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到了,对比了一下地图,再看了一下眼前荒凉的公园,冷夜麻利的跳下车,将车停好,然后向公园内走去。
“话说虽然女孩都比较矜持,但也不用矜持成这样吧?”一边走,冷夜一边为所处之处的空旷荒凉感到惊讶。虽说是半夜,但周围几公里都见不到一点人烟还是很另人心里发咻的。该不会是……有什么秘密仪式吧?如果一会儿突然奔出一个留着胡须、身材高大的肌肉男自称是若颖的父亲,然后说什么要和他的女儿交往就必须打败他之类的,那自己真是欲哭无泪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冷夜来到的公园中心地区。正要开口呼唤,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人影。
“若颖……”心跳的瞬间加速,让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冷夜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下意识开口呼唤,却连怎样面对对方都不知道。只能一边走一边红着脸不知所所措,将目光移向别处,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对方——那伫立于空地上,好似在名为夜色的水面上静静开放的芙蓉般熟悉的身影。
美,从来不需要什么特定的衬托,或者说,其实世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衬托美而存在的。在充满了对于那在平时早已看惯了,而此刻却依然令自己心动不已的美丽的感叹同时,冷夜却又似乎感受到蕴含于那美丽之中的一丝违和感。
然而尽管有些奇妙的感觉,但心情澎湃的少年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用炽热的眼光注视着对她,期待着她的回答——接受我吧,让我可以守护着你,让我可以在你身边,揽着你的笑容,拂着你的美丽。
目光中充斥着坚定与不安,少年的心,在对未来的憧憬与忧虑中,战栗着,期待着……
然后,噩梦开始:
清冷的月光下,不远处的原本只是静静站着的洁白的身影,兀的向冷夜奔跑而来。目光交织的瞬间,少年看到了那双眼睛蕴含着决意的双眼。没有产生疑惑的闲暇,当纤细的双臂用大到意想不到的力气将冷夜推倒的下个瞬间,那洁白的身影已染满了鲜红。
是什么一闪而过?洞穿了她单薄的身体。当血液像盛开的梅花一样散落时,为什么跌坐在地上的少年看到的却是她满脸的欣慰。只是投向少年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担忧。
朱唇轻起,已发不出声音。但透过沾着血的嘴型依旧可以看出,她要说的是:快跑!
快跑?为什么?等等,这类似言情剧里的狗血情节的展开是怎么回事?是做梦,还是有人在恶搞?为什么自己向心上人告白等来的确实这样的结果?
冷夜的脑中一片混乱,各种想法充斥其中,不知道该想什么。但从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身上流淌下的带着温度的鲜红液体,已经足够认识到:这不是玩笑,而是濒临死境的真实。
悲痛与恐惧,还因意识没有跟上这超越常识的展开,未曾到来。但似曾相似的画面,却将少年心中已逐渐被遗忘的伤痕,再次撕开。
抱起怀中的女孩,冷夜开始奔跑。
但同时,似乎在内心的某处,有什么开始崩坏……
如果她还清醒,一定会要自己放下她,独自逃生吧。原本被情感淹没的心,突然之间却变得异常冷静。尽管心中充满了不安、恐惧、悲伤、绝望,但那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仿佛在自己身上还有另一个自己。抱着怀中的轻柔的躯体,冷夜开始在夜间狂奔。
然而不久,其实连不久都算不上,而是一跑起来马上就发现了——奔跑只是徒劳。
五感所感,依旧是那个公园,但六识之外,却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所见非真。但也只是感到而已,对这明明跑的是直线,而实际上却在原地绕圈圈的境况,只能束手无策。
“哎呀呀,没想到这个下等种对于咒术的抗性竟然这么大,一不留神分了心,竟被这低等的东西钻了空子。本来还想让那个人的儿子体验一下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被凌辱杀害的感觉,然后在愤怒不甘羞辱和极端的痛苦中死去。但没想到,该死的下等种竟然还能破掉我的咒术,没办法,时间不多了,得赶快结束才行。”
听到这刺耳的话音的瞬间,冷夜便停了下来,谨慎的观察着四周。但没想到对方话音刚落,便毫无预兆的感到一阵大力袭来,将他和怀中的女孩击飞了出去。
“若颖——”落地后又滚了两三圈,冷夜只觉浑身剧痛,但比起疼痛更重要的是……
“死到临头还关心他人吗?嘎嘎,父子俩还真是一样的善良的令人感到恶心呢。不过,小子,你就放心好了,中了本大爷蚀骨销魂刺,定是必死无疑,所以关心他人就不必了,接下来还是为你自己多考虑考虑吧。”冷夜只觉得脖子一凉,便被提到了空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正在扭曲的笑着的埋在黑色的斗篷下的,缠满绷带的面孔,“为了不辜负你作为那个人的孩子所承载的仇恨,我一定会让你感觉到,死亡,其实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嘎嘎嘎——”
“……”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是什么,当听到那句“必死无疑”后,冷夜便失去的挣扎的动力。然后,只觉得周身似乎开始被什么侵蚀,仿佛酸麻痛痒其中的每一种又好似全部加了起来,已经不能用痛苦来形容的感觉,从全身各处传来。
“哈哈,怎么样?本大爷万劫噬虫咒的滋味怎么样啊?哈哈,冷枫,看见了吧,罔你那么强,本大爷也照样让你儿子在痛苦中被吞噬的渣都不剩。哈哈,让你当年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一边念叨着,黑衣绷带男一边对着全身上下似被万虫所噬的冷夜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骂,最后越骂越生气,干脆一脚奔了出去。
而就在黑衣人准备去接住飞在空中的少年继续蹂躏时,却从腰间传来话语:
“老大,对方已经有动静了。我这边恐怕脱不了多长时间了,咱们准备撤吧。”黑衣人身形一顿,略有所思。
“呃,小子,便宜你了,在本大爷手里这么容易就死掉的家伙,你可是第一个。”被称作老大的黑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衡量利弊后,就马上准备发动致命的一击结束掉已经被打的不似人形的那个人儿子的生命。
冷夜倒在地上,心灵依然木然着。肉体的痛苦已经可以让人濒临本亏,但少年的心中只有一句话在盘旋:
“果然,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守护。”
听到自己将要死去,他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比起背负着对于弱小的自己没能守护的人的回忆活下去,死了倒更轻松。世界上也会因少了一个弱者,而变得更加美好吧,哈哈哈,来吧,来吧,对于什么都守护不了的自己,死亡将是最大的恩惠。
“老妈,若颖,我来陪你们啦。”少年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嗖——”利器穿梭于空中。
“呃——”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的呻吟。
这个瞬间发生了什么,少年没有看到,但他知道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
“滴答,滴答,”有什么滴在了自己的脸上。“喂,别随便将别人看做死人好不好?”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睁开眼,那令自己梦魂牵绕的容颜就在自己眼前。
“若……”本想叫出她的名字,想为她还活着感到惊喜。担当看到失去力气突然倒在自己怀里的她胸前那恐怖的伤口时,便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可能?明明中了销魂刺,怎么还能活着?”远处似乎传来什么声音,不过已经无法引起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的注意。
“冷夜,”她的气息越来越弱。
“啊?”不知所措中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其实,我也喜……”她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想要传达的心情尚未说出口,然而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黑衣人却已经来到跟前,就在少年的眼前,一脚将那正在将自己心意传达的少女踢飞了出去。
那原本苗条美丽的躯体,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即便被重型货车告诉撞到所承受的力度也不过如此了吧。
“什么破玩意,死到临头还亲亲我我叽里咕噜的,妈的,今天真是衰透了,碰上这么一个怪东西,明明就是个下等的垃圾,竟然这么碍事……”黑衣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再次举起手,准备完成复仇。
而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在意,冷夜只是看着被击飞的少女的躯体,恍惚之间听到心里的一个声音对他道说:
“喂,又一次失去了哟。”陌生而熟悉的腔调。
“嗯,又一次失去了。”麻木的回应。
“又一次,失去了啊。”声音再次的感叹。
“又一次,失去了。”依旧麻木的回应。
“失去了。”淡淡的责备。
“失去了!”充满了不甘
“被人夺走了!”外在的话语和内心声音同时爆裂开来,狂飙的怒火,将混乱的思绪干脆烧了个干净。
冷夜站了起来,看了看远处少女残破的躯体,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愤怒之焰越燃越旺。
那作为燃料的是什么?是理性,亦或是感情。
那将要烧毁的是什么?是敌人,亦或是自身。
燃烧吧,燃烧吧,将一切存在化为火焰。
燃烧吧,燃烧吧,将全部连同自身统统烧尽。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无色的能量从少年身上溢出,化为旋风越刮越大。
在那还举着手,却早已惊呆了的黑衣人面前,少年的身体似乎开始燃烧,不,不是燃烧,而是干脆化作了火焰。而与之相应,九天之上风雷涌动,漫天红云滚滚,似要化作飞龙。
“这是……这是……”一个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名称出现在黑衣人心中,虽然也有见过相关的资料,但那子乌虚有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被当做一回事过。
“难道真的存在吗?那早已消失的上古血脉。”黑衣人心中的惊惧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那缠满面部的绷带已被汗水湿透。“不能让他觉醒……”
哪怕那力量只有传说的百分之一,也足以将自己轰得渣也不剩了。原本高高在上兴致高昂的心情,转眼被求生的本能占据。
不管那小子拥有在怎么强的血脉,未觉醒前都是普通人一个,趁他还没觉醒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呀——”聚集起全身的力气,黑衣人准备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