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但是我拒绝。”
锐利的眼神被涂上一抹漆黑，
“吾名为斯洛特，有着能支配你们最高权力的贵族。不自量力的刁民，现在我要执行我的义务将你去除。”
眨眼之间。
本该不宽敞的小道像是被注入一股足以使人冻伤的寒流般，几乎凝固起的空气使人无法轻易动弹。
这是何等平静的怒气。
就像是小孩饶有兴致看向地面蚂蚁，嘴里露出的无暇笑意；或者平时连老鼠都害怕的女子，老练地往砧板上的鱼挥动菜刀。
纯粹，平常，却又致命。
让踏进过好几次修罗场的暝夜也不由战栗起来。
“这待遇还真是够盛大，没想到能让贵族大人亲自出马。”
夸张地展开双手，暝夜回以嚣张的脸色。
说什么都不能再气势上落下。总是先掌控现场，在打到对方同时尽可能将周围的人拖下水再一口气……
“看来你是误会了什么。”
斯洛特只是冷眼以待。
唰。
声音响起。
第一下，第二下。
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暝夜已经来到斯洛特的面前。
将储存在身体的力量毫无保留地释放。
更快地。
脚踏地面，全身同时扭动，后拉的手肘犹如载上喷流般极速爆发，将这发纯粹为打倒他人的必杀一击送出。
“……可恶！”
没有命中，甚至没有到达斯洛特附近。
一把长剑刺穿向两人之间的空气，无法迫使暝夜放弃进攻。
紧接着暝夜看到一束束银色闪光伫立在自己面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不由地翘起嘴角。可这苦笑并没维持多久，因为绝望正露出锐利的獠牙，朝他虎视眈眈。
面前的是五位持剑者。
焦虑。
心脏像是漏了一拍，嘴里溢出苦味。
“但是没完！”
长剑拥有杀死他人的力量。
但在这个绝不宽敞范围的战斗中，那份威力反而会成为阻碍。
毕竟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面对有限的攻击范围不仅容易互相阻碍，甚至可能击伤队友。
再一次。
无视体力消耗的全力突进，这种中距离武器的弱点是超贴身战斗，为了掌控胜机必定要不顾一切。
能够感觉到大量肾上腺素分泌，使得绷紧的神经变得无比锐敏。寸拳肘击膝踢。一切以速度为优先的攻击，试图一口气将其压制住，再使用巧妙的步伐疯狂更换两人的位置，以避免其他人的攻击。
“愚蠢。”
低沉的声音招来厄运。
一头凶恶银蛇绘以半圈的轨迹，从斯洛特的侧后方向暝夜疾驰狂奔。
“什么！”
一瞬间的攻防战后既然实现换位。
眼前的敌人已经换成另外一个。
“还没完还没完！”
一闪。
两闪
三闪。
不停的从侧前方切入，攻击数下后便果断换位，将人数上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犹如训练有序的军队一般，暝夜已经感觉不到在和多数人混战，而是面对一名无情的暴君，他正请气势磅礴地刮起暴风雨般的银色洪水。
突然感到眼前昏暗。
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在那片由无数剑闪构成的光芒中，胜利女神已经背过自己。
“鲁莽的狂徒，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有努力。”
“……”
力气逐渐流失。
即使没有致命伤害，无数的细小伤痕还是吞噬起身体为数不多的力量。
“为了保护领域的居民，为了履行身为贵族的义务，我们可是从小就开始训练自己的实力。”
“少废话，这么软弱无力的攻击根本伤害不了我。”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躲？无能的人！”
“五对一这都还没打倒我，无能的是你们才对！”
“人数即是力量，力量即是正义，在战争中以人数镇压难道还会被人嗤之以鼻？你以为你现在来的是什么地方。”
“可恶。”
“怎么了？刚才你的气势到底去哪？不是想要当英雄吗！”
“少啰嗦！”
“面对这点少少的警示便什么都干不了，你的愤怒你的自尊就只有这点程度？”
“……”
“落魄之人，在名为贵族的这份沉重中颤抖吧！”
随高昂的嘶吼袭来，又是一抹红丝溅起。
“可恶……有本事就一对一。”
孤注一掷的声音。
连自信度没有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背后已经靠在将胜算吞噬耗尽的高墙。
“……啧。”
出乎意料的是斯洛特皱起眉头，不悦地咋舌起来。他让大家停下攻击，再开口询问：
“你确定要这么做？”
“……”
“这是何等扭曲的表情啊，算了，如你所愿。但相对的拿起你的剑吧，我不想对没有武器的人出手。”
“……！”
“很好这表情，刚不是很拽的想说什么吗？姑且条件也让你好了，只要你手里还拿住剑一分钟就算你赢，我们马上离开怎么样？”
“……可以。”
拿起今天第一次拔出的剑。
暝夜摆出随时战斗的姿势并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大概是先前过度绷紧神经的全力回避，再加上之前连续乱跑的体力消耗，如今显得格外憔悴。
这是机会。
“开始吧，这是身为贵族的义务。”
就让我讨回刚才的屈辱吧，该死的东西。
“怎么了？你还不动手吗？”
小瞧我的代价可不是随便就能应付。
“握得还真是用力啊。”
宰了你宰了你！
“如果你不动手的话时间永远不会开始哦。”
现在就宰了你！
“——现在就宰了你！”
灌注全身意志的战吼带动起身体，暝夜将抡起的短剑直袭敌人。
“还不够还不够，你不是只有这种能力的人吧！”
“宰了你！”
“何等狂妄的人啊，见识到力量的差距却还要以这么劣质的剑技战斗？”
“宰了你！”
“身陷地狱却还不知道吗？到头来你只是一个疯子！”
“宰了你！”
双手疯狂的挥舞。
无数的银色轨迹互相吞噬，迸发的火花照耀着双方的脸孔。
极速的战斗仿佛让周围燃烧起来，相对的暝夜心里的某处却变得冰冷，迫使他逐渐思考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对方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为什么我的攻击却无法奏效。
暝夜能战斗本领并非只有赤手空拳，能够利用的全部利用上才是他的原则，哪怕没有剑术基础，挥舞长棒状物体战斗的经验还是不在少数。
“你已经被抛弃了！”
对方是这么说道。
好想反驳，双唇却没有回应自己。
剑好重。
自然能够理解包含如此分量的金属不可能不重，可是握紧的手指仿佛要被撕断一般，好想放弃，好想放开。
“你们汇聚在那种地方，就是被当成奴隶教养！训练成能在战场上为贵族们挡箭牌，战场下侍奉他们的奴隶存在！”
还有，
为什么对方的身姿看起来突然变得无比巨大呢。
“用力舔起别人的鞋子去求饶吧！”
“啊啊啊。”
血液沸腾，心脏仿佛被贯穿。
某一条线断裂。
暝夜开始嘶叫起来。
烧焦的味道忽然窜进鼻腔，映入眼帘的是混杂着血液的红炎烈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输不能输，绝对不能被夺走，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
拼了命地挥动手臂，疯狂的发起进攻。
那伫立的，是没有意识的身躯。空荡荡的身体唯独名为死的恐惧依然燃烧。
“连没有握住东西都不知道……你，果然只是个疯子。”
不知不觉，斯洛特等人已经不见。
犹如盛宴结束时的场景，只留下倒地的两人显得这里格外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