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常年被黑暗所笼罩,居住于其中的人自然没有早晚的概念,也就没有统一的休息时间,觉得困了就可以睡。
长期地置身于黑暗中,才会切实地意识到光明的可贵。
躺在床上的我头枕双手,凝视着窗外那向大地洒下淡淡光辉的红月。繁重的思绪使得我迟迟无法入眠。
距离转生到这个世界明明还不到一年时间,我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很多时候我都会错以为自己是在这个世界诞生.长大的。可是再感伤也无济于事,我绝无可能再回到故乡。
[母亲大人,你看伊莉丝穿这件衣服漂亮吗?]
枕边的伊莉丝轻声地在梦中呓语。
她还是个身心尚未成熟的孩子,如若不是这突然的变故,理应在母亲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吧。
[对不起。]
明知道她生性善良,我却还是为私利让她做最抗拒的事。回忆起伊莉丝方才哭泣的姿态,被愧疚感充斥的我诚恳地向她道歉。
伊莉丝依旧紧闭双眼,一副睡得很沉的样子。她甜甜酣睡的样子让我心里暖暖的,微嘟着的樱桃小嘴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喘气,简直萌化人心,让我暂且忘却了心中的顾虑。
遏制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魔鬼,我不禁将罪恶之手伸向她瘦弱的身躯,然后在那白皙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
好柔软!就像海绵一样软!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立刻便醒了过来。收手不及的我被她逮了个正着。
[咦?]伊莉丝睁大那惺忪的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奇怪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有睡醒。
[你这变态是谁啊?怎么躺在我的床上!伊伦叔叔快点帮我...]她喊到一半就不喊了,大概是回忆起了残酷的现实,接着黯淡地低下头去。
从天堂直接跌落到地狱,这剧烈的反差想必是一般人无法接受的。这样想来她已经远远比同龄人要坚强,坚强地让人心疼。
这样想着的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太难过。接下来我会帮你救出艾丽卡殿下的。]
伊莉丝抬头向我投来看外星生物的眼神,半晌后才从微动的嘴唇里缓缓吐出一句话[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温柔啊。]
或许我之前在她眼中都是寡言冷酷的形象,这次的举动完全地打破了她的认知。
我没有回应她,而是继续仰视天花板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呐,你睡着了么?]不知过了多久,伊莉丝再次开口道。
[怎么了?]
[那个...我...]她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起来[我...可以枕在你的手臂上吗?]
[为什么?]
[以前每次我难过的时候,父亲大人就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所以..]
想到这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我老老实实地伸出左臂。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远远没有爸爸的手臂那么结实, 却还是意外地让我安心...]伊莉丝枕上去的同时低声喃喃道,我感觉到她很快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虽然浓重的困意不断向我袭来,我还是勉强提起精神,不断用余光去撇墙角的古老摆钟钟。
在指针停留到期待的那一刻时,我动了动手臂将伊莉丝再度唤醒。
[今天分开行动。有个装在水晶棺里的物资将会抵达这座城镇。我负责在唯一的主干道正面拦截,你在城另一端的出口监视,如果我失败的话,那剩余的就交由你来完成。]
我一边说着一边披上外衣往屋外走去,伊莉丝也慌忙跟了上来。
考虑到伊莉丝没有战斗的经验,我决定尽量独自执行任务,不让她承担过多的风险。
来到一楼,小茜依旧满面春风地站在柜台前,不断地朝来往的客人微笑打招呼。
[咦?现在要和妹妹出门啊,强烈推荐你们去卡尔街的“浪漫花园”,那里最适合情侣...啊呸,兄妹游玩了!]她像是在脑中构思出什么画面般摆出一副**的姿态。
[我会好好考虑的。]微笑着回应后,我拉着伊莉丝的手径直走到巷子口。
[就在这里暂时分别吧。]
我吐出的气息直接在寒冷的空气里凝结成水珠。
[你会回来的吧!我也会回来的,所以...]背后响起她急切的声音。
[嗯,约好了。]
虽然想告诫她不要随便立旗帜,但现在显然不是时机。
宽敞的街道两旁商店林立,那精心布置的橱窗就像一幅幅美丽的画展现在眼前。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街道上徘徊,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这是魔王陛下亲自要求送达的东西,前面的人快让开!]
伴随着这道粗犷的声音,骑在巨型蜥蜴上的车夫一边杨着鞭子一边这样大喊。原来拥挤的人群很快地就向街道两边分散开来。
车厢后面大概就是情报里提及到的物资。
[你这混蛋是聋了吗!听不懂老子说话?]车夫对着依然伫立在道路中央的我怒吼起来。
我缓缓拔出剑,对着蜥蜴的腿部挥出剑气,直接斩断了它的四肢。接着车厢重心不稳翻了过去并在地上滑动很长一段距离,直接径直地撞进一家餐馆里。
待车厢完全平静下来之后,现场变得一片狼藉,碎在地上的餐具不计其数。
或许是比起我原来世界的人更具有危机意识吧,几乎没有人有闲情逗留在现场看热闹,而是惊叫着四处逃窜。
我面无表情地逆着人群而上,用剑划破车尾的帘幕,映入眼帘的却是个里面空空如也的水晶棺。
糟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就像是重力猛然增强数倍一样,身体变得格外沉重,以至于双腿难以承受而跪在地上。
[还以为魔王殿下是多心了呢,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截断物资。你应该是梅菲斯的手下吧,魔王陛下早就猜测他有反叛之心,乖乖招供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感受到越来越沉重的负担,我不得不将整个身体平贴在地板上,以减轻这难以承受的痛楚,根本无法再动弹分毫。
清晰的高跟鞋声在逐步接近。我拼命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位留有波浪粉发的年轻妇人。
不知为何,她的身影在一瞬间和小茜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