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巴在打盹的期间作了个梦,那是他童年时代的梦。
当时的教会每天都会无偿为贫困孩童开设课堂。他虽然是个认真且文静的孩子,但总是在午后第一节课感到爱困,常在半梦半醒间被叫醒。
乔巴很仰慕那个刚从萨拉学院里毕业的女教师,所以觉得被她抓到自己打瞌睡是很丢脸的事。但他又很喜欢她叫人起来的方法:轻轻地摇动自己的肩膀,同时用动听又委婉的声音——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
[哇啊啊啊啊。]
被来自遥远记忆中的恐惧感所支配,乔巴上了发条般地坐起身来,痴呆地环视周围:这里并不是排着课桌的教堂,而是装饰华丽的居所。
有个戴着面具的男性正轻轻晃动他的肩膀。
「请问你.你是谁,找我有事吗?」还没有清醒过来的乔巴揉揉眼睛,用慵懒的嗓音问道。
「喂喂,好歹尊重一下我的职业。」桦再次摆出冷酷杀手的姿态,将锋利的剑刃直指向乔巴的脑门,[把东西交出来。]
[东西?什么东西?]乔巴被惊出一身冷汗,意识也瞬间清醒过来。
[我不想浪费时间,昨天夜晚你得到的那个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求生欲极强的乔巴犹豫片刻,颤颤巍巍地拿出装着荧光蝶的黑色盒子,毕竟活命要紧,约会的事情就先抛至脑后吧。
当桦缓缓放下剑准备接过时,塔尔雅趁其不备一把夺走盒子,然后将它死死地护在胸前[这是死者的遗物,必须要交给公理教堂调查才可以。]
死者的遗物?莫非这荧光蝶和某起命案相关,而因它现在落到我的手里才让治安官误以为我是凶手?一定是这样没错,我真是个被服务生工作耽误的天才。
乔巴在心里暗自揣测事件的前因后果。
[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啊,你继续顽固坚持的话可能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哦,哈哈哈...]桦发出几声标准的反派专属笑声。
这种情况下装坏人是最有效的方法。在生命和身外之物的抉择上,只要是智力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不要。]出乎意料的是,塔尔雅简单粗暴地拒绝了桦。
[没必要为一个和你无关的东西送命吧。]
[你要我怎样相信,那个将我从绝望深渊里拉出来的男孩会做杀人的事情!]塔尔雅任由情感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我真的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看看你面具下的真实样子——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嫌弃的。]
桦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他没料到治安官竟会对自己怀有异样的情感。——而且又诞生于老套的英雄救美情节。
[即便我是通缉犯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诶?通缉犯?]塔尔雅傻眼了。
原来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是通缉犯的事,早知如此就不必这样提心吊胆躲着她了。
桦这样想到,就在此时——
从窗外突然袭来一支橡木箭,来不及反应的桦只得猛地扭头躲避。箭矢从侧面击中了面具,顿时让它碎裂开来。
桦本能地双手捂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脸,不过并不能逃脱塔尔雅的视线。
[爱尔林,怎么会是你...]内心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塔尔雅失神地喃喃自语道。
难怪之前会把爱尔林错认为面具少年,原来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小雅你没事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及时赶来的帕尔越过窗户闯了进来,将神情恍惚的青梅竹马死死护在身后。
[别,他不是坏人!]望着即将再次搭弓射箭的帕尔,塔尔雅从后面紧拥住他的身体,使得他无法行动。
后背的异样触感让帕尔的脸颊微微泛红,但一想到她是由于别的男人而主动亲近自己,强烈的醋意就涌上心头。
这时伴随着耳畔响起的不知名咒语,塔尔雅眼前一黑,浑身瘫软地倒了下去。
桦轻松地掰开她的手指,拿走了盒子。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本喵出手。那么——今天的账该怎么算呢?]薇薇安露出让桦胆战心惊的笑容。
[先离开这里为妙,不然有援兵到的话就晚了。]桦讪笑着岔开话题。
塔尔雅仍在苦苦支撑着自己的意识,她用尽全力朝着桦的方向伸出手,就像是渴望神明救赎的罪人一般。
绝不能再次昏睡过去啊,那样的话他就又会离我远去...
[是本喵的沉睡魔法还没有修炼够吗?还是说这女孩对你有远超常人的执念?]望着已倒头大睡、打起呼噜的乔巴和帕尔,薇薇安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桦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薇薇安,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哦吼?还没得到惩罚就先跟我谈起要求了...]
[消除他们关于我的记忆,好吗?]桦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塔尔雅等人。
薇薇安很是纳闷[可是那个女孩对你有意思诶,这样也未免太残酷了吧。]
[被看到脸我有什么办法,别忘记我们通缉榜榜首的光辉身份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不希望她因我而受到内心上的折磨。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个不美好的意外。]联想起莎莉丝的事情,桦就会感到深深的愧疚。他原以为受异性欢迎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现在来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无法给予某个女孩幸福,那就不要闯入她的世界。
[不,你凭什么否定我们的相遇...]晶莹的泪花在塔尔雅的眼眶中打转。
[那就对不住喽,既然他成功说服我的话。]薇薇安再次迈动娇小的爪子,缓缓接近塔尔雅。桦也有些于心不忍地撇过头去。
[不就是仗着本小姐喜欢你吗,居然要做消除记忆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塔尔雅声若蚊蝇地不停念叨着。面对逐渐模糊的视线,她最终不舍地闭上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