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笑得从容,微微的垂了垂眼神,瞥了一眼那架在他脖颈之间的寒凉锋刃,淡声赞道:“好一个霸王自刎乌江亭。”目光再扬起,转而看着我又笑道:“好一个虞兮虞兮奈若何!只是舞到这里,也该曲终了才是,难不成虞姬竟然真的入戏太深,难以自拔,定要我自刎于此吗?”
说着他伸出手来,右手拇指与中指一扣,轻轻的在那剑锋上一弹,龙吟之声阵阵,同时极强的内力也便自那剑上传来,共鸣过剑鞘,直要让那长剑连带剑鞘一同自我手中脱出。
谁料到我这边厢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长剑脱手,却也是应着他那一弹指,顺势的将那本来横在他脖颈之间的剑锋撤开,剑鞘再转,却是借着内力的粘劲,让那半截出鞘的剑锋再又回归鞘中,跟着我也掠步展开,同时抿着嘴看向他。
对于没能将剑自我手中弹落,他似是有些吃惊,对于我终究收手的这一遭,他也不免的疑惑。
一向不苟言笑的我却是淡淡的抿出一个笑容,朗声道:“这算是谢过了你的!”
“哦,却不知道虞姬要谢我什么?”
“谢过仇大官人替奴家杀人!”
他顿了一顿,随即将目光转而向着那边伏在地上的叶媛儿的尸首瞥了一眼,再又似乎毫不在乎的说道:“既然是已经无用之人,又犯了祸从口出的忌,原本也便该死!”
我却是微微一摇头,含笑道:“仇大官人又何必在这里装糊涂,明明知道奴家说得,不是她。”
“哦,那么虞姬所指的,却是何人呢?”
又是一笑,我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而看向那已经身死的春香院之主道:“奴家起初以为,那焚雪谷张少烽只不过是被当日在悼红轩出现的那一道火焰暗器所吸引,这才会来到这扬州城;再然后明白,他是仇大官人与这位叶院主一同请来,专门为了对付悼红轩而安排下的一步棋,当然他自家却也好奇,究竟焚雪谷的武功是怎么会出现在悼红轩的。只是奴家原一直想不通,他是怎么会死的,所以只好以为是叶院主不曾想到他居然横插一手,提出了这所谓的比试,故而杀他泄愤,也是为了毁灭两人之间的关系证据。”
仇松听我忽然这样说道,却依旧是那样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这时却还接口道:“媛儿跟在我身边久了,杀伐之事倒也果断,只是任性了些,好歹焚雪谷也是江湖霸主雨花宫座下五行分舵之一,杀了他们的弟子,却是有些麻烦。”
“明人不说暗话,仇大官人又何必再掩饰,那一夜里,奴家从张公子和早先时间来悼红轩闹事的那批莽夫手里,将小红姊姊抢出来之后,本也打算将他们打杀了便是,省的留下活口祸根,这时杀出的那一批黑衣人,却是替奴家料理了此事!连带着那位焚雪谷的高足也是不过几个照面便即横尸就地,省了奴家的麻烦了!只是有这般的武功手段,放眼这扬州城内,只怕唯有仇大官人才能做到罢!”
我是这般侃侃而谈,那边厢一直浑然不觉的小红这才有些微微的色变,却仍旧摸不太清楚头脑。
仇松却是一哂道:“虞姬只怕还漏了一个人,论扬州城内的高手,岂非还是‘使君与操尔’?”
对他的打趣不闻不问,我只是继续的说道:“只不过话虽如此说,究竟仇大官人却又为何会要杀这位焚雪谷高足呢?明明就算是他乃是叶院主私自请来的帮手,可是叶院主在仇大官人手下做事,她的帮手,岂非就是仇大官人的帮手吗?”
“是哪,那又究竟为了什么?”他也还在笑着。
“直到今天这一出开始之时,眼见着仇大官人杀伐果决,不动声色间的便就刺死了叶院主,奴家方才悟了。仇大官人的原因,只怕,就在红尘姊身上罢!”
这样一说,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再又转向红尘,连她自己也有些出乎意料,唯有仇松依旧盯着我,依旧在微笑。
“说下去!”他简洁有力的这样命令道。
我嫣然一笑,倒也听从了他的吩咐:“如仇大官人所言,红尘姊被你看作你所有之物,岂能容得外人染指?那位焚雪谷的高足,不知是真的色欲熏心,还是受了叶院主的吩咐,居然敢对红尘姊行为不轨,仇大官人自然是容不得他的!只是如此一来,仇大官人倒是替奴家省了麻烦,奴家自然要谢过仇大官人的!”
“妄动他人之物,其罪当诛,倒也没有什么值得相谢的。”谈到了这件事情,他的神情多少有点冷了冷。
“非也,谢还是要谢的!”我甜甜的笑道。
“哦,那么虞姬打算如何谢我?难道要以身相许不成?”
虽然说的是玩话,他的神情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模样,也不带半点轻浮,仍旧是那么冷冷涩涩的。
“仇大官人岂非是已经有了红尘姊,大官人为了她甚至不怕开罪焚雪谷,这等的情谊,奴家又怎么好插足呢?仇大官人又怎能忽的这般薄情寡义?”
“她是她,你是你...卿之容貌不亚于红尘儿,又是如此的武功机智,天下男子莫不想逐之,仇某又如何不能?更何况,红尘儿她...”又瞥了红尘姊一眼,这位昔日总管仇大将军府的总管家却是头一次的有些迟疑,终究的他摇了摇头,再又改口直接问道:“总而言之,卿之意下如何?愿意做仇某的虞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