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夜色中,逸云站在无人的马路上。逸云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连这种疑问都没有。自己在这里在正常不过了。四周是如同海底般的寂静。幽静,情景凄凉到连颜色都褪去。
逸云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像是灵魂出窍。
这时从路的另一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慢慢走来,保持着不正常的稳定,像是没有步伐一样。
逸云看着他,她的样貌变得清楚起来。头低垂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一袭白衣,白的像裹尸布般干枯。
逸云没有感到诧异,没有恐惧。不知怎么的,在这个环境下逸云的感官变得很迟钝。他甚至觉的这姑娘身材挺好,符合自己审美。
那个人影从远处走来是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一直低吟着,如同神经质般的诅咒。当她走近逸云时逸云终于从他嘴里的低喃中依稀听到
好疼啊....好疼啊...好可怕...我不想死不想死哪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温度,没有人,没有没有没有...
她迟滞的抬起头来,皮肤像是石膏般没有血色,没有生机。与其说是皮肤不如说死亡后的遗留物。眼神空洞,看不见任何事物。忽然,她冲向了逸云。逸云的眼前的世界被她枯槁的面容占据。其实这是逸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和女生面对面。所以惊慌之余逸云还有那么一丝丝....羞涩?我们的逸云先生,饕餮的宿主,是相当清纯的。尽管这是很新奇的体验,但逸云主要的感受是怪异,她身上的一切都很怪异,涣散的瞳孔,泛紫的嘴唇,僵硬的面部肌肉。这一切都向逸云传递一个信息。一个无须赘述的问题。
她是一个死去的人。
逸云被惊醒了。他大喘着气躺在床上,外面还是一片夜色。我是被白天的事搞得神经衰弱了吗,睡个觉都能做这种噩梦。而且很怪异。逸云想到这心里还是一阵惊悸。这个梦和之前白天的幻觉一样,都让自己身临其境。感觉太真实了,不如说因为是幻觉的缘故,从单纯的感受来说,比真实还要真实。
超越真实的体验。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原始情感,所以感受的真切。
逸云第二天白天把这件事告诉了莲。“应该是昨天的副作用,但按你说的确实有些诡异了。”莲这样回答道。
“我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过后,就偶尔会做这种类型的梦。“
逸云在这里隐晦的说的“那件事情”指的就是自己被饕餮附身了这件事。那件事情远没有结束,基本上会伴随他一生。
“按照家族的文献记载,饕餮的权能是吸引,吞噬,成为局势的中心,你做的这个梦估计也和饕餮有关吧。”
“你会成为异数的汇集点。”
“听起来我以后会是麻烦不断的那种。”
“麻烦这种东西谁都躲不过的啦!哈哈,关键是态度,relax,relex。”
虽然虽然被莲这样安慰了,但逸云仍然还有些不安。这个梦不是个好兆头。他这样认为。而且过两天就要帮别人处理丧事了,怎么想都不吉利,要不然去明德师叔那里讨个护身符?算了,有饕餮这个超级debuff,啥符也不好使。
到了该帮人家出丧事那天早上,明行师叔他们告诉这次死者是一名年轻的女性,因为先天性的疾病早早的逝世了,要莲给人家好好给人家主持这场葬礼,算是给他家人仅有的安慰。接着嘱咐了莲一些帮别人出殡的注意事项,像是死者在灵堂中怎么摆放枕头该垫多高之类的,莲很很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逸云见识到了工作状态下的莲,感觉果然和平时不一样啊,如果带上金边眼睛就是城里人感觉吧。没错,在逸云的刻板印象中,文化人往往带眼镜,而城里人=文化人。的交代完这些后,莲扎上自己的头发,和逸云准备了守灵要用的道具便出发上雇主的家里。
到了雇主的家,莲找到了死者的父母,死者的姓名之前已经从师叔那里听说了,叫陈潇。莲和陈家父母讨论了一些守灵的具体事项,又宽慰了几句他们,算是报道完成了。接着喊上逸云帮忙布置灵堂。
逸云见到了死者。和师叔讲的一样,年纪不大,留着过肩的长发,入殓师很负责,她被处理的像是从那里睡着了一般,逸云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逸云一下,由于猝不及防,他浑身一颤。回头一看是莲这个老小子。这家伙是啥恶趣味啊,逸云这样想到。
莲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这孩子咋还傻不愣登的定在那了。
你这是头回见死人?
“这倒不是,在孤儿院见过。”逸云回答。
哦,这样。其实莲心想着他怎么随口一说感觉就能引出个黑深残的故事。
但是,感觉这个死者看起来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逸云接着说到。
“怎么不对劲呢?”
“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逸云捏着下巴,有点疑虑。他觉得自己自从被附身后,对某些东西的感受力变得更为敏感了。”
和自己想象中的亡者不一样。
“可能是这个年纪的死者不常见吧。”连告诉逸云。
他想想可能是这么回事,就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活了。这里的气氛肃穆,整得逸云很压抑,他想着尽快解决,赶快出去透口气。就像是自己明明自己很想看小说可周围的人都在数学考试!逸云在心里这样想到。
这时在接待的房间,一个同死者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正在和死者父母谈话,这个男子身材高挑,偏长发,皮肤白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按照逸云的认知,可能这就是文化人。而坐在他旁边的人要逸云来说的话可能就是黑社会。身材健硕,带着茶色眼镜,让人看不清他在盯着什么。
男子对陈潇的父母说,抱歉,我来晚了。
陈潇的父母只是眼睛含泪,没有说话。
“陈潇知道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就从我身边离开了,没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我通过他的朋友才找到这里,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陈潇的父母听到这叹息几声。
“是叫何晨是吧,潇儿经常跟我们提起你来的,她之前承蒙你照顾了。”陈潇的母亲说道。
我来这是想送她最后一程,所以请来身边这位大师来帮忙布置葬礼,希望您们能让我帮这个忙。何晨语气诚恳。
但是我们已经请来了人帮忙布置葬礼,就不劳你破费了。
没关系,人我都请来了,哪怕当个副手也好。这是张师傅。说到这何晨介绍了旁边的人。他想帮忙的样子甚至像是个搞推销的。
老两口听到他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领着那两个人往灵堂走去。
他们找到了莲大致介绍了一下两人的身份和来意。
莲看了看新来的两人,挺有样子,一个一身白色正装,一个黑色西装,心里想到黑白双煞嘛你们是。白色正装的男子对连说到:“陈潇拜托你们送她最后一程了。”说完和莲握了握手。
“行啊,有啥活看着弄就是了,反正怎么弄这老哥应该都清楚是吧”莲算是把这事答应下来了。反正白多了一个人手,不要白不要。何晨看到那边躺在棺材的陈潇。
他走到陈潇的遗体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睡在棺中的她。悲哀的气氛包裹着他,似乎凝固了时空,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尖轻抚她的脸庞,用尽了他的温柔。
半晌,他喃喃道“潇儿,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回家了呢,不见你的时候......我......好想你啊。”
逸云看见这一幕,觉得很悲戚。这就是遗憾么,他们本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可又不讲道理的被命运结束这段旅程。被死亡结束。死亡没有什么意义,仅仅只是终结而已,而与陈潇来说,结束的更为突兀。强行的与世间脱离关系。明明还有那么多人为她的死亡感到悲哀。凄美的终结,宛如白天鹅之死。
真是造化弄人。
逸云转头看向莲,发现莲正拿手比着方框对着白衣男子,一只眼眯缝着。神经病啊!这家伙。逸云觉得他脑子里肯定哪根筋搭错了,要不然就是小时候发烧留的病根,整得跟搞行为艺术的一样。
感觉有点奇怪。莲自言自语。
奇怪的是你吧!逸云憋不住了。
哈?莲一脸懵逼看向逸云。
死者师叔他们已经给入殓完毕,所以莲和逸云只是做的一些布置场地和一些杂活。
忙碌的准备工作在晚上接近了尾声。何晨从自己包里翻出了三根香点燃后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上。合掌,闭眼。缕缕青烟升起,又消散在空气中。闻起来让人感到平静。
“你相信有灵魂这种东西吗.”逸云站在白衣男子背后突然问到。
“或者说如果没有灵魂的话人还会存在么.”
何晨背对着逸云,思索着。
忽然他侧身看向陈潇,那个毫无疑问的只剩下躯壳的陈潇。灯光没有温度的照在她的脸上,此时屋内寂静,窗外是藏在夜色中残夏的虫鸣。
“那种事情,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