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的滴答声变得异常缓慢,但即便如此,它还是在刺痛着我的神经。
每过一秒,饥饿感就增加一分。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感受着那逐渐深入身体中每一个细胞的痛苦。现在我的脸色想必是相当难看吧。
再这么下去,我的理智都要崩溃掉了。
如果说这份忍耐有一个期限的话,或许我还能够抱着希望撑过去,可每当意识到如果不帮助怪物进食的话,这份痛苦将永远,甚至是变本加厉地持续下去的时候,我就感到无比的绝望。
正如怪物所说,我的理性就要输了,在不知多少次的绝望过后,它便会荡然无存了吧。
而那一刻的来临比我预计的要快得多。
我已经开始说服自己妥协。
至少,趁着自己还能够选择的时候,选择进食对象吧。
总比失去理智之后乱杀无辜,心理上的愧疚会小得多。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我微微撩开窗帘的一角,望向不远处的小巷。那里是小混混们盘踞的地方,当初在看中这里的租金便宜而离开父母住进这里的时候,我曾经被他们找过麻烦。
所幸房东及时出面帮我摆平了这件事。
然而由于我变扭的性格,我对于房东的厌恶感却也变得不亚于那些小混混起来。
在我拿出金钱想要答谢的时候他却拒绝了,这样就等于是我欠下了他一个人情。
而我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恩赐。
但是虽说如此,房东并没有什么错。
那些小混混就不同了,尽管我在那之后就没有再被主动针对过,可是他们欺凌其他人的样子却被我看在眼里。
在一次被人求救时,我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了。
当然我并不是他们的对手,换来的结局只不过是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罢了。
为了避免那种状况再度发生,我自那之后都只是尽可能绕路回家,避免从那里经过。
眼不见为净,或许吧。
那种靠着武力榨取别人而生活着的寄生虫如果能排除掉的话,可以说是为这个社会做出了贡献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身上的重担仿佛被卸下来一般,我甚至觉得自己即将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既能把我从现在的痛苦中解脱出去,又能把这些寄生虫们排除掉,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不知不觉的,意识有些混沌的我被某种力量操控着来到了小巷口。
不出所料,有三个小混混正边抽着烟边蹲在那里大笑,似乎谈话正到了兴头上。对于我的出现,他们开始并不是很在意,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可以察觉到他们时不时投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
终于,在我的进一步靠近之下,他们终于霍地站起身来。
“哟哟哟看看这是谁来了?”
像是在招呼着同伴呼应一样,带头的男人扭着头用嘲讽般的语气说道。
“怎么?又想当正义的伙伴来教训我们不成,上次是怎么说的来着。”
头发染成黄色的另一个男人装腔作势地说着,把嘴中的烟喷到了我的脸上,只不过似乎是由于怪物的缘故,烟被过滤的不再呛人,充其量只不过是有些味道的气体罢了。
我不为所动,等待着他们被激怒。
等待着……下手的理由。
“他在向我求救,所以我可不能坐视不管……这样的傻瓜一样的话吧哈哈哈哈哈,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哪个小说里的主人公吗?真是笑死人了。”
笑够了之后,为首的男人朝着我摊出手来。
“平时看在林姐的份上不找你麻烦,竟然还不知好歹。怎么?特意找上门来交保护费的?”
没错,就是这句话。我就在等着这个。
“确实有样东西想要给你。”
我也伸出手,将手心朝下向着他的手伸去。
就在靠近的瞬间,我身上的怪物突然活跃了起来,像是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般。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我抑制着怪物想要放手大干一场的欲望,不动声色地开始吸收男人的生命力。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男人已经面如死灰,跪倒下去。
这就像是吸食碎冰冰一样的快感,我愉快地眯起了眼睛。我身上的痛苦正在随着吸食他的生命而被缓解。
尽管不明白我做了什么,但是见到同伴突然出现异状的另外两人明显也紧张了起来,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以黄毛狠狠摔在地上的香烟为信号,两人向我扑了过来。
这才对嘛,对于这样的垃圾来说,还没搞清楚事态就打算用暴力解决问题才是“正确而简洁的选择。”
终于,我完全解脱了施加于自身的束缚,怪物扩张出数根触手一样的黑影,将两人彻底包裹起来。
于此同时,我的头脑又像是刚被寄生时那样被塞入了东西。
那是……零乱的记忆碎片。
将猎物包裹起来的这一行为看起来就像是吞食一样,不过怪物的目的并不是他们的肉体。
在吸收干净了三人的生命力后,漆黑色的怪物重新收缩起来回到了我的身上,只留下已经是空壳了的三人如同坏掉的玩偶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如释重负的我总算是再度取回了理智。
那些自我大脑深处显现出来画面的似乎是上一任宿主的记忆,但是太过零碎,以至于我根本就看不出个究竟。
不过,至少关于前任宿主的记忆不再是一片模糊了。
看来吸食别人有助于我取回那些记忆,无论上一任宿主最终的命运如何,那对我来说都应该是值得参考的情报。
继续吸食下去会怎么样呢?
继续的话,会不会有能够突破现状的情况出现?我的内心隐约燃起一点希望。
但是当回首望向地上的躯壳时,却有种恶寒涌入了我的腹部。
感觉有些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