清楚学长有没有思考过，如果出现能够引导高等魔法的底层人物，并且一度泛滥化的话，那将会导致什么，他们可是一群被压抑了怒火的人们啊。”
“这样的怒火，如果有了机会释放的话，估计会吞噬整个大陆。打个比方，就好像每个人都手握了战场的武器，一人一个高等魔法，恐怖吧？”
白澈微微笑了一下，就好像那天若是出现了，他也毫不相关一般。
场内的气氛依旧狂热，但此刻的卡座安静了下来。
“我不会让它烧起来的，但我也不会放弃实验。”叶苇顿了顿，声音从未有过地坚决道，“毕竟，我也是底层的人啊，我也有我的怒火——”
听到叶苇的话，白澈只是毫不在意的拍了拍叶苇的肩膀：
“其实，学长有考虑过去埃尔区发展吗，那里对学者的保护政策很完善。如果在魔研院注册专利的技术被窃取，那他们可是会派出讨伐者的喔。”
叶苇怔了怔，他知道埃尔区。那是个魔法文明积淀了百年的地方，对所有学者而言是梦寐以求的神圣之都。
但是正在叶苇犹豫之时，飞驰的城轨、儿时的庭院、江堤的晚霞.......对于江漓的记忆就会一幕幕冒上来。人对故土的不舍，就像植物离不开土地一般。
“别在意，我只是希望学长能够好好保护自己。”白澈叹了口气，“毕竟，我看过实验。释放元素兵刃的时候，巨大的魔力波动会从刀刃上传出，而非魔法师个人。这跟传统魔法完全相反，很容易就会被外人看穿的。”
“好吧，我知道了。”叶苇舒缓眉头。
白澈站起身，从酒吧的墙壁上摘下一个装饰假面：“如果要在公众场合施法研究的话，学长请务必隐藏好身份。毕竟，若是有人对你的研究产生了歹念，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
包厢内，交易组成员手提银白色的密码箱，冯梓杰坐在方桌一侧，眸子盯着包厢内的时钟。其他组员则围绕冯梓杰站立，全员待命。
“b101。交易组已经进入了b101，请全体注意。”
“收到，机动组已待命。”
耳机内传来这样的声音。
“安保拜托了。”冯梓杰回了一句。
“交给我们。”机动1组回应。
“放心。”机动2组回应。
“他们还没来。”成员A看了看手表，“迟到了。”
“呵呵，那群人就喜欢搞点手段嘛。”成员B随口回了一句，“刚在外场就看到他们的人了，在吧台那边喝酒呢。”
“估计只是些放风的吧，人家可是大组织。”成员A笑，“我留意了，今天他们来酒吧的人出奇的少，估计是对我们之前谈的条件很满意，所以也没派多少人过来。”
怎么回事，正常来说，与这种组织交易，他们来的人可不少，冯梓杰其实也注意到了这点，他没有道破，而是在不断思索。
突然间，耳机传来喳喳的声音，众人安静下来。
“目标出现了，各组就绪。任务正式开始。”
“收到。”
“收到。”
......
七八个成年男子出现在叶苇的视线，手臂上的刺青甚是扎眼，他们进入了目标的包厢。
“哇，没想到这里连黑帮都有来诶。”白澈也注意到了。
“黑帮？”叶苇问。
“——黑帮，弗洛格。他们的组织在江漓这一带算是小有名气的黑恶势力啦，叶苇学长不知道吗？”白澈漫不经心地介绍，指了指包厢的方向，“那个房，对就是那个。刚刚进去的都是黑帮的人啊。”
“那个包厢的另外一群人，是我们学院的冰痕。”叶苇叹了口气，“看来应该是某种程度上的交涉任务吧。”
“喔，原来是冰痕团队的人啊，怪不得我觉得有些眼熟啦。”白澈说道，“其实在整个大陆来说，这种情况很常见啦。”
“我是知道团队会与校外一些商业机构和正规组织有联系的，但没想到也有这种。”叶苇喝了口啤酒，视线回到了包厢上。
“学长如果真的还是这样想，那你是落伍了啊。”白澈笑道。
“什么意思？”
“现在的团队早就变质了，明面上他们还是为学院争夺比赛奖项和荣耀的名片，暗地里则是一个个拥有武力的佣兵组织。近年魔法技术发展得比较快，联邦的法律也不完善。很多团队趁这个机会集中开发魔法遗迹，开拓遗迹材料，其实都是为了钱嘛。”白澈解释道。
“他们有那么缺钱吗？”叶苇有些不能理解，“我记得，冰痕近来才获得了校际赛c组的冠军，奖金应该不少才对。”
“团队要扩张，成员的装备整备，单单靠那些奖金怎么够呢？现在团队赚大钱的机会，除了拍拍广告，就是各种各样的交易了。很多团队都会有市场部，他们就是专门负责遗迹材料交易这一块的。简单来说，他们即是现代的佣兵，也是优秀的商人。”白澈说。
叶苇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世界的灰色其实距离自己并不遥远。
白澈的视线飘离，他自顾自地继续讲了起来。
“利益一直都是下棋的人，而你我都是棋子。深陷棋局的人们，只有小心翼翼才能够求得生存。帝国和联邦会为争夺晶石能源开战，研究者也会为了利益相互剽窃，学院团队为了市场更会互相打压。这就是魔法社会原有的样子，很真实也很残忍。毕竟金钱、权势、色欲、情感、荣誉、甚至古代的王权......这些东西所带来的刺激与观感，没有任何人会满足。”
听了白澈的话，叶苇觉得有些压抑，生活原本对叶苇来说其实很简单的，厚重的典籍，和那个一起长大的女孩，再加上一座安静的江漓城，和有点黯淡学院时光，就是他的全部。
但现在，叶苇多出了不得不关注的东西。
叶苇大口地吞饮起来，冰凉的酒液流入口腔，回荡着醇香的麦芽气息。
胃里的暖意与酒精一同冲淡了叶苇内心的压抑。叶苇还不知道，白澈的话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甚至对他未来的行事风格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听了这么多故事，看来今天这酒，是请得不亏了。”叶苇拿起酒杯，与白澈碰了一下。
“学长客气了。”白澈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深沉，夸张地笑了起来。
“实话说，我对黑帮谈话的内容感兴趣。”叶苇放下酒杯，“白澈，你有什么能够帮我窃听的玩意吗？”
“哈哈，学长要窃听黑帮交易吗？这被知道了，我们可都要被他们抓起来，五花大绑砍掉耳朵。”白澈笑。
“啧，一个喜欢飚车和爱好是做特工的人，会怕砍耳朵？”叶苇蔑视道。
“好啦，被学长看出来了，我确实不怕。”白澈比了个ok的手势，“看在学长给我接风，还带我喝酒的份上，交给我吧。”
白澈随手掏出一团黑色的泥巴状物体。法阵在他的手上展开，那是没有光芒的法阵，认真观看的话，可以看到暗紫色的魔力在上面流动。
“窃听魔偶，可以随意变形的使魔。前段时间，我自己研究弄出来的。”白澈解释道。
黑色的泥巴化成一个玻璃酒杯，白澈满意把玩了一下，如同艺术家在看自己的艺术品。随后，他举手示意了一个服务生，服务生怔了怔。白澈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话了几句，然后把杯子放到服务生的圆盘上。
“完成了。”白澈笑着摊开手，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出现了两团黑色小海棉，“学长，一人一个，把它塞在耳朵就能够听到了，拿黑帮故事来下酒也很不赖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