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正这般严肃无比的考虑着风宵楼的财政问题之时,无意间却感觉到了两道安静的目光,不惊纤尘的落在我这边厢,若非是我作为杀手时培养出来的敏锐感官,差一点就没能注意到这样凝视。
当然,自不用多问,这样的目光来源于何,因为马车之内也就唯有两人而已。
“你瞅啥?”风宵楼虽然地处江南,可然而金陵城却是四通八达,各地商旅行人皆来往于此,楼内的客人自然也是鱼龙混杂,所说的自然也是南腔北调,各处口音方言皆有,作为风宵楼的所谓头牌,我也很是学了不少,东北话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按照传说之中东北那嘎达的习惯来看,这般问话的下一面一句,通常接的就是“我瞅你咋地?”,这样两句一过,再基本上两边就快能打起来了...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当初学这句话时,那两伙客人现在可能还在金陵衙门的大牢里面关着呐!
谁叫他们胆大包天敢在风宵楼闹事砸场子?谁不知道风宵楼的规矩,除了“卖艺不卖身”之外,下面一句就是“要打出去打”!
......
“毕竟这可是我们俏俏根据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呀!”彼时霓裳姊把这两条规矩写成水牌,让人在风宵楼大厅四壁悬挂时,曾经这样妩媚的笑着说道,一边趁我不备,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蛋,我一没留神,让她得了手...
......
可然而被我问话的这位仁兄却是似乎不太懂得东北的规矩一般,对于我有些失礼的问题,仍旧是报以从容而谦和的微笑。
“无何,在下只不过是看着俏姑娘,忽然就想到,如若这一切真的能够长久下去,该有多好?”
他忽然这样的一说,让本来正在心底七上八下打着小算盘的我很有些迷茫,不由得问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就是在想,如果是真的,霓裳楼主愿意割爱,在下也真的能凑出这样一笔钱来,替俏姑娘赎身,若是真有这般的机会,却又如何?”他依旧温和的笑。
“哦?萧公子这话,是真的动了念,要替奴家赎身了吗?”不知为何,看到他那样一副微笑的模样,让我总不免的想起了另外的一人,心底不知为何的就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忍不住的这样的问他道,说话的口吻却依旧有些不太那么的友善,总是带着点儿刺。
“在下说了,只是假设罢了!若是真的要替俏姑娘赎身,单看霓裳楼主在在下的借条上开出的价码,只怕是要先攒钱攒到穷年累月罢!更当然,也需要俏姑娘愿意才是。”他微笑着这般答道。
“要奴家愿意什么?”我眨了眨眼睛,故意的这般问道。
“愿意...从良...”他被我这般的打破砂锅,唯有苦笑着这样回答道。
我自然是明白,在我面前他其实并不想要使用这样的词儿,毕竟这样一说,言下之意也便就是在风宵楼之中的我,实属不良...而我的意图也便就在此,因为我并不喜欢由他想起另外的那一个人,却又总是情不自禁如此...当是此时,唯一能让我放弃这种联想的办法,就是让他说出一些令我不快的话语,方才能打断我的念想。
就好比这所谓的“从良”二字,便是之一:
从前当杀手的时候,就总有人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中名头最大的一个,是已故的少林前任方丈,当然这和尚也是死在我和另外那人手里的;时光荏苒,岁月穿梭,现在改行沦落风尘了,又总有人劝我“从良”...可又然而,同样也是这一帮子人,同样也是这两个古老的职业,(哔...)上梁山与(哔...)良为女昌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干过,总之横竖怎样都是他们(哔...)的...
当然,用当年某人的话来说,这叫“都是他们妈(哔...)的...”
......
如此这般,对于这个词儿,我的好恶感觉,可想而知;自然而然的由此断了将他想象作那人的念头,毕竟那人大约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词儿。
再又当然的,放眼整个江湖,只怕也难找出来比他更加不良的货色...说来也算是他有点自知之明罢?
再再又当然的,我也自知,自己这样自找不快的行为,多少有些扭曲,有些...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