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宰相门人七品官,门内这位给六大世家看大门的自也是派头不小,有客上门,未见其人,先就人五人六的喊了这么一句话,端的是忒也有些无礼了一些!
我站在萧敬天的身后,暗地里猜测着,若是换作了当年他来沈家闹事时的那一遭,当头遇上这么一句话,那个彼时年少轻狂的江湖少侠会是怎样的反应?怕不是当场就能破门而入罢?
然而时过境迁,眼下的他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朗声道:“故人前来拜庄,还请开门!”
话虽然说得客气,却是掺杂着真气内力,直直过那朱门,透入其中。门内那看门的门房倒也是识货的主儿,毕竟沈家是武林世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当然,这么个比喻好像有点儿不太恰当,也不太好听,估计敬天兄听了不会怎么高兴。
然而尽管是见过猪跑...呸,明白对方这一声高喊附带内力,只可惜门内的那一位却是个二把刀,并不真正了解他这一手出自帝王谷萧家的“天子驭气决”的内功到底在江湖里是怎样的惊世骇俗,这才方敢依旧操着那股子懒懒散散,不尊不敬的声音道:“什么故人不故人的!嘿,只怕莫不是学了点子武功,就敢来落枫山沈家红叶山庄打抽丰的破落户罢!真真儿个的是老庄主与少庄主心善,却烦得大爷我一天一天儿的尽跟你们这等子来庄上骗吃骗喝的家伙打交道...”
一边骂骂咧咧,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一边那原本紧闭的朱门中的一扇倒是总算打将开来,只是门缝方才开到一半有余,不管是对方还是我们都未瞧见彼此,却又听得门内那人大声道:“呔,你到底叫个什么名儿,在江湖上的外号又叫啥,现在可以爽爽快快的说了罢?大爷好去替你通报!嘿,看你之前连名字也不敢报,估计也不是什么江湖里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
话说到一半,便即从门后露出了半张满脸麻子,形貌猥琐的脸来,一眼看到了站在当先的萧敬天,那脸上本来不怎么耐烦,又有些趾高气昂的神情登时僵住,本来正自打开了一半的那扇门只再又无力的动了几寸,好歹能让人看见对方的身形了,再之后便就无以为继,便即这么半遮半掩的停在当下。
“在下萧敬天...”被那样说叨了的敬天公子倒像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大大方方的这般答道,还破天荒的抱拳行了个礼。
从那麻子的反应来看,他明显是识得眼前这蓝衫公子的,却又好像是被他的一句话提点了,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样,再然后隔着那半开的朱门,那张脸径直的向后仰去,是门内的那一位被骇得摔倒了。
“萧,萧,你是萧,萧敬天...是萧敬天!”隔着那半开的门,能够看到那满脸是麻的汉子坐倒在了地上,手脚挣扎着倒向后爬,一边还腾出一只手来指着眼前的萧敬天,张口结舌的这般道。
“不错,正是在下,这位门房管家,久违了!”
“你,你...来人啊,快来人啊!了不得了!萧敬天又打进庄子里来了!了不得了!救命啊!出人命了!来人啊!”
那人一面挣扎着却爬不起身,只是逶迤拖着向后继续倒退;一面嘴里却是这么样胡乱叫嚷着。
直至此刻,不管是他还是我,都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之前隔门喊话的时候,这位敬天公子会把话说得如此含蓄,而且并没有直接自报家门:估计当时他要是把自己姓甚名甚说白了,这红叶山庄的门今天怕是就骗不开了!
当然,另外一方面却也说明了,当年他一人一剑前来砸场子的时候,到底把事情做到了怎样的地步,否则也不会让沈家的门房管家至今见到他还是如此这般的反应...
我也总算是再次见识了,这位昔日名满江湖的世家公子不怎么老实的一面,毕竟对于对方见到自己本人甚至听到姓名后的这种反应,他还是有点子自知之明的!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敬天兄在沈家这片地界儿上的威名实在太大,那门房喊了好几句,却连个人影子也没看见过来,毕竟谁也不想当先送上来当炮灰的...因此除了他的叫喊声之外,场面倒也还算是一片...和平?
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门内这人如此这般的大呼小叫,我倒是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反而暗搓搓的希望两方就此再打起来,我好能趁乱将那劳什子神龙木弄到手....除了这样行事比较简单粗暴,水到渠成之外,其中自然还掺杂了我个人对于往日那等打砸抢杀生活的一缕怀念,只可惜敬天兄却好像没能回应我的希冀...
“在下此来不是为了闹事的,还请管家莫要再喊了。”只见他上前一步,踏入了门内,一边用平静的声音这般说道,面上的神情也显得甚是从容,甚是平和。
原本我以为对方既然被吓成了这副抖衣而颤的孙子相,自然早已失了理智,因此他说这么一句话也是白饶;谁知道那本来在直着脖子叫喊个不停的麻脸汉子却应声住口,噤若寒蝉...看来究竟是萧敬天当年闹事闹得太过火了,让这位门房管家至今还心有余悸罢?
只不过尽管不再那样胡言乱语的叫喊了,对方却是瞪着那股子惊恐无比,好像死到临头一般的目光,瞧着再又走上一步的蓝衫公子,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萧...萧敬天,你...你要做什么...你要...你...你要,怎样...”
“在下说了,在下此来,不为闹事,只不过想见一见故人罢了...却不意将管家先生吓到了这般田地,倒是在下之过了!抱歉的紧!”
这话原本说的甚是得体,也甚是客气,只不过估计是当年闹事的影响太坏,他越是客气礼貌,对方抖得便即越厉害,几乎连话都不敢再接了。
眼见如此,他也只好再继续开口道:“在下听说沈穆应该还在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