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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Y骨架超有用的ε 更新时间:2020/3/7 11:25:49 字数:5059

“等仗都打完了,陶瓷板你有什么打算么。”

雪糕队长一脸严肃的问我,虽说她平时就冰着个脸,但我似乎能感觉到这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话里。

“停停停队长,你说这种话接下来我们肯定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绝对撑不到战争结束的。”

这里是雀耳谷战斗中心的大食堂。

各种口味的燃液窗口前排着许许多多的十字,或高或矮或男或女。有的十字可以从特殊的胸甲或者肩膀结构认出来是冲锋型,但大部分人看上去没有区别。

大厅里的桌子还有不少空位,可我和队长并不坐在那里,并不是说不愿意和其他人共进午餐什么的。二楼的这里是队长们专门使用的楼层,每位队长每个月都有一个携带人员的份额,这个月是我。

难得的独处机会,不抓住是傻子!

队里的其他人也都很懂事,以机体检查啥的借口推掉了雪糕队长的邀请,给我制造机会。

不过现在看来哪里有问题,她一上来就给我竖旗子。难道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群兔崽子才把机会让给我的吗?

“你总是这样嬉皮笑脸的,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了吧。”

雪糕队长用很高超的技巧叹了口气,大概是对我不认真回答感到不满,她用食指推着燃液盒打转。

我认真不来的,尤其是今天你说想换换口味所以点了我平时点的什锦水果味燃液,害得我一顿乱想本来要点香草配你,结果舌头打结要了份大骨酱汤味燃液。

平常那些容易让人会错意的关心就够了,这种探讨未来探讨理想的话题我承受不来。

我总不能说,队长我一直觉得你又帅又漂亮等仗打完了咱们交往试试看,就算不考虑这面旗的危险程度,我也做不到如此坦荡地说出心里话。

光是和她面对面坐着我就紧张的不得了,她还在盯着我看,好紧张,我想吐。

也可能是大骨酱汤的味道让人反胃。

“你从来没考虑过么?还是不打算对我说?”

真是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某种意义上还真的是不打算对你说,不敢对你说。

直接告白的话,应该会被一脸嫌弃的看着,“原来一天到晚跟在我身边就是有这种想法,好恶心,你一定是战斗的时候脑子被打坏了”,然后赏一击跨流斧,把我送到修理部去。

就算武器都在整备舱里,就算十字之间有禁止互斗的保险机制,我还是觉得她能砍我,从哪里拿出斧子都不奇怪。

那张充满进攻性的冷脸,既能阻止闲杂人等的接近,也能把伸来搭讪的手冻伤。就是因为这个气场我们小队私底下才叫队长雪糕,ice queen,ice cream。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会迷上她,真糟糕,简直就是抖M。

“那,就由我先来。”

我还没说出“咦”,她就已经在咳嗯咳嗯地清嗓子了。雪糕队长一会儿一定是打算说我讲完了接下来你也得和我交换情报。

我觉得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势也很可爱,虽然强势是作为队长的必要素质,但“我给你预约了六点到九点的娱乐室使用权作为交换现在陪我去训练场”这种明显带有个人风格的强势是她的魅力之一。

都是让我看着她练啦,她根本只是想让我抽出三个小时放松神经而已。

“等一下队长,我想明白了,还是我先来说……”

唔啊这个锐利的视线,仿佛在质问我“谁给你的权利敢打断队长的发言”。

别盯了,我背上发麻,漏电了,这一定是吓得漏电了。

不过我这也是个见义勇为的行为,怎么能放纵雪糕队长肆意妄为地竖旗呢,攥着女儿照片死在战场上的那种角色我来当就行。

那样的话,最好来一个对死亡嘲讽值MAX的flag,把队长身上的旗子全吸引到我身上。

“我决定这场仗打完了就回老家结……”

什锦水果味燃液盒发出啾噜啾噜的声音,雪糕队长一脸不爽的吸着它看向一楼,明显已经厌烦了我的白烂话。

我不禁闭上了嘴,再鬼扯下去是自讨苦吃,她平时就很讨厌我满嘴跑火车。

无言地看向队长,她冰雕一样一动不动,在看什么呢。

啊,她在看喇叭,六根承重柱上的喇叭整齐的放《山魔王的宫殿》。

她还是皱着眉头,是不喜我的态度还是不喜欢这音乐呢。

这首音乐绝对是值班人员的恶趣味,搞得好像不赶紧吃完就来不及逃跑要被抓起来一样。大厅里的十字们倒是都不为所动,一边闲聊一边啜饮午饭。

没任务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有些时候都让人错以为是学校的图书馆。不过如果是打胜仗回来,这里可就热闹了。燃液盒能飞到二楼这里来,大家在桌子上地上玩命地胡闹,喇叭里也全是黑嗓摇滚,混合在一起变成彩色的燃液能渗过门缝一路淌到起居室区域。

雪糕队长就是上次打胜仗也没笑过,因为那次回来她直接就被叫到上面去作报告,会开完了来食堂的时候庆祝早就结束了,整个大厅看起来像被严重的自然灾害袭击过,窗口的燃液统统售空,好喝的难喝的都积在地板上。

最后她心情很不好的充了八个小时的电。没能吃到热带花饼味已经很惨了,更惨的是好像还看见热带花饼味被人倒在了地上。

那绝对不是我倒的。

“队长,我刚才是不正经了,现在重来,我先开始说。”

“不用了,你已经没这个资格了。”

哇,好吓人的脸!明明大家都是用一个厂产的零件,我就做不来这种恐怖的表情……

「别老用这种表情对着队友,不如试试给多目虫看看,说不定他们一看就吓到死机不能动弹了」,这是我第一个想出来的笑话,队里的人都知道,除了队长自己。

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对雪糕队长说这种话,如果和她开这种玩笑的话她绝对会难过好长时间。

让她稍微恼火是为了引起注意,让她伤心绝对不行。

这种关系得维持多久呢……

我看着喇叭发呆,多多少少地去考虑雪糕说的话。

“仗都打完了”的时候要多久才能到来?

和父母分别,踏上战场,这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是,大大小小不下九十场战斗,我的记录从十匹升到现在的五百位匹,经历了这么多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人类胜利的味道。

怎么才能胜利?用炸弹把地壳炸一遍么?

目击情报无。战争开始一年有余,作为幕后黑手的地底人目击情报还是无。

“现在想那种事还太早了。”

我吐出心里话。

队长有些诧异的看向我,大概是我语气一下子正经起来让她很不习惯。

“仗打完了的话,队长,那个时候也有可能是人类战败。”

我说着自己的设想。

“然后地底人在地面上建立自己的文明,我们被当做奴隶,或者直接灭绝掉。就算人类胜利了,我也很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呵斥我。

眼里却流露出对我的担心。

我平时总是贱笑着说丧气话,今天这么认真让她很害怕吧。

“一切往坏里想,大祸临头的时候才不会手足无措。”

我继续和她扯歪理。

“你总是这么悲观……让人火大。”

“比起悲观的人,乐观的人自杀率要更高哦?”

“胡说八道。”

真是稀奇,我感觉这对话能继续下去很长时间。雪糕每次都能在两句以内呵斥得我哑口无言,今天是怎么回事,软了很多啊。

之前也有过。我大半个身子被多目虫切开,整个躯体重新换了一套,那个时候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等待系统磨合,雪糕陪我聊了一个晚上。

你被切开来的时候疼么?现在还疼么?她一直在问这个。我嬉笑说当时不疼因为疼得没知觉了,她一脸难过的表情,也是软到不行。

这样的关系继续维持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吧。

“如果我挂掉了,你会难过么?”

大脑一片空白,我发现自己问出奇怪问题的时候已然太迟。

糟糕。

沉浸在人生三大错觉之首,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让发声系统工作了。

这算个什么问题啊?!完蛋了!

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有人在里面烧开水。身体发热,竭尽全力让呼吸频率保持正常。视野里十字准心跳动,全力以赴打算进入战斗模式。

再见了队长,我晚上就把申请交上去,以后就要去后方运输部门工作了。电话不会打的,电子邮件最好也别发了吧,我不想听你说还能做朋友这种话,就此别过不相往来吧。至少让我在心里永远把你放在那个美好的位置……

“会。”

果然是意料中的结果!被讨厌了!突然被问这种问题任谁都会觉得恶心的吧!

我整个人抱头蹲防,「危情逃生演算准备就绪」在脑中轰鸣作响,不管丢不丢人了,我要就这么滚着逃掉!

……咦?等下?

“队长你刚刚是说‘会’吗?”

“别老问这样的白痴问题。”

雪糕双手抱胸又摆出了速冻脸,不过那墨绿色的人造瞳孔没有透出拒绝接触的意思。

“你死了我当然会难过,这里的大家谁死了我都会难过的。”

她嗤的一声笑了,不知是在笑什么。

“你的话,可能难过要多一点。”

“哦哦,那为了不让我们亲爱的队长难过,我就努力不让自己死掉吧。”

大脑混乱,我根本不明白我都在说什么,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总之现在的我,超开心的。

“说起来啊陶瓷板,这个战斗中心里这么多十字,你呆了一年多了有喜欢的人吗?”

“有有有的!”

“有三个啊?真够轻浮。”

“不不不,说三次表示强调,只有一个的……”

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对我的窘迫很是满意。

我这是故意的,不然她才没机会捉弄我呢。

她的笑脸能让我忘记烦恼,这很少露出的笑脸像从别的地方带来的一样,不该属于这泥沼般的地狱。

对活不过明天的恐惧,对战争无法结束的恐惧,对一切的恐惧,这些都能烟消云散。

只要能看见她的笑脸,我就不会放弃。

.

嘴唇已经消失不见,两排整齐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颧骨带着磨损的裂纹。我不敢太过用力,这废弃的人造结构脆弱到一捏就会坏。

左眼贴着薄薄的眼皮,右眼睁开。雪糕就像睡了一个很久很久的觉,才刚刚醒来,费力睁开困乏的眼睛,又像在对我做一个不曾见过的鬼脸。

脸已经氧化成了这个样子。

我轻轻地让她躺在地上,仔细地清理**她身体里的碎片。

这没有意义。其实更换一下皮肤材料就能一劳永逸,不,他们不会给死亡的十字更换皮肤材料,他们会直接处理掉。

但是我不能让她看上去这么狼狈,好歹是个女孩子。

整备舱细小的碎片和十字精密的零件很难区分,我清理得很慢。

雪糕绝对不会让我这么做,我也不会这么做。虽然是统一组装出的身体,这种亲密接触也还是会让人害羞。

仔细想来,我俩曾经有一段两公里的相互搀扶。真是尴尬的要死,绞尽脑汁提起的话题活不过三秒,最后一直沉默到看见大部队。

但那时候我开心的都要爆炸了,身体上的触感通过神经传入大脑,两颗大脑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大脑所持的灵魂又是如此之近,近到我都想问她孩子要几个。

这回忆让我想笑,脸却铁着纹丝不动。

好了,完成了。

她安静地躺着,就如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一尊俏丽的冰雕。如果我在她身旁种满蔷薇,再给一个浪漫的吻,她一定能醒来。

她会严厉的责备我,会对我不理不睬,对我言辞恐吓,最后对我笑。

……怎么可能。

瞳孔再也不会收缩,脸再也不会摆出笑容,头盖骨里那颗死亡的脑也不会携带任何灵魂。

她已经死了28年。

有人在大叫,真吵,吵得我拾音器都在震颤。不知道这种时候要安静一点么?

啊,原来是我的惨叫。

像乌云后的滚雷,或者被碾到尾巴的狗,听着是如此奇怪。扬声器尽己所能地模仿记忆里的音调,模仿这机器没有办法理解的音调。

哀嚎,哽咽,歇斯底里,捧腹大笑。

世界被这些可怕的声响撼动,四周的墙壁向我撞来。我挥拳迎击,然后用脚,最后连手脚都忙于招架。

还好脖颈依然能动。

我用头撞开压过来的所有东西。墙壁,地板,四肢。它们一次一次的袭来,我一次一次的撞开,无论退缩多少次它们依旧气势汹汹。你们想把她挤碎,那就来吧,放马过来吧。

直到视野里的雪花都消失了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躺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回荡我不明所以的喊叫。

咬紧牙关,嗓子里跑出不成调的呜咽,最后哑然无声,空有狰狞的脸。

十字没有泪腺,我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

“……身……”

有人在跟我说话,不过我不想去理。

我坐在地上,盯着对面墙壁上拳头形状的凹陷发呆,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很舒服。

山岳?说不定是波浪,也有可能是云朵。

眼前浮现出奇幻的景色,那是活动时间倒数的虚影,被我下意识地扭曲。

千奇百怪。

“能听到……话……”

声音被完整的捕捉,但不知怎的我就是理解不了,完全没有去理解的能力。

说不定是没有去理解的欲望。

眼前的画面出现变化,多出了一只挥动的手掌。这只手掌非常纤细,拥有美妙的掌心纹路,毫无疑问是人类工业智慧的杰作。

视野里跳出窗口,音频识别的提醒,标注了我自己保存的名字。

「埃莉扎儿」

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脸。

“听得到我说话么?”

柔软的抗冲击胶质包裹着仿制的人类头骨,最外层是触感类似皮肤的高密材料,材料下安装有能够模拟表情的细小机械。宝蓝色的人造瞳孔清澈无比,眼球内跳动着显示原件的微光。导热传线束群构成的金发稍稍有些凌乱。

还有最引人注目的,头右侧拾音器旁漆黑的增幅机件,宛如造型诡异的匕首,也像独角仙张扬跋扈的角。

这张漂亮的脸把眉头皱起,以“担忧”的表情对着我。

“听得到么?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么?”

别来烦我,快滚开,你挡着我看那面墙了。

我伸出手打算推开她,却被她误会。埃莉扎儿握住我的手顺势把我拉了起来。

我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愤怒或者是厌烦,和埃莉扎儿目光相接。

她抬头看我,我比她高出一点点,不算那个角的话。

“CA418?”

我不打算回应她,我什么都不想做。

“刚刚这节车厢传来很可怕的动静,是你在这里大闹吧?”

经她的提醒我才发现,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撞击留下的凹陷,之前和那只多目虫的战斗应该不会给车体留下这么密集的损伤。

我注意到自己指节和脚尖都有不正常的磨损,说不定额头上也有。

看样子她是说对了,不过我脑子现在像浆糊一样,一点印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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