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皇宫。
殿上,金漆雕龙宝座,坐着一名穿着龙袍的瘦小少年。
他细小的胳膊搭在扶手上,脑袋歪在右边,一下一下的摇晃着。他显得软弱无力,仿佛要陷进椅子似的。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上下眼皮闭合的缝儿,苍白的皮肤诉说着不健康的病态。
他的身旁,一名太监傲然而立,精瘦的脸、紧紧绷着的嘴巴、轻轻眯着的双眼深邃不见底、右手拿着的拂尘搭在左胳膊上,代表着皇家的威严与威势。
殿下的大臣们嘲讽的瞥了一眼殿上的老太监,又畏惧的看了一眼龙座后方的帘子映出的身影。
在大臣中,一名脑袋像獐子那样又小又尖、眼睛像老鼠那样又小又圆、嘴上留着蚯蚓一样歪歪曲曲的八字胡的身材矮小的小老头似的佝偻之人,猖狂的咧出嘴巴露出猩红的舌头,眼睛不住的盯着龙椅后的人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天下,都是他们姐弟俩的。
龙椅上假寐的少年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对着殿下那獐头鼠目的身影闪出一丝谁都没有发现的寒芒。
紧接着,这条缝又缓缓的闭上。
……
……
南北国交界处。
森林中一名白衣白发红瞳的少女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不满的嘟起小嘴。
“哼,这两天各种兽类都在暴动,一见我就咬,早知道前几天我就不让那群人乱放摄魂草了。”
后悔。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处呢?
就算她找到那群人全给砍了也无法阻止各种飞禽走兽的暴动了。
估计再过几天就引发兽潮了,希望到时候不要被自己倒霉的撞上。
“话说我这是走到哪里了呢……”
少女茫然的看着眼前一棵棵比她腰还粗壮的大树。
树、树、还是树!
“树就树吧,碰到湖难免再次遇到上次那种巨大的蛇类凶兽。”
少女叹了口气。
主要是蛇类凶兽太恶心,还会喷毒液,口水和毒涎喷你一身,真的恶心。
“要不干脆把树全砍了吧……”
少女眼神危险的盯住了眼前粗壮的大树,右手不自觉握住了刀柄。
“算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把树全砍了,难保过几天的兽潮不会追着她揍。
打凶兽她可以凭借灵活的身法达成无伤,但把她丢进兽潮里,那她只能被撕成碎片了。
所以啊,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这两天吃的东西真难吃。”
少女再次长长叹了口气。
想念娘亲做的糕点了……
想吃软乎乎的东西……
想吃甜食……
想……
唔……一想又饿了……也没有个野果子吃……
……
“娘,我吃好了!”
一名身着青袍的少女风风火火的向外冲去,一步跳老远跨过大门口。
“你又去找御守啊!”
背后传来母亲无奈的喊声。
“当然喽!肯定去找御守哥啊!”
听着女儿的声音逐渐远去,当妈的只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唉,你说梦玲这丫头,怎么就学不会稳重呢……”梦母对着一旁悠然自得喝着茶的梦父道。
梦父慢悠悠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悠悠道:
“这丫头,可有你当年几分风采了。”
“什么话!当年我有这么毛毛躁躁的吗?”梦母狠狠瞪了梦父一眼,“当年啊,我可是被人称作大家闺秀!”
“好好好,你是大家闺秀。”
梦父轻笑着回应。
梦母曾经被称为大家闺秀确实不假。
不过这位大家闺秀当年直接带着一票人踹开了梦父的房门,拽出来了正在喝茶的梦父,然后宣称他不娶她那就死在他房前,足足闹得人尽皆知。
“我知道你想什么,还不是某人太木头!”梦母又狠狠瞪了梦父一眼。
梦父哑然失笑。
确实。
那个时候他一心苦读圣贤书,第二爱好是喝茶(不是品茶),本来十四岁就可以订的婚足足被他拖到了二十一岁才订上。
“哎,你说,御守那小子会不会和你一样木头?”
梦母凑过去压低声音道。
“放心。”梦父倒是一脸淡定,捧起茶杯想再来一口,结果发现刚刚一口喝完了。
“御守那小子没我木头。”
“你还一副得意的样子……”
梦母无奈捂脸叹息。
“可咱家闺女这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是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梦母轻轻握住茶壶的手柄,给梦父再次倒上一杯茶。
“没事,让她疯去呗。”
梦父捧起来刚刚被倒满的热气腾腾茶杯轻轻吹气,“不过啊,我倒是更担心的最近森林里野兽们都很躁动,难保有什么凶兽造乱。到时候大家合力铲除凶兽的时候,以咱家丫头的性子,难保不去凑热闹……”
“是啊,也不知道最近要出什么乱子。等丫头回来了,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别让她乱跑。”
梦母长长叹了口气,继续道:
“对了,话说我记得咱家老母鸡生了个鸡蛋啊,鸡蛋哪儿去了?”
梦母突然道,“不会让梦玲这丫头偷吃了吧……”
“……”
梦父看了一眼自己茶水中的鸡蛋丝。
“估计就是被那丫头偷吃了。”
他淡淡道,语毕继续轻抿一口茶水。
“这小丫头片子哦……”
梦母只好再次长长叹了口气,满脸的宠溺与无奈。
……
……
少女灵活的跨过门栏,跳进院子里。
“是……梦、玲啊,吃过……了吗?”
“刚刚吃过哦。”
梦玲微笑着搓了搓天恒柔软的金色头发,引得他头上的铃铛响了好几声。
“御守呢?”
“在……堂、屋。”
天恒不满的抓了几下被梦玲挠乱的头发,随后指了一下堂屋。
“在堂屋啊。”
梦玲笑眯眯的又摆弄了好一会天恒的铃铛,这才满意的向堂屋走过去。
“……”
同样待在院子里的天画直勾勾的盯着天恒的铃铛。
有那么好玩吗?
连一心念着御守的梦玲都玩的如此入迷。
“嗯?”
感觉到自己脑袋被一只手抚住,天恒疑惑的向后望了一眼天画。
看天画表情没什么异常,天恒这才转回头去。
天画左手抚住天恒的脑袋,右手轻轻弹了一下铃铛。
诶……
天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弹了一下铃铛。
被弹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
“……”
“……(弹)。”
好像……确实好玩。
天画把脸凑过去,神情专注的盯着这个银色的铃铛。
“……(沉默)”
伸出手指,弹。
……
……
……
梦玲迈过房门,堂屋的景象便映入她的眼帘。
白发的美女坐在可爱的少年身旁,眼眸里是无限的温柔。
见到这一幕,梦玲不由得自惭形秽。
方妈妈实在太漂亮了。
大多狐妖的长相虽然都很漂亮,但这种美是一种“魅”,又魅又酥,酥到骨子里的那种。
然而方妈妈是那种正统的、端庄的优雅而温柔的美,这不仅仅是长相的缘故,作为大家族之后的修养以及她本身的性格都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御守,这个卦不是这么算的哦。”
御守把可爱的小脸凑过去,认真的盯着方妈妈手中的铜钱。
“……”
梦玲仔细打量了御守,不由得再次惭愧。
御守比自己还漂亮……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这可恶吗!?
这很可恶!!!
“是梦玲来了啊,快坐快坐。”
方妈妈注意到了过来的人影,赶忙起身,推着她的肩膀把她送入了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随后自己找了个板凳坐在了梦玲的另一边。
梦玲看了看一旁温柔笑着的方妈妈,又看了看另一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的御守,接着又嫌弃的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画。
啊啊,真好呢,狐狸。
可惜自己娘不是狐狸。
如果自己的老娘也是狐狸,自己会不会也这么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