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过他钢铁化的身体,留在那血肉之躯中。身体说是钢铁化了,只要和子弹相碰,这副身体也只能如纸一般脆弱。
我不可能第二次使出已经被敌人看破了的招数。
“尽管我一直被你们给压制着,但是你也太自信了。”我放下枪后,跟他说。
在我发射出第一枚子弹的时候,我用极快的速度又发射了另一颗。这颗子弹就隐藏在第一颗子弹的后面。其实为了避免第二颗子弹被弹开,我把子弹发射得稍微高一些。
狼人的听力发达,我的枪上没有装消声器,我开火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那是非常大的声响,况且这间房间的特殊构造,使得声音被放大。这个声响足以造成前面这个狼人耳鸣。估计他因为这个缘故,把我第二次开的火当成是错觉了。
“你竟敢杀死他!”三个狼人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狼人,似乎有些刺激到了他们。
我没有空闲去再说一句话。另外三个狼人已经在向我攻击了。
敞开的门,让我的枪响传到了整层楼的任何角落。我清楚明白,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只是尽管已经除掉了一个狼人,我的敌人还有剩下的三个——我是说除去还一直坐在那里的宇恒的话,我现在的敌人只剩下三个。
反正到最后还得问这个叫宇恒的人一些问题,现在还不能杀他。只不过看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就觉得即使杀死他也没关系。
总之现在先跑再说。
如果我有一把冲锋枪,直接一扫射把这里的狼人全部都干掉了我还会在这里扛着吗?可惜的是,如果我手里拿着一把冲锋枪来到这栋国际大楼,估计在我还没进入这个会议室的时候就得先和警方的人发生冲突了。我还没有愚蠢到要去杀几个人还这么高调。
我并没有向门外跑,而是向着内部跑去。整个会议室是长方形的形状,内部没有门,也没有任何可以遮拦的东西。
我不能够站在同一个位置让他们可以随便从哪一个方向去攻击,我必须移动自己才行。要移动到哪里随便我。都说了我跑不过这些狼人,我跑到门外去有个什么用,思来想去还是找个空旷的地方比较好。
我杀死了其中一个狼人,把另外三个狼人给惹怒了,狼一般都是群居动物,倘若同伴被杀,也会有些恼怒。狼人虽然不是狼,却也有着和狼相似的心理。
我虽然身心疲惫,却还要不住地奔跑,让人肌肉酸痛。今晚回旅馆,必须要好好地泡个澡才行。我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来到这个城市,左脚刚踏入一家小旅馆登记信息,右脚就走出旅馆前往这里,就算不在这里被人杀死,也都差点把自己累死。
白兔,我一直都没有让她休息,今晚也得让她好好休息了。我突然想,如果把她留在旅馆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会把她带出来的呢?
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狼人收拢起利爪冲向我的背部。把利爪收拢起来,那简直像是一个钻头,这个东西的攻击方式和张开利爪时候的攻击方式有些不同。张开利爪时候,就像好几把利刃,合拢的时候,就是这个钻头的样子。
五把利刃合在一起,使攻击集中在一个点上,接触面积减少,会加大力量,破坏也更大。
看来这些人不打算在压制我的情况下慢慢杀死我,而是准备一击让我毙命。
我当了万事屋也已经有些年头,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我的人,可没有那么多,至少前面这三个狼人,尽管看起来我被压制,但是他们不可能杀得了我。
在我跑向房间里面的时候,这三个狼人没有一丝停滞,一直向我冲来。
一只带钢爪的手以尖刺的形式,向我的头部刺来,我把头偏向右边,可以看到,那只手上面戴着一个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绿宝石。
对方是什么打扮跟我没关系,我把右手的枪向左边伸去,然后一转身,手枪直接指着对方收拢成圆锥形的利爪那里,十分靠近,甚至是枪口顶着利爪。他没有收拢自己的手,好像只要这样顶着,我就发射不出子弹似的。
他们那种想当然的思想可以说十分荒唐。
我又发射了一枚子弹。听到开火声的瞬间,他的利爪便如摔碎的玻璃一样支离破碎。我在子弹里埋入了火元素魔法,当子弹射出来时就会激活魔法,这样的子弹打出来的威力足以与魔导师发射的魔法巨箭相媲美。
“看来你的指甲也不是很坚硬。”我嘲讽般跟对方说。
狼人用利爪扫开子弹,并不是以力抵力,而是通过借力的方式使子弹在利爪上面摩擦而过,以此来改变子弹的飞行方向。现在的他却将利爪直接放在枪口,他的爪子自然不可能比我的弹头还要坚硬。
他的手一直在流血,子弹挤压他的利爪,利爪则连着他的指头,因此他的指头,也受到了剧烈的伤害。
疼痛涌上狼人心头,受攻击的狼人孤独地朝天怒吼。我使尽全力,抡起手里的枪,向他狼人所特有的坚挺脖子部位劈砍而去。
这把枪笨重而坚硬,除了开火之外,砸死人还算绰绰有余。砸中他的瞬间,他停止吼叫,因为气流不通,他哽咽了一下。
没想到他仍能够站起来,可他那漫无目的的攻击仍在继续。
他失去声音,所以没有发声,右手举起,将利刃张开,从我的方向看,那犹如一朵莲花在绽放。他高高举起手,向我划来。我没来由地冲向他,并且抵达最靠近他的地方,甚至觉得已经和他抱在了一起。
倘若要形容我在干什么,那简直就是在向对方零距离地抛射一个欢迎礼。
对方似乎过于傲娇,根本就不鸟我一下,好像在说“老子更喜欢女人向我投怀送抱,你个男的最好给我死远点”。
我事实是在躲开他的攻击,躲开之后,我便能够施展接下来的进攻。
接着我在他乱成一团的走位之下,抓住他的手。随着我手臂和腰部的力气,我将他高高举起。他顿时失去方向,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把他旋转了二百七十度之后,沉重地摔在地上,扬起的灰尘简直让人觉得是在茫茫大雾之中。他的手被我掰断了,我这样摔他,他的手被掰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过去成为万事屋的训练之中,我曾经掰起过一头笨重的水牛。如同曾经教导我的师傅所说的那样,只要找到对象的重心,掰起什么都很简单。
实际上我连三分力都没有出,他就被我掰倒了。这四个兽人族,纯粹只能当我练手的材料,他们能够杀死我这句话说出去恐怕只会让所有万事屋笑掉大牙。
狼人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人生,实际上这一击,让对方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暂时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刚刚分明能够压制住我的这些狼人,为什么要改变攻击方式,倘若为了尽快除去我,就将攻击方式改变,那明显是一个错误。他们的攻击方式分明就对我没什么用。
我知道这个攻击方式有很大的威力,但是要躲过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这个攻击方式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攻击方式。
已经有两个狼人被打败,场上只剩下另外的两个。
也就是说,他们对我的威胁已经低于原来的二分之一,不,比这个数据还要更小。
他们的阵型已经彻底被我打乱,如果依靠他们两个,还能够组装什么阵型的话,那也只能是让人笑掉大牙的阵型,而如果这两个狼人识相一点的话,就应该逃跑。
不知怎么回事,场上的气氛骤然起了变化。这两个狼人双眼充血,看上去已经疯掉了一般。
他们对着我狂吼乱叫,他们胡乱拍打周围的桌子椅子,并把这些桌子椅子给弄得粉碎。
倘若刚才的狼人在叫法上还有一个“人”字的话,现在的他们简直和猛兽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不想和猛兽打架,那没意思。我看着现在情绪有些激动的宇恒,他可能看到这一幕,心情有些难以平静,他大概是有些害怕。
纵然他有多害怕,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拿枪指着坐在我前面的宇恒,我说:“如果你们再这样继续下去,信不信我杀了前面这个人。”
如果他们神志还算清醒,至少会停下对我的攻击。
哪怕看到我威胁到他们,只是犹豫一下也好。
但是没有。
这两个狼人没有停止进攻,也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是一个劲地向我冲过来。眼睛中只剩下怒火在燃烧。
子弹发射。
但我并没有真正地杀死宇恒,子弹穿过他的头发,并没有碰到他的皮肤,顶多就掉了几根发丝而已。我只是向地面发射子弹,我要以此来提醒两个狼人,最好给我老实点,我随时都可以杀了前面这个人。
那四个狼人本来就是宇恒的保镖,倘若宇恒死亡,他们就会失去和我战斗的理由。他们必须基于这个理由,或者说,必须让宇恒活下去,才有心情和我打架。
宇恒龟缩了一下,冷汗直冒。他哀求道:“大、大侠,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死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是受害者,我甚至——”
“什么?”我喊了一声。
“嗖——”,还没来得及听宇恒说什么,狼人的利爪便疯狂向我攻击而来。我只能无奈地躲开前面两个狼人的攻击。
宇恒说到了点上,虽然还想听他说下去,但是无奈前面的那两只狼人一直在旁边搞事。
我随便向后面一躲,就躲开了狼人的攻击。这两只已经不成人形的野兽,速度变得异常缓慢,我甚至觉得,那是电影在以一半的速度播放视频。
尽管如此,他们伸向我的利爪,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威力,反而如同绞肉机一般,招招使人毙命。
他们并没有转过身,回过头来攻击我,而是疯狂地向宇恒奔去。这个老头看到这一幕,颤抖着腿,吓得从椅子上跳下来。
难道说狼人已经丧失了理智,开始无差别地杀人了吗?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些狼人变得这样没有理智的。他们仿佛是在攻击无望的情况下,被迫变成杀人机器的兽人族。
听说这是部分兽人族所拥有的机能,这种机能就像失重一样难以控制,在疯狂的战斗之后,他们仿佛失去信仰,失去灵魂,化身为真正的猛兽,有人将这种机能称之为兽人族的第三形态。
疯狂的狼人朝宇恒跑去,宇恒只能够被迫向着室内跑,他的身体全是肥肉,也已经老了。
他匆忙之下,跌倒在地,只能爬着走。
“大侠,快救我。”宇恒大声喊,他祈求我能够救他。
我突然对这个老人感到有些怜悯,但那只是一瞬间。
我并不想救下他,因为这会让我自己深陷危险之中,尽管这种危险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如今这两只猛兽只顾着追赶前面的宇恒,就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一般。
我更乐意在一旁看着,看着宇恒被两个狼人撕咬而死,就好像在看斗兽场的人狼对战戏一样地看着。
“碰——”,枪声响起,那是从门外传来的枪声。
我并没有开枪。而这声根本就和这里不相关的枪声,却让我顿生恐惧。
白兔的枪是我为她量身定做的枪支,重量轻,威力较小,没有太大的后坐力,开火时声音不大,在最末尾还会发出金属制品高速震荡的很尖的声音,那把枪对我来说就是玩具,但也足以杀人。毫无疑问,那是白兔在开枪。
当我听到这一声枪声时,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待在这里了。我趁着狼人攻击宇恒的空档,赶紧跑出去。
白兔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为了防止那两只狼人跑出来咬人,我把大门关上,将狼人和宇恒锁在里面。我也不想让麻烦扩大,总之还是不要太过出格。
我停止思考狼人的事情,停止思考宇恒的事情,停止思考凯撒之匙的事情,我紧张地向刚才升降梯的方向走去,我当时告诉白兔在那里等我,我跟她说,不要随随便便就开枪,她还点了头。她一定不会随便开枪,她最听我的话了。
我冲向升降电梯那里,这层楼并不大,我清楚明白,我要前往的地方并不远。我不顾周围的人,在一片辱骂声中,推开在这里碍事的人群,只顾着往前走。这栋公司的员工太多了,真希望能够裁员裁掉一些。员工并不是说多多益善就行,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到底懂不懂。
不过既然他死了,这家公司在明天一定会乱成一团遭,这可不关我的事。宇恒自己找麻烦,让那群危险的狼人来攻击我,反而死于发疯的狼人之手。
那些狼人才是危险分子,我只是一个叫做白鸽的记者,我还有记者证呢,我只不过是碰巧在现场而已,谁也怪罪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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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没有在原地,我刚才去看了,那里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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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走廊上向前走,一直在寻找不见了的白兔。因为这里是整层楼的外围,我的右边是玻璃做成的墙,透过玻璃,能够看到整个城市的样子,甚至能够看到城市更远处的地方,可太远的话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行走间,我忽然看到了城市最清澈的一面。这时我才发现,这里没有玻璃墙,也没有栏杆,是一个镂空的结构,只要从这里向前踏出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身处高空的恐惧,让人不敢靠近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计?会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安装一面玻璃,结果给忘了呢?光想象一下,就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犹如眼睛被蒙蔽、现在蒙蔽消除了一般地,看到没有墙的楼崖边,蹲着一个人。
白兔蹲在那里,眼睛注视着远方,我站在她的侧面,因此看不清她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
我微微靠近她,于是看到了她的眼睛。她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连眨一下眼都没有,她也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接着,白兔就像一颗球一样,向前倾斜,滚落楼崖,没有任何声音地,从五十多层的楼上,向下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