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伦国王的长寿超乎我的想象,不过现在我更好奇的是……
这个绿皮地精在搞什么鬼。
我一边腹诽,一边看向面若寒霜的夜莺。
如果不想救,直接别把我们放进来不就行了吗?
“我们知道您并不希望一辈子活在暗处……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在北境边陲募集私军呢?”
诺格弗格的动作定格了一帧,这也没能逃脱我的观察。
“早就听说将军与境外的玛奇朵兄弟会关系密切,他间谍总管的手下人才果真不少。”
“您说您不喜欢冒险,却赌上了可能被处死的行为……将来如果维斯将军战胜了那帮腐朽的旧贵族……他会很乐意用埃勒邦家族的领地来报答您今天对他女儿的保护。”
我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这个哥布林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恢复那骇人的亚人样貌,却一言不发。
在我喝完手里的茶时,他才拍了拍传唤铃。
敲门声后,几个肌肉猛男走进了房间,我心中一惊,但诺格弗格只推了推眼镜,面带友善的微笑:“时候不早了,你们先休息,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可以好好商讨一下如何拯救我们不幸的公主殿下……不过我得到的情报是,爱莉小姐似乎是受了重伤?被迫前往大教堂?唔……总之,你们现在已经很累了吧,我的人会带你们前往你们的房间。”
“我想问一下,明天我可不可以不参加讨论,因为……”
“你们一定很·累·了·吧,呵呵呵呵。”
“……”
我燃烧你的梦!
“那我就先谢过诺格弗格先生了,安都因先生……还有安吉拉,我们走吧。”
告别了正在深思熟虑的诺格弗格,猛男们恭恭敬敬地带着我们前往房间。不过在路上,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这里的空间广大得超乎想象……外表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相互独立的居民楼,内部其实浑然一体。相互联通的各种通道的两端则看得出来有着暗门。也许把它们放下,各个区域又跟普通的住宅楼别无差处。
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好?我可以问一问这么大的地方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被我询问的猛男放慢脚步,盯着我愣了一会。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找乐子才来到这里的。”
“嗯?我们哪些人?”
他宽阔坚毅的脸上,露出了暧昧、隐晦的笑容:“您这样上流社会的人。就是……那种地方呀,神父。”
“赌场?”
“不对。”
“你们提供场地聚众吸毒?”
“我们确实提供这种服务……”
那还有什么地方?……随处可见的制服猛男,各种各样紧闭房门的套间……
一股幽暗的力量在我脑内觉醒。
我们正在经过一个较宽阔的大厅,走上了略微散发陈腐气味的楼梯。我开口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牛郎店?!混账!实在是……实在是太罪恶了!”
实在是太刺激了
其实后两句主要是说给安吉拉听的,毕竟这个时代,同性恋和滥交都是宗教重罪——一些常识必须注意,这也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听完我的话,刚刚就在憋笑的猛男们终于没忍住,全部哈哈大笑起来。我瞥了眼安吉拉,她却面带疑惑。
原来她听不懂……
笑完之后,那个男人才继续说道:“比您想象的要好一些。这里是寻欢之处,一个可以实现那些平时谈吐文明,行为优雅的好老爷们内心黑暗想法的地方。而这些想法,是他们平时实现不了的……您有兴趣吗?”
VAN様的地牢?
一声尖叫打破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就在我们前面不远,而且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尖叫。紧接着,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吼!
“小心点!”
夜莺提醒着我们……不过用不着提醒,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我和安吉拉早就风声鹤唳。神圣的光芒照耀在所有人身上,带来一种安定人心的温暖。
“不不不,请别紧张!”
和我说话的猛男张开双手,连忙把我们护在身后。其余人默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短棍小刀,循声摸去。
惊疑不定之时,面前走廊的左侧一个房门被用力打开。里面一个操着浓重北方口音的男声咒骂着什么。同时一个身影冲出了房间,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一丝不挂的女人,她佝偻着,先是捂着肚子转向这边。蹦蹦跳跳的小白兔,散乱的褐色长发……那突然出现白花花的肉体,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冲击。
刚刚站稳,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猛男“从天而降”,惊叫一声,朝着另一边跑去。猛男们RUA地怒吼起来,开始全速冲刺。同时,走廊远远的那一边,也出现了守卫的身影。
虚弱的她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被一群野兽般凶悍的打手扑倒,四肢被架起来往回带走。她原本洁白腹部上赫然有着一道划伤,随着主人绝望地哭喊和挣扎,正在不断地往外淌血。
我的脑袋完全懵了。
眼前的场景魔幻却现实。
猛男们肌肉发达的四肢禁锢着那个瘦弱的女人,大声地呵斥着她。她的挣扎渐弱,喊叫声也逐渐化为抽泣。一个穿着浴袍的秃顶男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下体。颤巍巍地用那浆糊一样的北方话连珠炮一样喊着什么。
另一边的守卫小跑过来,低眉顺眼地承受着那个男人的怒火。
女人被扭送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人毫不犹豫,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清脆的响声盖过了猛男们的呵斥。女人懵在那里,哭声也停止了。
那个中年一边骂,一边拳脚相加。我终于听清楚了他说的什么话。
“你个贱人!给你脸了是不?!!给你脸了?!给你……咳、咳——呼,呼,呼……”
“大人您悠着点,没必要为这个**气坏了身体……”
“啪!”
耳光反手打在了那个点头哈腰的守卫脸上。而后者表现出来令人“肃然起敬”的职业道德——把左脸也伸了过去。
“呜……呜呜……”
中年人双手揪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发,用那口方言非常激动、快速地又不知道说了什么。
再度被放开,那女人脸上却充满绝望,中年人肥胖的身体挪开,露出了她失去聚焦的空洞眼神。我不自觉地往猛男的背后缩了缩。
守卫和护送我们的人七手八脚把那个女人抗进了房间。男人也看到了我们,脸上胜利者般的微笑慢慢消失,疑惑一会后,移开了他冷漠的目光。
我……我看到了什么?
我大概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娼馆。
之前挡在我们身前的猛男松了口气:“现在没事了!非常抱歉了其实这种事情偶尔……一个月也许只有一两次,抱歉,我得跟过去看看,没有吓到你们吧……没有?没有就好……其实这些人都是自甘堕落,犯不着为她们伤感。”
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
明明与我无关,一生中最强大的罪恶感却在不断地涌现……一些酸楚,还有一些愧疚。
夜莺柔和的声音直抵耳际:“这就是现实,我们无能为力……”
我颤巍巍转头,才发现她其实是在和安吉拉说话。后者咬牙切齿地低着头,全身也在不断地颤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什么鬼地方里!……是要和那个肮脏的魔物合作?你应该让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样的话我就能立刻掉头回北郡,而不是在这里助纣为虐!【哔——】!!”
嗯……爆粗也很可爱。
“你现在也可以回去。”
夜莺的语调却不容质疑。
“但你不会想把自己变成她那样。你可以把生命留着奉献给你的伟大事业,而不是浪费在一时的愤怒。说到底,你觉得传播天尊的光荣信仰而让世界获得救赎和一个妓女的生死……哪个更重要?”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有些时候并不是无能为力,只是可能要付出的代价过于巨大,只有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会愿意支付。我不是,我以为安吉拉可能是。不过现在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圣母,也会在意现实。
安吉拉抬起头,愤怒的眼中噙着泪花:“迟早,我会改变这个世界。我会让他们听见穷人的哭泣——这些他们现在用来取悦贵族们的哭泣。”
说完,她看向我,目光复杂。
我坦然的看了回去,装作无所谓,就当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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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住手!这样的故事是不会带来笑容的!!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