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中,萧枫绰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对他说,“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宛如诅咒一般在萧枫绰的耳畔回荡,萧枫绰看到黑暗中一双红色的双瞳,幽幽的看着自己,他的身体被一股强硬的力量禁锢着,无法动弹。被红瞳注视着,莫名而来的心慌,他想逃,但他动不了。
萧枫绰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是他无法让自己醒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做着这个梦,一模一样的梦,他做了十几年。但是梦里的内容一直都是那双眼睛,那双令萧枫绰发怵的眼睛,还有这个声音,这个犹如噩梦般的声音。
许芺雨绕有兴趣的看着身旁直冒冷汗的萧枫绰,并推了推徐景川示意他看萧枫绰。萧枫绰现在汗如雨下,额前的碎发紧贴在额头上,汗水随着萧枫绰紧驻眉间的沟壑开始向下淌落。
“他怎么了?”徐景川看着萧枫绰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我怎会知道,你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吗?”许芺雨冲徐景川呲牙笑了笑,“你担心他?”
“话多,”徐景川不再理会许芺雨,站起身来。
“外面在下雨哎,你去哪?”
“散散心,”徐景川一边向外走,一边惜字如金的回答许芺雨的提问。深蓝和浅紫立马跟上,浅紫还细心的为徐景川撑了一把油纸伞。
目送徐景川等人出去,许芺雨扭过身,单膝跪在萧枫绰的面前,伸出手摘下了萧枫绰脸上的面具,当看到萧枫绰的右脸时,许芺雨可以确认他就是妖王饕餮的转世,右脸上的血污只是为了掩盖他脸上的封印而已。从来没有人仔细的观察过萧枫绰的脸,也没有人会知道萧枫绰在睡觉时右眼其实是睁着的。
许芺雨盯着萧枫绰的右眼,盯了一会,随即又笑了出来,“饕饕,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无奈,许芺雨在心里和萧枫绰体内的饕餮进行对话。在外人看来,许芺雨就摆着一副单膝跪地的姿势面对着萧枫绰,极有臣服之意。
“乌鸦,你已经睡醒了吗?”萧枫绰的嘴唇一直在动,但是发出的声音只有许芺雨能听见,看起来就像在梦呓。
听着熟悉的音调,熟悉的称呼,许芺雨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妖王饕餮刚捡到他时,错把正在涅槃重生的他当成了一只引火**的小乌鸦,出手帮他灭了火,涅槃被打断之后,他没办法恢复凤凰真身,只能保持幼鸟身形,“乌鸦”这个称呼也就被定了下来。饕餮为他灌输修为,助他维持人形,而他则呆在饕餮身边等下一次的重生,这一等就等了几万年,直到妖族被其他三族灭族,饕餮与他入六道轮回,今生投胎才得与相见。
“饕饕,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为什么我只能感觉到你一半的元神?你……”许芺雨的话卡在了喉咙,萧枫绰的左眼睁开了,这就表示萧枫绰醒了,饕餮又睡过去了。
“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萧枫绰好不容易摆脱梦境,睁开发现许芺雨正单跪在自己面前,距离非常近,从小就不常与人接触的萧枫绰一时接受不了,条件反射的将眼前的人踹了出去。突然的一脚让毫无防备的许芺雨硬生生挨了一下,身体向后倒去,躺倒在泥水里。
许芺雨捂着胸口,慢慢的从泥水里站起,吐了一口嘴中的淤血。不可思议的望着萧枫绰,看似病弱的萧枫绰竟然能将他一脚踢开,看来饕餮沉睡了这么久也要睡醒了。
庵堂中的一众黑衣人被声响惊醒,看着嘴中留血的主子,全部都怒气冲冲的抽出腰间的刀向萧枫绰围拢。国主吩咐过如果二皇子出任何意外,陪行的侍卫会一个不留。萧枫绰的一脚提醒了他们。
“都把刀放下,我没事。”许芺雨呵斥围了萧枫绰一圈的黑衣人,黑衣人面面相觑之后集体把刀放了下来,但是仍旧不放心的围着萧枫绰。
许芺雨接过手下递上来的纱巾擦了擦嘴,正要与萧枫绰说着什么,但是被一个急急忙忙闯进庵堂的黑衣人打断,“头,有要事,”许芺雨厌恶的看着闯进来的黑衣人,从衣领上不同于其他黑衣人的金丝刺绣就可以看出是影卫的统领,也就是国主的贴身侍卫,此行来找他,一定发生了大事。许芺雨朝黑衣人招了招手,黑衣人上前附在许芺雨的耳边说着话,萧枫绰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只注意到了许芺雨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咳,咳”萧枫绰的喉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咸涩,咳嗽中伴随着一口口血水。
就在这时徐景川一行人正好从庵堂外散心回来。跟随徐景川出去的浅紫看到萧枫绰这样就赶紧跑到马车旁,翻找起来。
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青色的药瓶,匆匆的喂萧枫绰吃下药,待萧枫绰的脸色有所缓和,浅紫紧揪的心才放下来。萧枫绰的体质很差,平常靠吃药维持。
他刚才干了什么?浅紫有些担忧,萧枫绰怎会这样乱来,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乱动内力,导致气血攻心。
徐景川皱着眉头看着萧枫绰,眼里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景川,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等你回国我会去拜访的。”许芺雨微笑着冲徐景川和萧枫绰各点了一下头,脸上本来的焦虑被掩盖起来。许芺雨招呼所有黑衣人骑上了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消失在雨雾中,直至看不见踪迹。
徐景川没有去理萧枫绰,而是径直走到毬毯的一边躺下,刚刚出去走了走,放松了一下心情。整整三年呆在一个地方,他没有疯,已经很好了。
见徐景川没有理自己,萧枫绰也没有言语,他知道过多的话只会让徐景川更讨厌自己,见徐景川睡下他却怎样也睡不着了,他害怕再看到那双眼睛,那双让他感到恐惧的红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