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幕在旁人看来也许太过的出乎意料,尤其是那些养尊处优的权贵富豪,一时间,当众人回神过来时,却只见着那个本来侃侃而谈,语调轻狂的女子这么快的就变做了一具淋漓的尸体,本能的自然开始惊慌和失声叫喊。
“恩公,你...”红尘也有些没有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自然也有些惊讶无比,只是开口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仇松的表现却依旧平淡,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那柄还在滴淌鲜血的长剑,出神了片刻,方才平静的说道:“她已经神智失常,留着也是言多必失...更何况,她竟曾对你不利,自然不能再让她活着。”
这话似乎是带了几分的温柔,让此前一直被绝望打击的红尘又是不免的一愣,对着这个当初救自己出苦海的恩人,她总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罢。
“这...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唔,红尘失言,多谢恩公替红尘担心。”犹豫了一下,她终究什么也都没说,只是这样不痛不痒的道谢。
对此,仇松自然也不甚在乎,只是继续说道:“既然媛儿已经不在了,红尘儿,之后春香院的一切事务,就也交给你打理便是。”
“这...这怎么使得,红尘还有,还有悼红轩...”
“悼红轩吗?眼下悼红轩还剩下的,岂非便就只有你们四人。不过是个空壳子了罢!”
“这,恩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仇松却是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淡淡继续说道:“这两人,既然你不愿让她们改红倌的籍,就仍留在你身边,做贴身丫鬟便是。”
说话间,他的目光轻轻的掠过了小红与小绿,红尘一愣,还没咂摸出他这话的意思,兀自施礼道谢道:“红尘多谢恩公开恩...”
却不曾想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至于其他的人,既然适才都已经说过了要改籍入春香院,倒也没必要再改回来...今晚的晚宴,还望众位多多捧场就是!”
他说得太过轻巧与随意,那些还没从适才的惊恐里回神过来的扬州富豪官宦先也都是一愣,只是这一番话却又比方才对红尘的那一句要直白太过,故而所有人都很快明白过来了,仇松的意思乃是,虽然叶媛儿已死,悼红轩得胜,但是原本订下来的,今晚享用那些在悼红轩保持了几年冰清玉洁女孩儿的香艳下流之事,依旧不变。
众宾客自然是轰然叫好,红尘则是脸色煞白,嗫嚅着只是道:“这怎么可以,怎么会这样...恩公您不是答应了,只要悼红轩胜出,便就...”
“悼红轩胜出,便就不会强迫悼红轩的姑娘改籍卖身,可然而这件事情却是她们心甘情愿,不是吗?”微微睨了红尘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他这般的淡淡说道。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红尘儿,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那声音依旧淡漠,却有了几分的生冷,让红尘竟是微微一颤,连嗫嚅之声也不敢有了。
眼见如此,我略微的有些不快,有些从心底漫上的不是滋味,然而究竟是为何,却又有些无法分说...就当我这般的为了自己的心情而皱了皱眉时,那仇松的目光再又攀上了我这边厢,我清楚的瞧见,当他看向我时,那原本平静的眼神,略微的带有了一丝贪婪,一丝欲望。
“至于这一位,我这才知道,悼红轩中原来除了红尘儿你之外,还有这样清丽绝色的姑娘,不知红尘儿可愿意割爱呢?”他的腔调依然平静,甚至用得还是如此这般客气的语气,仿佛是在商量一般的,可然而以两人的关系与身份,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在与红尘姊好言相商?
旁的不用说,只看此前红尘对他的态度,我便就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绝对无法违抗这个男人的,不仅因为他是她的恩公,更因为这人对她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和强势;相比之下,我又算是什么呢?不过是个数月之前,因为欠了酒账而卖身给她的落魄浪子,不过是个臭男人罢了...
“这,恩公,还请恩公开恩,他...她...他并不是...”
“红尘儿!”他的声音有了片刻的急厉,更是让对他服从惯了的红尘不由得又是一颤。
只是那样一颤之后,她却莫名其妙的鼓足了勇气,咬牙开口说了实话。
“还请恩公恕罪...小路他...他并不是姑娘...而是,而是男...男...人...”
“你说什么?”这样的实话果不其然的让满座皆惊,甚至淡定如仇松,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悉悉索索的声音,围绕着周遭,众人对我指指点点,又是一番的评头论足,窃窃私语,那样的声音让我听得有些烦躁,有些不耐,当即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红尘是说,他,小路他乃是堂堂男子,并不是姑娘...”这样的再次确定,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仇松那边略微的吸了一口气,再又道:“这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我没有问你,我是问他!”仇松毫不客气的这样对红尘姊说道。
“不错...”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不想要见到那样的光。
又是一阵安静,之后仇松方才淡淡的再又开口,这一次却是对着红尘。
“你可知道,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等于是承认了悼红轩在方才的比试之中,有作弊之嫌,原本当是判你们输的,这两位,原该改籍入春香院卖身的!”
“红尘明白。”
“哦,那样你还要说出来?”
“事实如此,红尘不得不说!”
“好!好一个事实如此!哈,男子便又如何,如此这般的绝色,是男是女,又有何妨?红尘儿,我也不要你为难,不要让她们两个改籍卖身,只要你将她交出来,你依旧是春香院之主,依旧可以保得这两名贴身丫鬟的清白之身,如何?”第一次的仇松纵声长笑,而后这般的对红尘说道。
果然,如此吗,利诱加威逼,只怕这一遭,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拒绝了罢?
这样的扪心自问,然而心底那个一脸不正经笑容的家伙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笑得依旧那么欠揍。
“红尘儿,你的回答呢?”没有听到对方的答复,仇松的声音再又有些严厉。
心中原本已经在暗自盘算着,这一遭之后,只怕又要开始流亡江湖,居无定所,却忽然听到那个我十分稔熟,此前一直小心翼翼,温顺服从的声音,用坚决的口吻终究回答道:“红尘,恕难从命!”
这一遭,不仅是我大吃一惊,仇松也有些意想不到,唯有心底那张自诩风流的脸,笑得意味深长,似乎早已料到。
片刻的尴尬之后,听得的是仇松愈加恼怒的声音,他却只说了两字。
“为何?”
隐约里听见她深深吸气的声响,而后她平静而坚定答道:“因为小路他是我悼红轩中的人,既然如此,有红尘活着的一日,都断断不会让他被人欺负,更不会将他当做苟且偷安的筹码!悼红轩中人,卖艺不卖身!恩公,您的要求,红尘无法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