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尼·安东有些不安的挪了挪屁股,即使他坐着的椅子上摆着由上好羊毛制成的垫子。面前的雷芬神父正在专心致志的沏茶,不远处墙上挂着的画像在暮尼看起来有些可怕,画中的老人瞪着眼睛,好像遇到了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他的部下们被另一位神父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因此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雷芬神父两个人。
“要加蜂蜜吗?”雷芬神父举着茶壶问他。
“啊,不用了。”暮尼摆了摆手。房间内没有窗户,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暗,这种环境令暮尼感到十分不自在。他动作细微的瞥了瞥四周,但周围并没有能令他感到安心的东西。
“请用。”神父将茶杯推到暮尼面前,后者道了声谢,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听说是暮尼先生您搜查到了艾格尼丝的踪迹,才使‘庭园’能找到并铲除掉她吧?”神父眯着眼睛微笑着,对正在喝茶的暮尼说道。
“啊,是,是的。”暮尼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其实也是运气啦..我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不能这么说,暮尼先生。”雷芬神父隐去了笑容,严肃地对暮尼说:“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因为什么,但是是你将这件事情了结的,所以,你应该挺胸抬头正面自己的功绩。自信一点!”
“哦!”暮尼狠狠点了点头,心中略过一丝感动。雷芬神父的在他眼中的印象多加了一点和蔼。
“对了,我想问暮尼先生一个问题。”神父接着说了下去。“当然,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就算了。”
“您请说吧,要是我知道的一些事情能帮助神父您,那是再好不过的。”暮尼赶忙说。
“好的。其实,是关于艾格尼丝的事情。”雷芬神父顿了顿。“因为前一段时间,她刚跟我们的同胞一同前去‘冰封峡谷’,但是最终只有她一人平安归来,而我的同胞们则全部...葬身在那里....所以,我想问问暮尼先生,艾格尼丝她有没有说一些关于‘冷冽峡谷’里发生的事情?”神父的脸上刻着悲伤与不甘,看向暮尼的眼神也十分真诚。
“啊...这...”暮尼看到神父的表情,有些不忍。“虽然我很想帮助雷芬神父,但我...确实对这事一无所知...”他低下了头。
“这样啊...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雷芬神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但是!”暮尼连忙说道:“我回去之后问一下我们园长,也许他知道一些消息!”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雷芬神父咯咯笑了两声。
“对了神父,我也有个问题想问您。”暮尼的脑中闪过了克米斯恩的身影,以及那晚在祀庭里发生的事情。
“请说吧。”
“贵教对‘异病’,都知道些什么呢?”暮尼将自己心中的问题提了出来。
“哦?”听到暮尼的问题,雷芬的身体颤了颤,以至于手中茶杯里的茶都洒出了两三滴。“这可是一个非常不详的名词啊,暮尼先生。”雷芬神父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暮尼明显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了些。
“是这样,我查了一些资料,发现贵教对‘异病’的了解程度远远高于世人,毕竟当年‘恒河’战役时...”
“暮尼先生。”雷芬打断了她的话。“‘异病’是非常非常不详的东西,说实在话,我连这个名词都不愿提起。不过既然您问起了,那我就稍微说一点吧。”他将杯中的茶水饮尽,随后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面容严肃,眼神认真。
“‘异病’是黑夜的产物,如果一个人长期被黑夜中那月光照射的话,那么他就会染上‘异病’。其实准确来说,我们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疾病,我们认为,这是神主降下的惩罚。”
“惩...罚?”暮尼疑惑道。
“是的,惩罚。”雷芬神父清了清嗓子。“因为得了‘异病’的人,全都变成了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会不断重复着生前所做的工作,或者是在留给他及其深刻的印象的事物,持续不断的进行下去。”雷芬神父的双手紧握,他的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了几道印记。“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被‘异病’感染的人,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异病’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只要有一人得了‘异病’,那么,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都会陷入无边的苦难与恐怖之中。就像‘恒河’战役那样。因此,除了神的力量,单纯的疾病怎么可能引发如此大的灾祸呢?”
“所以,这也是西大陆半个大陆都被列为不可接近的未知领域的原因吗。”暮尼回想起自己听到的种种,不由的滴下几滴冷汗。
“是的,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如何有效的铲除得了‘异病’的个体,这些个体比一般人更强壮,也更危险。所以在‘中庭’的执行下,我们封闭了半个西大陆。这也是在整片大陆上,‘异病’的恐怖之处最直接的体现。”
“但是听闻,贵教有针对‘异病’的有效办法...”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暮尼先生。”雷芬神父苦笑着摇了摇头。“‘异病’无法被治愈,无法被去除。至少在现在,这仍然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我不知道后来人有没有办法能解除‘异病’之苦,但是现在,我们是束手无策的。”
“并无办法...是这样吗...”
“如果有的话,那么整片大陆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未知领域了吧?”雷芬神父的声音稍微轻柔了些,至少不像之前那么严肃。“现在人们只能在‘中庭’的‘安全屏障’守护下生活,只要离开了‘安全屏障’的庇护,那么会发生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
“是啊。”暮尼点点头。“东大陆除了我们库鲁波尔,加尔亚方等几大帝国,和一些矿脉和农田之外,其余地方都是处于‘安全屏障’的守护之外,因此那些地方究竟是什么,那里存在着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
“没错。所以暮尼先生您提出的问题,我只能遗憾的说,我们知道的,与大多数人知道的并无差别。既没有多的,也没有少的。”神父站起身,走到主教的画像面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充满了未知、恐惧和神秘。大部分的陆地都笼罩在迷雾之下,我们不得而知。或许,”他转过头,看着暮尼。“压上自己生命去冒险着,追查着和探寻着这个世界秘密的人,才是最伟大的那类人吧。”他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