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平平淡淡的学园生活
凯瑟琳的情况并不是很糟糕,只是失血过多而已。但徐秋礼还是对着那个毫无意识的人唠叨了一下午,顺便连某个哭哭啼啼的小鬼一起收拾掉了。
“听好了,后天可就上课了哦,收拾好宿舍就赶紧给我休息,要不然我绝对会把你塞到垃圾箱里卖到阿塞拜疆!看你怎么回来!”
……那样卖的出去么。
祝晨揉了揉眼睛,心底嘀咕了一句,有些不满的跟着另一位小眼睛的学姐回到了营地。
营帐里的另一块地方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看来伊莉丝说不定已经到了宿舍吧。
心里一边这么想着,祝晨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文具,衣物,洗漱用品,杯子,还有……一张老旧的照片。
微微泛黄的相片上,小女孩无忧无虑的张着大嘴傻笑,而身旁的老和尚也不嫌弃那一身的黑泥,将小女孩抱在怀中,捏她的脸。身后,是在这个已经几乎完全城市化的世界里所看不到的成片的树林……
祝晨,你要记住:君子好德,以自强不息为天,厚德载物为地。万千生灵,皆以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为律。无论身在何处,一定要按照这样的规律行事。
一句句熟悉的话语流过心底,随着那些仍未涌出的泪水一起消失在身体的某处。祝晨翻开一本同样古旧的书,将照片夹在书中。
“……好了,学姐,我们走吧。”
“哎?就这么走么?可是你刚才……才献过血的吧?”
刚送凯瑟琳到校医院的时候,医务人员在血库中怎么也找不到能够相匹配的血型。还好祝晨的血型和凯瑟琳一样,否则就麻烦了。
学姐害怕祝晨的身体吃不消,便偷偷借了车。车从圆筒般的透明隧道中冲出,稳稳的停在祝晨面前。
祝晨很少坐车,并非是因为她从小生活在乡下,而是——晕车。而且有的时候晕的极其厉害,甚至只是坐在脚踏车后座上也会吐的稀里哗啦。虽然一开始有些恐惧,不过最后祝晨发现这种车坐着似乎也不是太难受。
啊,莫非是因为身体虚弱,连神经的反应速度也跟不上了么?嗯,有可能。
昏昏沉沉的坐到目的地,祝晨才懒懒的张开眼。
“……这是,这是宿舍?!”
祝晨揉揉眼睛,确认自己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夕阳的余晖中,整个学生宿舍如同皇宫一般富丽堂皇。喂喂这算是学校建筑么……
细眼睛学姐无奈的耸耸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反应果然都是一样的。
帮着祝晨将行李搬到宿舍,细眼睛学姐向她告别。
“啊,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哦。我就住在楼下。”
“谢谢学姐……”
祝晨环顾四周,宿舍是一室一厅,有独立的卫生间和一套完整的洗浴设备。卧室中有两张床和两张学习用的桌子,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看来她的室友已经来过了,但现在似乎不在。
大概收拾了一下行李,祝晨整个人瘫倒在软绵绵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够了!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我可不像徐秋礼那么有耐心来应付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啊……好烦……明明不想再去想她的……
祝晨将手背放在额头上,轻轻撩起凌乱的刘海。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真是烦死了……那些人都自顾自的在做些什么跟我无关……对,我只要一个人就好……
祝晨轻轻的叹口气,慢慢的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渐渐的,一股困意慢慢升起,祝晨长长的打了个呵欠——
“啪嗒!”
开锁的声音。有谁进来了么?
半天不见有什么动静,祝晨硬撑着从床上做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才确定自己能够扶着墙站起来,向缓慢的向门口移动。
“呃……谁啊……”
没有人回答。
祝晨拍拍脑袋,确认自己清醒了之后走到客厅,打开灯。
“……这是……啥。”
最后一个字完全没有疑问的语气。因为祝晨正好看到了那个如同尸体一般趴在地上的女生。长直发,照相机,宿舍钥匙,三条线索集中在一起,祝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安琪·赫尔墨斯……居然是我的室友么?”
不过她是怎么了?打开门后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挺尸么?这难道是都市男女的最新品位?还是说,这其实是一个谋杀未遂想要嫁祸于人的圈套?!
啪。祝晨锤了下脑袋。想多了。
感觉到一丝秋风带来的凉意,祝晨只好想办法先将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抬进来。不过她自己都没什么力气站起来,又怎么把她搬进去啊。
“……啊啊,对不起了……”
祝晨揪起那两只白的跟大葱白似的胳膊,扯啊扯,拽啊拽,终于移动到了卧室的地板上。怎么样搬到床上也是个复杂的问题。在这种工具缺失的情况下也很难利用传说中的杠杆原理。怎么办呢……呃……那就……硬拽上去好了……
等到祝晨大汗淋漓的把安琪拖到床上的时候,安琪突然张开了眼睛。
诈尸?!啊不对……醒了?
祝晨抹掉额头上的汗,问:“你还好吧?”
“……混蛋,居然敢这样对我……放不过你……”
“哎哎?!”
祝晨还以为这句话是在针对自己,但仔细一瞧,安琪明明还处在朦胧状态嘛。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子,脸上也没啥表情。难道是把自己错认成其他人了么?
被她这么一折腾,祝晨算是彻底清醒了。望着如软泥般瘫躺在床上的安琪·赫尔墨斯,祝晨只能叹息三声,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毛巾被,小心翼翼的盖在她的身上。
呃……这是……
祝晨的手停在半空,有些狐疑的望着安琪脖子上两点细小的红色伤痕。不像是意外碰撞会产生的那种伤口,反而有些像是打完针后留下的针孔。
安顿好安琪后,祝晨觉得有些饿了。一看表,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要是被那个从头管到脚的协会代理主席知道,肯定又要说什么把自己打包卖到鸟不生蛋的地方去吧。
一边好笑的想着,祝晨带上学生卡和钥匙离开了宿舍。
果然不吃饭的话就会没力气呢……
9月23日。22点00分。
莱恩望着表,分针与秒针重合的一刹那,他站起身。
“接下来……会出现在哪呢?”
国联学园要说多大就有多大,想要从中找到一个大活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呐。
不过莱恩有经验。这种时候,那位大人应该是在一个安静的,封闭的环境中吧?这么想的话,就只有女生宿舍附近的那栋旧校舍了。
果不其然,走到楼下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还是跟一年前一样,喜欢站在窗边眺望虚无的远方啊。
莱恩得胜般笑了。他穿过校园的走廊,飞快的奔上四楼。按照记忆搜寻了一番,他打开了404号房间的门。
“果然是你,陛下!今天在食堂的时候还以为是看错了呢。新发型,很可爱哟。”
莱恩笑着向坐在窗边的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如同骑士般单腿跪倒在她身边。
“莱恩,你变得多嘴了。”
“呵呵~臣妾一向如此啊~难道是陛下太健忘了么?”
“莱恩,我警告过你了。不要自称臣妾。”窗边的人悠悠转过脸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遵命,祝晨陛下。”莱恩耸耸肩。
站在窗边,目光清冷悠然的女生,正是才到这里没多久的新生祝晨。换作其他人,大概没有谁能理解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旧校舍吧?
“莱恩,这一年你都在这个学校么?”祝晨冷声问。
“是的,陛下。臣在此恭候多时。”
莱恩一脸严肃,与白天在餐厅时那种活泼的感觉截然相反。也许是受到了这样的祝晨的影响,整个人都变得正经起来了吧?
“对了,今天下午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呢……那时候救了祝晨的人,叫什么名字?”
莱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仔细的思考了一阵才说道:“哎……那个,虽然只是听说,不过我想应该是凯瑟琳吧。同一届的女生,相当有人气的家伙呢。”
“……不必要的形容可以去掉了。”祝晨似乎有些不满莱恩的多嘴,不厌其烦的纠正着他的失误。
“啊……抱歉,因为陛下突然叫起自己的名字……有些吃惊。上一次这么做,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祝晨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声音就像是在空旷的原野中响起了一阵清晰的鼓点。也不知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多久,祝晨才不紧不慢的问:“……你觉得,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呢?”
“啊,逆法组织嘛。所谓的恐怖袭击吧。不过有趣的是,这些平庸的逆法者中间竟然真的有一名被称作撒旦的很强的人哦。”
“撒旦……这还真是毫无品味的称谓。”祝晨抱起双手,脸上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妖媚,“失落的十二人么……够了。莱恩。今晚就先这样吧。以后每晚来这里一次。虽然不保证我能天天在这里,不过一旦出现在此处必然是有事情需要你协助。”
“是,陛下。那么臣先告退。”莱恩再次鞠了一躬,走向门口。
“对了陛下,您还是早点回去吧?要是明早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旧校舍里,祝晨可是会被吓哭的哦~”
祝晨没有理他。门啪的一声关上,随即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哼,祝晨就是我,我就是祝晨……这一点难道不是事实么?”祝晨脸上浮现出一丝诡谲的笑容。她坐在窗边,如同咏唱着咒文一般说道,“祝晨啊祝晨,快想起来吧……真正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