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听到两人从房间出来，我焦急地在自己房间四处踱步，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会不会起矛盾，脑海中焦虑的各种想法，随着如同节拍器打拍一般的时针滴答声，不断冒出，度秒如年的感觉也太难受了！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我实在是担心的不行，但转念想了想，刚拧一半门把手的手就又停了下来，因为我刚答应过丫头不要去干涉她，还不能擅自离开房间去听她们的谈话。
为了不让猫咪再次炸毛哈气，我只能又收回手开始踱步。
“怎么还没出来，那丫头到底在和周莉聊些什么？”由于又过了许久没有动静，我焦急地趴在门上听着客厅的情况，安静的很，迟迟没有传来开门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客厅里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连忙开门：“怎，怎么样，这么久没出来，你俩谈的还好吧。”
“噗，莉姐你看咱们把臭哥给急的，哎呀没事啦老哥，我们已经谈妥了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要打起来了。”说完丫头亲昵地抱住了周莉的胳膊。
刚刚还针锋相对的像是要打第三世界大战，怎么过了这么一会丫头就变的亲近周莉了？丫头的反应让我着实摸不到头脑，她到底再想些什么东西，真搞不懂了。
“好啦岩忠，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两个已经和好了。”周莉温柔的嗓音里并没有掺杂其他情绪，看来应该是真的了，我不禁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看你俩半天不出来，给我刚刚急的生怕你俩彻底闹翻，两位都是我很重视的人，我实在是不想因为我害得你们痛苦。”
“说，说什么呢…岩忠你真坏……”听完我的话后周莉脸颊上立马泛起了粉色花朵，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羞红脸，但佳人羞涩的可爱样子还是立马将我的心勾住。
一旁的丫头哼了一声：“收收心臭哥，都看傻眼了。”
那声带着明显不满的娇哼，像一根小刺，扎破了刚刚因为两人和睦而涌起的微小气泡。我猛地回过神来，视线被迫从周莉晕红的脸颊上移开。心脏还在刚才那短暂的失神里狂跳，残余的悸动撞得胸腔发闷。
“…臭哥？”妹妹的声音拔高了，抱着周莉胳膊的手紧了紧，大眼睛眨巴着，里面闪烁的光芒狡黠又得意，“看莉姐看呆了呀？”
周莉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一点，她微微低头，几缕发丝垂落，轻声说：“说什么呢小空…”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软，只是此刻听起来，似乎多了一丝……涩？我分辨不清，或许是我的错觉，刚刚松弛的心弦又莫名地绷紧了些。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像要把那份不该有的悸动咳出去。“没、没有…只是你们能好好说话，真的太好了。” 话一出口，还是干巴巴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心虚，视线忍不住又瞟向周莉，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确认“和好如初”的痕迹。
“那是当然！”丫头立刻扬起小脸，松开周莉，像只小鹿般灵巧地蹦跳到我面前，距离骤然拉近，那股家里常用的柠檬沐浴露混合着她自身清甜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她仰着头，灯光落进她眼里，亮得惊人，写满了不容置疑的期待。“我们说好了要公平竞争嘛！对吧，莉姐？” 她特意加重了“公平竞争”四个字，尾音上扬。
周莉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温柔的微笑，点了点头，那笑容像精心画上去的面具，显得有些单薄和疲惫。“嗯，公平竞争。” 声音轻得像叹息。
丫头眼中光芒一闪，似乎对周莉的回答很满意，立刻又揪住我的衣袖，轻轻摇晃起来，带着刻意的娇憨：“老哥~刚才等得心都揪起来了吧？是不是担心死我了？” 她微微嘟着嘴，像小时候讨要糖果。
“咳，” 我感觉脸颊有点烫，后退了半步，想拉开一点距离，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看向周莉。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丫头就这么对我撒娇，脸上还努力撑着那抹笑，可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笼着一层我读不懂的黯淡。那黯淡像雾一样，模糊了她的眼神，让我心头涌起一阵陌生的慌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反应。
她是…累了吗？还是……觉得刚才我们兄妹的互动哪里不对？可我们平时也这样啊……
“哼，口是心非！”丫头皱皱小鼻子，非但不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整个靠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手臂。“看在你这么关心我们的份上……”她刻意拖长了音调，像在酝酿一个惊天动地的奖励，“给我个安慰的亲亲吧！”
“丫头！”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几乎是低吼出声，心脏猛地一缩，平时只有我俩开玩笑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在周莉面前，这丫头在想什么！
条件反射地再次看向周莉！她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一直绞在一起把玩的手指攥得更紧了。
灯光照亮了她苍白的侧脸，她就站在几步之遥，像一座精致却即将被潮水淹没的孤岛，那种奇特的疏离感和笼罩着她的低沉气氛瞬间变得更浓了。我甚至看到她肩膀似乎微微塌陷了一点。她在……伤心吗？为什么？因为觉得我太纵容妹妹？还是……单纯觉得我们这样吵闹让她不舒服？
“哥你怎么还害羞了？”丫头对我的反应很不满，小嘴撅得更高了，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天真，“我是你妹妹耶！亲一下脸颊怎么了嘛！就像小时候一样~”
像小时候一样…记忆里确实有那样的画面，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而且还是在别人面前。
“胡闹！都多大了还亲，而且周莉都还在呢！” 我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反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感觉自己的额头在冒汗。
“莉姐才不会介意呢！”丫头朝周莉扬起一个甜美的、毫无破绽的笑容，“对吧莉姐？我们兄妹感情好，你不吃醋吧？”
周莉的身体明显又绷紧了些，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些僵硬，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怎么会。你们兄妹感情好，看着……真好。” 那个“真好”，落在耳中，不知为何，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像湿透了的羽毛。
“看吧！”丫头得到了答案，立刻胜利地转回头，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我。
“老哥~就亲脸颊一下下，快点儿嘛！” 她又开始摇晃我的胳膊，仰起小脸，近乎固执地将她光洁的、泛着青春光泽的脸颊递到我面前，像献祭一样等待我的印记。
大脑一片轰鸣。
拒绝的后果，同意的结果，在混乱的思绪中翻滚——妹妹生气、场面再次失控，又或者让周莉眼中的低落更甚……
妥协的念头，如同泄闸的洪水，冲垮了所有壁垒。一次而已。脸颊而已。像小时候一样。
一个吻平息一切，让这令人窒息的局面赶紧结束吧，我摆烂似地想着。
“…就一下哈。” 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身体像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僵硬地向前倾。丫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得逞的光芒，几乎是立刻凑得更近了些。
丫头脸颊那细腻的皮肤带着年轻少女特有的活力，那触感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不是愉悦，不是温柔，而是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陌生冲击感和紧随其后、劈头盖脸的负罪感！仿佛有什么本该坚不可摧的屏障，被我自己亲手凿开了一个裂缝！
几乎是瞬间，我就猛地向后弹开，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脸颊火辣辣地烧着，根本不敢看任何人。
“谢谢老哥~”丫头像打赢了一场了不起的战役，笑容璀璨得晃眼，欢快地松开手，仿佛刚才那足以烧穿我心脏的触碰只是个游戏。
她轻盈地转身，像只蝴蝶般扑向周莉，再次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
“好啦莉姐~”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臭哥盖章完毕，人家心满意足啦！”
周莉被她挽着，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她飞快地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极点，闪过一丝刺痛，一丝强忍的涩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认命？
快得我来不及抓住其中的意义。她的笑容还在，但薄得像层透明的冰，随时会碎裂。
“嗯，盖章了……”她重复着丫头的话，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空茫的意味。随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轻轻挣开了丫头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尽量维持着平时的温柔得体，却掩饰不住那份深沉的无力感，“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要走了？我猛地抬头，心头涌上强烈的不舍和担忧：“周莉？我……” 我想解释，想道歉，想问问她是不是不开心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种被她周身环绕的低落气息所裹挟的慌乱感再次袭来。
“不用送我了，岩忠。” 她打断我，平时柔软的嗓音此刻却语气坚决，甚至带着一丝急于逃离的仓促。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快速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眼神猛地一暗，迅速移开，看向了丫头，嘴角努力上扬，挤出一个算得上温和的微笑，“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这句话像叹息，又像某种最终盖章定论的评语，语气中那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彻底乱了方寸。为什么说这个？这句话感觉……像一把裹着丝绸的钝刀。
“晚安，岩忠。” 她没再看我，又转向我妹妹，“小空，晚安。”声音低低的，仿佛耗尽了力气。
“晚安莉姐，路上小心~”妹妹笑靥如花，语气轻快，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战争与她全然无关。
周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拉开门。
外面的夜风灌进来一丝凉意。她单薄的身影很快没入门外走廊的黑暗中。
“砰。”
门关上了。
直到那声并不响亮的关门声彻底落定，我的身体还僵在原地。仿佛周莉离开时带走了屋内的所有空气，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嘴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清晰到灼痛的触感，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我它的存在。一种混合着羞耻、恐慌和不真实的陌生刺激感，正沿着脊椎疯狂地向上爬。
罪恶感紧随其后，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头顶，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为什么，丫头仅仅花了几天，就让我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在自己爱恋的人面前被丫头牵着鼻子走。
这感觉不对！完全不对！此时，像是有人在我大脑里点燃了一座烽燧，警报声尖锐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不断提醒：我是哥哥，必须纠正丫头的错误。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像不安的砂砾在滚动。
为什么周莉会充满复杂神情地说出那句“你们兄妹感情真好”？为什么她会看起来那么失落？
思绪像一团被疯狂搅动的乱麻。周莉离开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那句“你们兄妹感情真好”里难以言喻的涩意，还有她周身弥漫的、挥之不去的低落……
这一切都像蒙着一层磨砂玻璃，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能感受到它的异样，却怎么也看不真切背后的真相。困惑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迷茫的心。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试图抹掉那份残留的、令我恐慌的温热和印记。
“嘿嘿……” 清脆的笑声在死寂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
我猛地回神，看向声音来源。
那个小恶魔一般的丫头还站在原地，她根本没跟着周莉到门口。
此刻，她正用那星辰般深邃的紫瞳看着我，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极其得意洋洋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在炫耀一件价值连城的战利品，又像是一个窥见了猎物致命弱点的猎人。
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欣赏我此刻脸上必定精彩纷呈的表情——那种混杂着巨大混乱、自我厌恶和深深困惑的表情。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耀眼光芒和……一丝运筹帷幄的了然。
“傻—老—哥~” 她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轻快得像在唱歌，带着十足的调笑意味，然后看向门口说到：“那个笨蛋女人，总算走了。”
“…喂，不许对你莉姐这么不礼貌。”话刚说完立马后悔了，因为我才刚答应丫头不能完全向着周莉说教她。
结果丫头并没有生气，她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然后带着满足的、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径直从我身边掠过，像一阵得意的风，刮向了她自己的卧室房门。
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关上，留下我一个人，像一尊被遗弃在混乱中心的泥塑。
偌大的客厅空旷得令人心悸。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规律的“咔哒”声，一声声，敲打在我混乱不堪的思绪上。
嘴唇上的触感还在灼烧。
周莉离开时那难以言喻的眼神和低语还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丫头那得意的笑容，像烙印一样刻在视网膜上。
我像个傻子一样，彻底地僵在原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周莉怎么了？那丫头又在得意什么？
思绪万千，看来今夜注定无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