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这个名号已经八年没有出现了,还有人知道这是万事屋的名号吗?
以前我这里生意很不错,如果没有预约,几乎没有人能够让我为他去工作。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坐在门槛上,半个小时,足足叹了三十口气。
两天过去,别说客人了,就算是一个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早知道,就应该在城市里找一栋漂亮一点的房子来工作,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我却还在这里做什么鬼的生意,这简直就好像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心买零食。
看来今天又等不到客人了。我站起身子,拍拍衣服上面的灰尘,转身往昏暗的仓库里走去。现在这么清闲,也得找些事情做做,仓库里有好几把枪械已经好久没有保养,我想先去拆拆那些可爱的小萝莉们。
我“啪”地一声打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对枪进行简单拆卸,我不用三十秒就做完了。但是完全拆卸的话,就要复杂得多了。我没必要这样做,要是把里面某部分零件弄丢了找不到了,那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说实话,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热情去维护这些枪支,甚至连卖枪这类事情,我也只是在做做样子而已。
因为需要钱,所以必须这么做,不,倘若是为了钱,我根本就没必要去做这样的工作。
我现在对枪没有什么感觉。虽然有喜欢枪的经历,但那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已,现在已经没有——早在好几年前就没有再喜欢这东西。至于怎么会在这里卖枪,那是因为自作自受,老是想要坑老师一把。
那个人虽然教了我勇者的技能,但是很少教我做人的道理,真是个不称职的老师啊。
“对了对了,枪油,枪油在哪里。”枪油我一般随处乱丢。我跑开来去找枪油。我记得是在自行车的旁边,如果要找,也是找那里。
不知怎么,我反而去翻柜子。那是一个满是黑色油渍的柜子,脏得就好像是从厕所洞里捞出来的一样。
在过去,这个柜子是我存放客人资料的地方。现在,我把一些护理枪支的东西放在这里。
护理枪支,听上去还蛮高端的,其实只需要一条虎头钳和两片梅花扳手就可以解决护理的事情。现在的我只做卖买枪支的事情,已经不修理枪械了,所以这里面的东西不太常用。
我想把这个柜子合上去,回头去找机油。猛然间,在这个柜子的最里面,我看到一封信。
这是牛皮纸包着的信,看上去无比贵重,里面只有一张纸,纸已经枯黄,硫元素已经不起作用,因此这张纸看起来就像厕所的草纸。
这是八年前的一份委托信。我慎之又慎地从柜子右边的另一个格子那里拿出一副白色手套,是一副橡胶手套。戴上手套之后,我才敢翻开这封信。
我在当万事屋的时候,仇人很多,要是有仇人混入一封信进来,只要信上面含有一丁点剧毒氰化物,我只要触碰一下,三分钟之内,我就会因为大脑缺氧而死。
这封信仍然是八年前的信,为此,我必须以八年前的心态来应付才行。
拆开信,发现上面只有几行话:
“尊敬的人类最强的万事屋先生(好羞耻,为什么别人会给我这个称号呢),您的大名我已久仰许久,现想委托您略微施以援手,帮助我寻找祖父遗留下来的钥匙,若能寻得此匙,他日必将亲自上门拜访,为您奉上大礼以示酬谢,特呈此书信……”
——这是一封委托信,如果是委托信,至少也会留下联系方式。
我往信的最末端看去,那里是一个电话号码。八年过去了,不知道委托者是否已经委托了其他的万事屋,找到他的钥匙了没。
不过这也得问问委托者才行。这封委托信总觉得有点印象。在把这封信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已经换下万事屋的招牌,所以才忽视了这份委托。
我把手套摘下来,直接走到电话前,按信上留下来的联系号码,拨打电话过去。
是空号。
说的也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电话号码换了三四个都不会觉得奇怪。我在不做万事屋的当天,也把电话号码换了,那些主顾老是来找我,我担心会发生什么变故,就赶紧把号码换了。
我又把信重复看了两遍,虽然是文绉绉的信,但是现在能够挣钱的活,也就只能是这封信上所讲的内容了。
看来要去调查一下这个任务是否已经有人完成了才行。
“白兔,帮我把衣柜底部的衣服拿来。”
白兔从电视里无聊透顶的情节中回过头来,说:“爸爸,那件衣服我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爸爸穿过一次,你是要去哪里吗?”
“的确是要出门一趟,你也陪我一起出去。”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爸爸。”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把电视关掉,走到几乎有三个她高的衣柜,打开之后一阵乱翻。过不久,她抱着我的西装,“哒哒”地走过来将西装递给我。
+
万事屋公会。
我已经八年没有来到过这里了。看到现在这里的样子,让我亲切得很是感动。
乘坐了三个小时的电车,我带着白兔来到旧街那里。
白兔身穿黑色裙子,虽然是黑色裙,却也过分地华丽。在裙摆到腰的部位有白十字的标志。而在她头发的底端那里打了一个蝴蝶结,把头发尾部给收缩起来了。这样和她一点都不相符的打扮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头上则戴着一顶蕾丝公主帽,那个样子简直是在玩cosplay。
我注意周围是否有尾随人员,然后进入一栋建筑物里。
建筑物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只是一栋废弃的房屋。在高高的铁皮墙上开了一个洞,这个洞主要是为了让阳光照射进来。尽管是有阳光照射进来了,房屋里面还是非常暗淡。
有四个人围坐在地上打牌。我朝着他们点点头,并跟他们说“我是万事屋”之后,兀自走到旁边的升降机那里,下落到底部去了。
升降机十分破旧,基本上是要报废的东西。升降机停的那一刻,能够看到“万事屋公会”五个大字触目惊心地悬挂在头顶。
我牵着白兔柔软的手走进会场里面。进入会场的门很狭窄,可一旦打开门就可以发现,会场里面的气氛,和这外面的黑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光景。
这里是整个地区最隐蔽的场所,也是在这个国家里面,唯一的一个万事屋公会。
乍一看上去,公会内部倒是很像酒吧。但是来这里的人,不光是喝酒,还来这里做找委托等其他工作。
不过这里倒是很难找到好的委托,一般都是新手或者没有名气的万事屋在这里寻找一些找猫找狗的工作。
暗杀别人的工作的话,如果在这里找,那基本找不到。
比较有实力的万事屋不太来这里找委托,一般来这里的“实力派万事屋”,只有三件事做。
第一是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第二是来这里找道上的朋友叙叙旧,第三是来这里喝酒。
我来这里,这三件事都要做。
哦,对了,如果硬要塞入万事屋们会来这里做的第四件事的话,那么就只剩下等待同为万事屋的朋友的讣告这一件事了。
万事屋有时候会接一些危险的工作,越是危险就越能够赚钱,为此丧命的万事屋绝不在少数。
我已经没有选择,想要在短短两年零八个月期间挣到八百五十万人民币,只能够接一些高风险高收入的工作了。
有一个看上去很高冷的男人,坐在柜台上很惬意地在喝酒。
好像只光顾着喝酒,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
我走上去拍拍那个人的肩膀,这个人很随意地转过身来看我,顿时他吓得瞳孔收缩,并把喝到嘴里的酒全部喷出来。我赶紧抱起笨拙的白兔躲开他喷酒的范围。
公会里面某些万事屋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转过头来看。
“那不是人类最强的万事屋嘛,已经长大了啊。”
“人类最强的万事屋,你说的是谁?”
那个人说:“其实嘛,也就是那个小鬼。那个人叫做白直树,你看他身上穿的那件西装。那是特斯科国帝王劳斯的拥有物,后来劳斯王被他暗杀了之后,这件西装就被他给拿去穿了。”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我因为枪杀了对方,所以被当地的警察追得满街跑,想必时隔八年,那个国家的某条街上却还仍然挂有我的通缉令。
那个人用嘲笑的语气继续说道:“白直树,之所以在那时候没有丢掉性命,也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的人而已。听说他这几年来一直躲在家里玩电子游戏把大好时光给浪费掉,现在已经跟新手没什么两样了。
我不敢走上去跟他们理论,毕竟是事实。
我跟前面那个喷酒的人说:“喂,你还好吗?威严。”
“你怎么会在这里?人类最强。”
“没事,也就欠了一屁股债,只能回来重操旧业。”我耸耸肩,实话实说。
威严的万事屋。是这个人的称号,虽说称其为威严,在我看来,也就只是缺了根筋而已。
万事屋们喜欢用称号去称呼对方,因此用称号还是用名字去称呼对方,完全看对方心情。
“你还是跟原来一样啊,人类最强。”
“别用这个称号叫我,我其实已经没有资格被别人这样叫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