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话,我报以一笑,却没有回答,却是忽的反问他道:“仇大官人难道就不好奇,那好似是焚雪谷嫡传的火焰真气,到底是如何吗?”
他凝了凝眼神,平静的回答道:“只可惜当初命案发生时,仇某并不在悼红轩内,无缘亲眼一睹啊!”
两句话之间,我已翩然起步,惊鸿般自一旁一张半空的桌子边掠了个来回,折返时,手中却多了一根筷子在手。
通常悼红轩用以夹菜的筷子乃是银制,为了检验菜中是否有毒;然而却又因为银筷子有些滑手的缘故,特意再给客人准备了木筷,此刻我手里的便就是一根木质的筷子。
在场众人无不好奇,我这般的举动乃是何用意,唯有仇松那边却是略微的敛了敛眼中的惊异,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信手将本有些过长的筷子折了一断,接着我右手拇指与中指扣成环,再将那小半截筷子头搁在两指之间,一笑间的,对着悼红轩的上梁忽的弹指,再然后众人只见那筷子激射而出,半途之间却已燃烧起来,被拖出了一条细长的焰光轨迹,宛如烟花,煞是好看。
这样好似变戏法一般的举动让众人无不称奇,只有仇松却是略微皱了皱眉,再点头缓缓道:“原来如此,是以真气裹着那木筷,在将之弹出的瞬间还加以旋劲,令其旋转而出...无怪小小一根木筷却能射穿颅骨,也无怪会因为钻风而起火自燃。”他再又看了看我,目中的光倒还仍旧是带着欣赏:“却没有想到,你的内力也如此深厚。”
“一时游戏之举罢了,懂了其中的关节,以仇大官人的武功只怕也不难做到。”
他淡淡一哼,随即又道:“阁下露了这么一手,可是要让仇某知难而退,变相的告知仇某,以仇某这点微末的道行,不配招揽阁下作为入幕之宾?”
我只是微笑不答。
他却是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仇某此刻已脱出大将军府,如今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的小小商人,这样的身份要招揽你这般的倾城绝色,绝顶武功,确实有些高攀!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就仿佛是有些犹豫,拿不准这话究竟该不该说,可是终究的,他却还是用那种低沉的,却又带着几分极度的自傲得意,那样的声音缓缓道:“只不过,若是未来的仇府大将军招揽阁下,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话起初因为说得极为低沉,众人方还不以为意,直到大家终于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跟着就是一阵极为不安的骚动和悉悉索索。
就连我多少也有些出乎意料,忍不住的反问他道:“仇大官人既然已经与大将军府分立门户,更何况江湖也有传闻,仇大将军虽然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天爷倒是还没让仇门绝后,虽然不是子嗣繁多,继承将军之位的却总也有人,否则的话...”
话至此处,我已识相的住了嘴,隐约的余光瞟见,红尘姊的脸色也多少有了些变化...
若是那仇大将军无子,当年自然也就没有那四五十岁的老王八打算强娶红尘姊作小妾这一说,只是这一番的变故,究竟是好是坏,却是难以言说。
不知是装傻还是冲糊涂,仇松并没有对我的点到为止有什么反应,只是微笑着道:“个中详细,不方便在此细说,总之仇某并非是在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就是。”
那微笑却是有些阴冷,带着杀气的,让我这种老手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哦,就算是仇大官人有本事将仇大将军那位传说沉迷酒色,已过天命之年的不肖子暗中除掉,可是大将军也不是没有子侄,仇大官人你一个卸了职的前仇府总管,却是怎么样也与这将军之位搭不上卦罢?这叫什么...嗯,想起来了,叫没有继承权!”
脸上带着笑,心底却是想起来,这么个变扭的词汇是哪个王八蛋教会我的...
“谁说仇某没有继承权,谁说仇某不算大将军之位的继承者?”他似是被触到了什么一般,忽的一变脸色,恶狠狠的这般说,“大将军之位,原本就应该是仇某人的!”
这话里带着的杀气更加深重,一时间将整场都震慑得无人敢开口,唯有我沉吟了片刻,忽的拊掌道:“原来如此,原来仇大官人,竟然或许,是仇大将军的私生子嗣!难怪年纪轻轻的就担任了将军府总管,再又难怪会被放逐出将军府,到江湖上自立门户!”
我说一句,仇松的面色便就阴沉了一重,直到最后,我转向红尘姊,顿了顿,却终究在一点莫名的心绪驱使之下,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则猜测:“也又难怪,你会对红尘姊既是这般执着,又是这般的无情...你要的根本不单单是她这个人,只是因为,她是仇大将军之子,未来继承大将军之位的人先行看上的!”
这话太过的直白,太过的有些现实惨淡,让听到了我如此说辞的红尘不由得晃了晃身子,艰涩的开口道:“恩公,小路他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仇松那边厢的,脸色已经完全的沉浸在了阴影之中,对红尘的问话,只是冷冷一哼道:“是真是假,红尘儿你知道了却又能怎样?”
这话却是自这个让红尘姊一直怀着三成畏惧,三成感激,还有余下的一番憧憬敬仰的人之口说出,不啻又像是一把刀,让她又是晃了晃身形,多亏了小红的及时搀扶,这方才没有倒下。
他这般冷声应付了红尘姊的问话,再又转向我道:“阁下的话是否有些太多,须知道古话说,祸从口出,管好自己嘴巴的人,才能长命。”
对着他这般包含威胁的说辞,我却是媚然一笑道:“这话虽是不假,可古话也说,良禽择木而栖,却总也需要看清楚择的是什么木才是,若是择了梧桐,自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是挑错了,没准变成只老鸹也说不准呢!”
“哦,那么阁下此刻该当已经确定,却又是何意下呢?”他挑了挑眉,再又这般的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