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评选客栈青楼饭馆里最不受欢迎的客人,那么绝对不会是那些肠肥脑满,满身油腻之气的富商劣绅,也不会是谢家公子这种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所谓最不受欢迎的客人,应该就是江湖人了罢?
所谓刀头舔血,所谓快意恩仇,所谓以武犯禁,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合就会开打,打起架来就会砸场子,更何况这些人仗着武功在身,目无王法,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连王法都不遵守,更何况是小小青楼里的小小规矩?
曾几何时,好像我也是这样一类人的其中之一,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想想,却有些恍如隔世...
然而之所以我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却是因为在那位叶老板没头没脑的在悼红轩里露了个面儿后的第二天晚上,便就又有不开眼的客人在悼红轩里酒后耍酒疯!这一回的事主,也便就是所谓江湖中人,而且还不是武林世家公子那一类的高雅斯文之士,听他们的自称,好像是吃镖局这碗饭的镖头镖师。
虽然说是护镖押运的镖局中人,可是看那般的长相形貌,偏偏比较像是绿林强盗,山头土匪...单看这等名不符其实的模样,倒也分明表明了,这伙人一看上去便就不是什么善茬,属于专门惹事的主儿。
就在他们闹着要找几个姑娘陪着风流快活一把,并且还对唱曲儿的姐妹动手动脚的时候,老板娘醉红尘柳眉倒竖,冷声用出了她最大的杀手锏,也就是所谓悼红轩的幕后靠山是谁,这一次却失去了它应有的效果。
“哈,靠山?管你们有什么狗屁靠山?老爷们行走江湖,武功高强,就算是官府衙门,又能拿老爷们怎样?你这小娘皮,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你的那所谓靠山却是什么东西,还能压得住老子?”为首的那名唾沫横飞,醉态俨然,却也委实蛮横霸道。
醉红尘听得对方这么一说,脸色当即又是一板,不知是在因为这原本万无一失的震慑手段居然失了效用,还是不忿对方用如此口吻说辞侮辱悼红轩的背后靠山,只听她再又冷声说道:“红尘劝几位客官还是将嘴巴放干净一些,也将脑子放清醒一些,这等不干不净,不知死活的话也敢说,难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其实这一番话放在江湖之中,应该说算是相当斯文有礼貌的言语里,毕竟既没有念三字经,也没有问候对方八辈子祖宗,更没有什么超越或者没有超越性别年龄生死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在里面...看着这几位好汉的长相和行事,平日价自家祖宗估计也没少晚节不保过,这一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心理承受能力如此低下?只是听得醉红尘这般的冷言冷语,便就随即暴跳如雷。
“小娘皮你说什么?他妈的,来你这窑子里面寻欢作乐的就是大爷!你他娘的不过就是个**,居然胆敢跟大爷这么说话?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当先开口喝骂的,自然也便就是那为首的大汉,其他跟着他的几个人看上去应当是他的跟班的,见到自家老大已经开口,那还有什么顾忌犹豫的,当即也跟着纷纷叫骂了起来,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醉红尘年纪轻轻的便就身为悼红轩的老板娘,涵养功夫与矜持得体原本都甚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位姓叶的春香院主给激的,再要不然就是她真的在意那位悼红轩的靠山支柱,此刻眼见这么几个形貌粗鲁,壮硕如同土匪一般的男子如此无理取闹,更是满口污言秽语,不觉得柳眉一竖,冷声喝道:“敢在悼红轩里闹事,难道你们眼里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王法是什么东西!老子们是江湖中人,管天管地,管得老子们拉屎放屁?哼,王法,告诉你这小**,在江湖里,力气大,武功高,才他娘的是真的王法!”那大汉说罢狞笑着,一个箭步上前,粗壮宛如野兽一般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攫,一把便即擒住了红尘的胳膊,跟着手臂一举,随即便将之拎了起来。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令人不及反应,乃是擒拿手中的功夫,足见这大汉确实算得上是练家子。更何况,就算他的动作并不是如此的迅猛,就凭他那副凶神恶煞的长相,还有那般雄壮的身材,悼红轩之内,尽是千娇百媚,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还有沉迷酒色,酒囊饭袋一般的客人,又哪有一个有这等的本事拦得住他?更又有哪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红尘被他抓着一只臂膀,就这么硬生生的提将了起来,银牙紧咬,脸色已经气的煞白,虽然没有像是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尖叫出声,或者一连串的喊疼,却也不免的咬着嘴唇怒声叱道:“放手!放开我!你这...啊...”
她用另外一只手使劲儿的去掰那巨灵般的手掌,一边双腿不停的挣扎,像是想要去踢那人,再又听得她终究是一声尖叫,再而后的“啪嗒,啪嗒”两声,却是两只木屐一前一后滑落的声音,露出了裹在通透的黑纱之下,若隐若现的足上肌肤。
“你放开,放开我!”从那大汉分明再又狰狞了几分的神色,再加上他的手背之上略微分明了一些的青筋,还有红尘那被抓住的臂膀上愈发惨白的肌肤,我立刻便即反应过来,这混蛋该当事在手上加劲,故意攥得红尘吃痛,终究尖叫出声。
“放开我,你放开!放开我...唔...你放手...求求你...放手...”就在我念头电转之间,那边厢的红尘却已经吃痛不住...
“放手?怎么,刚才你不是胆子挺大,挺有种的吗?胆敢顶撞大爷我?还问老子什么是王法?现在怎么又要求我放开手了?哈哈哈!”大汉狂笑着。
一边的还有他的手下在旁边凑热闹的淫笑道:“大哥,这等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也真舍得辣手摧花?嗯,以小弟之见,这**虽然脾气凶的紧,可是放眼这家窑子里面,倒是以她长得最标致!正所谓不得不相识,大哥你不如!”
“哈哈,还是你小子知道大哥我的脾性!不错,这妞儿虽然辣,长得却真他妈的叫一个俊!哈哈,既然她满嘴都是什么卖艺不卖身的鬼话,说不定还是个雏儿!这等送到嘴边的货,若不把她办了,老天爷也要...”
狂妄而淫猥的话语,未及说完,便就戛然而止,众人只见着一道短促的焰光,瞬息之间的便就穿过了他的眉心,再直直的从脑后传出,最后打在了他身后的一处梁柱之上,却是一簇还在燃烧着的火焰,在之后的,原本怎么也挣扎不开禁锢的红衣女子忽的好像一只红蝶一般的坠落而下,有些委顿和狼狈的坐在了地上,一时间似乎有些爬不起来;再然后的,原本擎将着她,还正狞笑着向她身过另外一只手去,正作势要去撕她衣服的那大汉,也是忽的向后,仰面跌倒过去,眉心之间,一个洞口处略微有些焦腐的血窟窿,将他的脑袋生生对穿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