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雾袭来,让我的视线模糊不堪。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荒野中阴森的小径上,被随风飘洒的灰尘侵袭着脸庞的我却腾不出手来遮挡它。
【虽然我感觉不到,但你应该会很冷吧。抱歉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让你休息。】露出愧疚的表情,我期待地望向背部的男孩。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他的湛蓝的瞳孔明明睁开着却没有一丝光辉,只是呆呆地注视着某一点。
【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你逃出去的。亏欠你的已经足够多了,这次就换做我来守护你吧。】不顾心里的阵阵刺痛,我强挤出笑容爽朗地说。
在我恢复常态的那一刻,南宫桦不知因何缘故变成了这幅样子,无论怎样拼命地呼唤都毫无作用,就像被剥夺了灵魂一样。而我也在大批卫兵聚集之前背着他趁乱离开了奥利伦斯城。
可是,现在哪里有我们两人的容身之所呢?
我知道我的体力在逐渐流失,但我绝对不能倒在这里,同时昏迷的我们一旦遭遇狼群之类的东西就不妙了。
其实我反倒觉得落到猛兽手中也比那些披着人类外衣却没有人性的家伙要好,因为它们至少不会折磨你,能够让你痛快地死去。
突然我被不易发觉的石块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原地,酸痛无比的后背这才得以解脱。
【你没事吧!】我慌忙查看南宫桦的状况,还好肩膀着地的他并无大碍。
将他仰面朝上地翻过身来后,我也双臂张开躺了下去,呆滞地凝望着漆黑的夜空。
真的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很想大哭一场,当我还在孩提时代的时候,哭是一种很有用的方法,因为马上就会有成年人出于怜爱或是烦躁来帮助你解决麻烦。可是现在正如那个人所言,哭除了彰显你的懦弱之外别无它用。
眼袋沉沉的,无穷无尽的疲劳感正入侵着大脑的各个角落。
不如就这样睡过去吧,已经什么也不愿意再思考了。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窗外传来各种生活的声音。
好暖和的床,能永远这样睡下去该多好。
脑袋隐隐作痛的我虽然向再眯一会,但一想到昨晚的处境,我顿时没有了睡意。
不对,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床?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世界一下子清晰起来。
这是个装点朴素的茅草房,可以看得出我所处的是兼为起居室、食堂和厨房的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摆设着毫无修饰的白木桌,洗碗槽旁边似乎有着一位老婆婆正熬着汤。
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我拍拍脑袋准备下床,察觉到动静的老婆婆急忙转过身制止我【小姑娘,你身体虚弱,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老婆婆您救了我吗?】
她微笑着摇摇头【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他在从城里的集市归来途中恰好撞见了你。】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我用颤抖的嗓音连忙发问【那和我一起的男孩呢?】
【放心好了,我们这儿不够大,他目前住在隔壁邻居的房间。】老婆婆露出和蔼的笑容。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我正打算长松口气时,老婆婆接着平淡地问道【那个少年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一下子愣住了,和他相处的两天以来我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说是救命恩人就太过片面,倒不如说是拥有相似经历,互相舔舐伤口的猫。
见我半响没有给出答案,她试探着问道【你们是夫妻关系吗?】
【才,才不是呢,还,还没结婚啦。不对,他是我哥哥。】我立刻语无伦次地摆脱道,脸颊却滚烫无比。
我,居然在害羞。怎么会这样?我不会真的对他怀有异样的感情吧。这样是不可以的,我喜欢的人是兰杰德这点不应该变才对啊。
老婆婆点点头,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喝下去吧,很补身子的。】
我感激地接过碗,咕噜咕噜地咽下喉咙里。
【对了,您孙子去哪里了?】我擦拭着嘴角问道。
【他呀,去播种了,毕竟又到春天了。】老婆婆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田野,田野中的确有许多农民服饰的人在进行辛勤的耕作。
村子里的人给我的印象都是朴实而亲切的,在这相对偏僻的地方应该暂时不会遇到危险,不如等到南宫桦恢复过来再做下一步的定夺。
【妈妈...】当我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妈妈!】
这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再度响起,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挪动的我慌忙掀开被子,却看到一只紧紧抱着我手臂的“小包子”-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三岁的女宝宝。
她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顿时我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接下来她居然往我的胸口上蹭,甚至还想掀开覆盖在上面的衣物。
意识到她目的后,我整个脸都烫得快燃烧起来了。
【我也是个孩子啊...】 我拼命护住胸前。
老婆婆这时将小包子轻轻抱起,在怀里摇啊摇【这孩子是个孤儿。】
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猛地触动了一下。
通过交谈我得知小包子的父亲战死在战场上,母亲不堪生活的重压悬梁自杀了。而老婆婆的孙子卡特得知这件事后,当即决定以养父的身份将她抚养成人。
【妈妈,我要漂亮妈妈抱。】小包子满脸委屈地朝我伸出爪子。
当我主动接过小包子时,她立刻破涕为笑,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在逗她玩。
【你说,爸爸妈妈会肥来吗?】小包子突然吐字不清地问。
【会的,他们是最爱你的人啊,总有一天会回到你的身边。】我只能用善意的谎言去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