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的结局却是…
一样圆溜溜的东西被强行塞入了我的口中，跟着那只捏着我下颌的手再又用力的摁住了我的嘴巴，让我下意识间不觉得闭嘴，喉头微微一动，跟着便顺理成章的将那圆滚滚的东西吞咽了下去…
我吞下去的是什么？到底怎么了？是谁的手？
是…阿天的？
“这是…阎王赦…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阎王赦，乃是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疗伤圣药，依照传言，几乎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所谓阎王赦，便指的是就算这人真的已经入了鬼门关，十殿阎君也会亲自赦免，准许其返魂还阳！
可是他为什么给我吃这个？明明身受重伤，应该服药的人是他自己啊…
“阿天..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枚丹药，为什么你会将它给了我…你…”
“哈，想我尔中天，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总共也就得到了这一颗，方才我还在想着，你会不会来？这么大的阵势，这么绝的杀局，等你来了的时候，恐怕早也已经伤的跟一条死狗似的…所以我一直留着，留着给你的…”
“不！阿天，这一切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害了北辰的…你为什么自己不服这丹药…”
“啊哈，啊哈…小路，当初是天哥我带着你走上杀手的这一条不归路…我尔中天就算再好色，再不是个东西，对待兄弟，始终不能亏待了你，始终不能真的让你跟我走上绝路啊…”
“阿天！不行，这是你的东西，应该是你服用的，我…我…我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一个啊…”
“小路，事已至此，你别再多说了，就算你要吐出来，天哥我也死都不会吃你吐出来的东西…啊哈…啊哈…想想就觉得，太恶心了…啊哈…咳咳…”
“阿天…”
“好了，小路，你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天哥我要死了…可惜…可惜啊…这花花世界里，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天哥我的那个理想，当不干杀手这一行之后的理想退休生活，还没有达成啊…”
“阿天…”
“这也许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干的便是这样杀人夺命，伤天害理的买卖，这样的结局，算不得上天亏欠于我们…”
我们…
“阿丑姊呢，她怎么样了？如果有她在的话…”
阿天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惨淡却又看破了世情般的微笑，同时面前摇了摇头。
我的心在往下沉，虽然是一片雪亮的无从幸免，却又不愿意去触及…
然而这之中的那段公案，我却等到了好久之后才能够得知…
“小路，你还记得那个吗？天哥我的梦想…”
我忍着悲愤与痛苦，狠命的点头…
我怎么会忘记呢？
虽然记不得那是那一次杀人越货，结束任务之后，大家一起喝酒时这厮曾经畅想过的将来。
……
“我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不干杀手这行之后，老子就去开个青楼，把全武林的著名美女都招进来当头牌，只卖艺不卖身，让那帮江湖的老混蛋都只能看不能（哔…哔…），灭哈哈！”
……
那样的记忆，都快散乱在了这样的生离死别之中了啊！
……
“啊哈，啊哈…这个梦想，天哥我来不及去完成了…就只有交托给小路你了…你答应天哥，一定要帮天哥完成这个梦想啊…咳咳…咳咳…”
“阿天，你不会死的…你…你一定不能死…”
“哈，啊哈…我跟你开个玩笑的…这件事情便就算了…但是另外的一件，小路…你却非答应我…不可…”
“阿天…我…”
“咳咳…咳咳…小路，别再做杀手了…好好的活下去…连着天哥我的那一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你答应我…”
“阿天…”
“你答应我！”
“阿天…你…你如果，你如果死了，那么我…我…我…”
“哈，哈，人都要死的，那有什么法子…只是在死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再多造杀孽，毕竟，多行不义必自毙，免得…免得…好不容易活下去了，却又落得与天哥我一样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我…我…我不知道该要怎样做啊…毕竟，我天生就是…就是杀手…那样的话，你又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该要怎么样活下去啊！”
“哈，啊哈，那么，天哥我…换一个说法…小路…”
“阿天，你说！我在听着！”
“啊哈，哈，小路，你答应我…从今以后，我…我不许你再随随便便的…杀人，随随便便…动用武功！咳咳”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阿天你…你还是歇一下，你…”
“哈，我，我没事的…我没有，时间了…你答应我，今后，除非是有人要杀你，再要不然，是为了保护你所爱的，你所珍视的人，否则…否则别再动武…别再杀了…”
“我…我不…”
“你答应我！小路，你答应我！算是天哥我最后求你这一次！你答应我！”
“我…我答应你…”
“绝对不会违背？”
“绝对不会违背！”
“这样…才乖…那个啊，若是你小子胆敢提前来地狱里找天哥我，就算是用打的，天哥我也要把你打得还阳去的！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笑着，一面向我最后的伸出手来，那只原本窃玉偷香，抚摸过了不知道多少少女肌肤的手掌此刻鲜血淋漓，到处都翻转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好好的活下去…连我的份一起…还有…还有阿丑….还有阿姊…还有其他所有北辰的弟兄…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阿天…”
“那一天，在苍茫山，神剑锋，碧水山庄…那一天…阿姊…”
他喃喃的这样念叨着，最终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难以听闻，直至他再一次的闭阖上了双眼…
再一次，便就是永远…
“阿天！阿天！阿天…我都答应你，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要死，不要死！”
“阿天！”
“阿天！”
“阿天…”
在我还能够记得的回忆里，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流泪…
我哭得汹涌，哭得滂沱，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乾坤六合都为之动容！
“这里！这里还有北辰余孽！这里还有活口！快点来啊，否则功劳要被人抢了！”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话语间带着一点儿残忍的惊喜。
残忍吗？哈哈哈…这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笑的感觉了，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我更…残忍吗？
……
“五花马，千金裘。将进酒，醉不休！
路小佳的无情剑，尔中天的多情手！
割不尽的仇敌头，还不清的债风流！
他日无常拘魂去，阿鼻地狱戏滚油！”
高声吟着那样零落不成字句的打油诗，我一路哭，一路笑，一路长歌，一路杀伐！剑锋过处，腥风血雨，不留活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