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我的画有魔法阵的纸给烧掉了。
魔法阵只要有一丁点残破就会失去效用。魔法阵的纸被烧掉的同时,我的身体骤然一重,看着深深的大陆下面——在我看来,那不是街道也不是城市,而是一片大陆——那里的建筑物就像一颗颗螺丝拧在大地上。我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头晕目眩。
“你好重哦,靠我变化出来的这副身体,差点抓不住你。”冒牌货说。这个人如果有一点不合意,一放手,我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冒牌货似乎是在挑逗我,她说,“如果你觉得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不会死亡的话,那只能说明你太过异想天开了。”
我失去了那份游刃有余的态度,我说:“小妹妹,不,大姐姐,你千万不要放手,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吗?我也很喜欢你,我从不骗人。”
“但是你刚才不是叫我变回原本的身体吗?我原本可是男性的身体,变回去我就不可能会喜欢上你了耶。”她似乎不是很讨厌去反驳我的话,从她的口吻中,我觉得她是在对我使坏。
“你千万不要变回去,你不知道吗,能够变化出女性的身体,那是多少个男生的梦想,你难道一开始没有这样想吗?”我抓急得仿佛是在随口乱说。
“我才没有那样想呢,我一开始是准备迷惑你才化成你的女儿的这个样子的,何况我本来是无性天使,我原本的男性身体也是通过我的变化才会变成那个模样的。我是说,我原本也不长成那样。我也已经有些厌恶那副身体了,就算你叫我变回去,我还不干呢。”她撇撇嘴傲娇地说。
无性天使是主司男女爱情的天神身边的天使,为了不偏袒男女任何一方,无性天使摈弃了自己的性别,由女性变成无性。的确是有这样的传说,天神身边的天使无论是哪一个天使都能代替其岗位,因此前面的这个天使或许是过去在天神身边工作过,而后又因为某些原因,被其他天使取代了,她从天上来到人间,大概是闲来无事,来这里闹腾一下罢了。
她从来未曾说过“幻化”二字,由此我可以推断出来,她的变化,并非是类似于幻术的迷惑他人的变化,而是真真正正地变化成那个人的样子。甚至有可能连每一个分子的位置,都和我的女儿一模一样。
虽说我领悟到了这个道理,但是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我虽然现在表面必须对她唯唯诺诺,毕竟她要是一不愿意,我就会开启飞行模式,但是我的女儿在我的心里面永远只有一个,我的女儿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变成两个,除非我老婆又怀孕了,而且怀的是我的孩子。
“我亲爱的大小姐,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可不可以把我放回地面再说。”
我害怕这个原本没有性别的天使会中途变卦,现在最好是和她交涉一下。倘若她真的听我的话,我就能够有一线生机。在交涉的过程中,我必须轻声跟她说话,不要让对方太过激动。
“万事屋可都是很狡诈的人,”她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想劝她放我回地面,已经没戏了,只是对方说话只说到了一半,我姑且还得听她说下去,她说,“要是我把你放回地面,你屁股一甩,直接逃走,跟我过河拆桥了该怎么办。”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多奸计。”
“你以为具有超高智慧的天使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吗?”她说这句话反咬了我一口,却可以听出来她是在我面前赞扬她自己的本事,那根本就是为了让我喜欢上她,否则也不会在我的面前夸夸其谈。
她说“万事屋很狡诈”的时候,我就感到莫名惊悚。
曾经天使族在几百年前与吸血鬼族发生过一场战争,那个时候,天使族用奸计,将吸血鬼族的三百吸血鬼骑士引到塔克洛门,那里是平原,一点遮挡阳光的东西都没有。
总所周知,吸血鬼怕阳光。虽说也有不怕阳光的吸血鬼,但毕竟是少数。吸血鬼骑士就这样被太阳晒死,有继续复活,再死,再复活,直到吸血鬼骑士们虚弱得失去了复活的能力,永久地死去为止。因为失去了大部分精锐,吸血鬼族只能够向天使投降。
人类永远不能了解,在人类眼中无比神圣的天使,实际上内心是有多么黑暗。天使族们甚至连自己阴险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且说天使和堕天使这一明一暗的两者,其实也就只是一纸之隔而已。
“你不放我下来,那你想怎么样。”我跟抱着我的她对话。
她柔眼看我,在我的耳边说:“别着急,我也不会一直保持着这样子,等我想要放你回地面的时候,我会先把你弄个残废,这样,你就逃不了了。我的小乖乖,我希望你能够永远在我铸造的保护罩里面,享受后半生的世间极乐。”
我边咽口水边听她说的话,最后缩了缩脖子。以残废为前提条件的世间极乐,即使条件再好,我也不想要。
“别这样,你等等,”我慌乱地说,“我想说你就这样抱着我好了,一直抱着我,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不喜欢你把我放回地面,我不想要残废。”
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可以被她任意玩弄,直到被她弄死为止。
她貌似是在威胁我说:“可是我已经支撑不了那么久了,就像这样松开手,”她在我料所不及的情况下松开左手,只留右手抱着我。我差点尖叫,她假装呆愣地说,“只能这样松开一只手让它休息,而另一只手让它工作了。”
我紧张地在她单手抱着我的情况下转过身,接着换我紧紧抱着她,我将脸埋在她的胸口,仿佛完成仪式一般地做完这一切,她一点抗拒的心情也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朝着我友好地笑了笑。
“求你了,大小姐,不要这样玩我。你如果想要我陪你玩的话,可不可以不要以威胁生命为前提。”我欲哭无泪,只能任由对方这般戏弄。
“可是放也不行,抱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嘛。我现在可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总之,”我示意她看着远处的一座塔,我说,“你把我放到塔顶,我不就没办法逃走了。”
“我不同意,对你来说,从塔顶逃走应该很容易才对。”她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逃脱这个人的掌控,但是我发现并不是用一根棒棒糖就能骗得了她的。
“大小姐,算我求你了,你就放我回去那栋大楼,我还想要找到我的女儿,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的女儿被没有了爹,没有了娘吗?她才八岁,如果没人养她,只能够饿死在大街上。”
我无望地跟她说,这些话我想应该对她没用,我只是为了不让双方的对话中断,这样的话可能对我有危险。
“好吧,就依你。”她说。我以为她说错了,但没有。不知怎么,这句宽恕一般的话,我却听到了无情。
这样就依了我吗?为什么?
我对这个天使的举止感到奇怪的同时,内心也缓缓地舒了口气。
“……”
双方没有再说话,等到她回到那一栋大楼的时候,她跟我说:“据说世人都不想跟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你一直都这样,我也就不再强迫你了。”
那种无情的味道仍在,但是我看着她的时候,她分明是在对我微笑,她继续说:“如果总有一天,你能够回心转意,我依旧会欢迎你。之所以现在放了你,是因为宇恒大人突然有事情找我,我没有空陪你在这里说话了。”
宇恒大人,他不是死了吗?他的死我可是亲眼所见,死人怎么可能站出来说话呢。明显从远处将信息传递给无性天使这得用魔法才能做到,这只能说明宇恒还活着。莫非我刚才看到的宇恒并不是本人?既然不是本人,那么真正的宇恒到底在哪里?
罢了。我放弃思考宇恒的事情,我知道即使想得头疼欲裂,也不可能突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跟前面的无性天使说:“我都说了我不会过河拆桥,我来这里是想和宇恒做一笔类似于交易的事情,我并不想在这里树敌。如果有幸还能再与你见面,我希望能够正常地寒暄一番,而不是赤裸裸的欺骗。”
“但是就是这个不能做的交易让你我成为仇人的不是吗?老实说,我对万事屋并没有什么偏见。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放我下来。
我下来之后跟她说:“谢谢你不杀之恩,我现在只想回家,等我找到白兔,我就回去。”
“是吗?原来那个女孩叫做白兔。不过,我才不告诉你她的确切位置,如果你真的是她的父亲,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她的。”她将左手别在身后,右手朝我byebye,接着似乎是有些伤心地放下手,兀自飞离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