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圭说:“看来已经暴露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是死间,政府那边也已经答应只要我死了,就会给我的家人一大笔钱。”
被政府当作死间使用,也就是不被政府所珍惜的人。尽管如此这条命也毫不吝啬地寄存在政府那里。为钱所驱使的人,很容易懂。
两人的手枪相对着,白兔在旁边玩草。我没子弹了难道白兔没有看出来?这丫头怎么还有心情玩,我真想冲她骂一句。但是看到女儿蹲在那里细心又温和地抚摸草的样子,让我在内心产生一种生活在与世无争的世界里的感觉,现在怎么样也没办法上前去打扰她。
我转过头对斯特圭说:“你这些话岂不说明你很希望自己能够死掉,我完全可以帮你,让你死得更加痛快。”
本来无风的平原猛然刮起了一阵强烈的风,平原上万草摇曳,可以看到雪小姐家旁边那一堆草摇曳出了波纹的形状。
不知不觉间,空中出现了三只灰灰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三架战斗直升飞机停留在空中,直升飞机投射出来的影子把平原上的某个位置遮挡得一片暗淡。
我半闭着眼睛,用手抵挡风沙。虽然是在远处,直升机扬起的沙尘却吹到了这边来了。我说了一句:“这该死的风,也太大了点。”
斯特圭用嘲笑的语气说:“三架战斗机在天上飞,自然大了点。”
他竟然还敢嘲笑。对了,他还不知道他正被我们玩弄在股掌之中。本来以为自己阴谋得逞,不过现实是富有戏剧性的,未来一切的一切他都无法预测。
他继续说:“我问你,你知道信鸽上面的信到底写着什么吗?”
我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告知政府军我们一行人在这个地方的信,当然不是。告知政府军房子里面最有实力的两个人已经被你引出来了的信,也不是。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信,是白纸。”
他意识到了什么,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其实我的名字不叫白鸽。”
“我当然知道,政府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真正的名字叫白直树。”
“所以你在我报出白鸽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是间谍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当然,如果你的演技没有那么撇脚的话,我说不定就不会在第一眼就识破你是间谍。间谍分明我也做过,却弄了个这么不专业的演员在这里搞事,看来我是别小瞧了。”
他有些气馁,不过他继续说道:“在你识破我是间谍之后,我将计就计,抓住你在卧室的机会放出信鸽,让你以为我只是在跟政府军联络,也以为只要把信鸽杀死就不会让政府军登门拜访。其实你一直在等我露出马脚,到那时我就可以把你给引出来。让你只能看着那栋房子里面的人被炸弹炸得尸骨无存。”
“因此我也将计就计,自己跑了出来。信鸽没有传达到政府军那里,政府军却驾驶着三架战斗直升机来了。你难道以为我是傻子?只是一通电话的事情,又不用太多的电话费,何必用信鸽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
那三架战斗直升机每一架都比雪小姐的房子大,里面不知道装上了多少弹药。国内自制的WH-C1形直升机在三年前就已经研制成功,据说是能够释放魔法的直升机,在用物理炮火攻击目标发现弹药不足之后,可以用内部魔法能量来攻击目标,因为还不够完善,内部能够填装的魔法能量太少了,一下子就被用完。当时在电视上看到的C1只能够塞进去一个人,不过有C1就有C2,这样看来,这款直升机的升级版会往机体变大的方向发展。
魔法和科技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对立的两个东西,政府却将双方合二为一了,这也引起了国民的强烈不满。国民们无论是谁都有能力学会魔法,政府却将魔法垄断作为己用,然而大家只能忍气吞声,毕竟现在无论谁都干不过政府。政府已经成为魔法和科技浑然一体的结构,国民什么都没有。
因为想要推翻共和制,建立一个以政府为中心的帝国,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政府的目的是这个。
斯特圭阴沉着脸说:“明明把你和前面那个女孩引出来之后,炸毁那栋房子便不在话下,为什么你还能够这么游刃有余。”
“因为我和白兔都不是房子里那七个人里面最厉害的两个人,所以我只想说,抱歉,你引错人了。”
“什么?”他咬着牙,一直在思考,思考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七个人是怎么回事,不是六个人吗?”
“当天你看到莱和白兔长得很像,感到有些奇怪。当晚你给政府汇报内容时,也说过这个问题,我偷听之后的结果,貌似政府军那边也不知道莱到底是什么人。也因为莱吃完那顿饭之后就消失不见,你便认为她人已经走了,所以没有去留意她。其实她一直存在于那栋房子里,一直在看着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就算你在茅厕蹲着,她也一直都在盯着你。我想说的是,那栋房子里除了你之外,这两天一直都有七个人住在那里。”
我从斯特圭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心里十分动摇,他说:“难道那个叫做莱的人就是这里面最厉害的人?”
我摇摇头,这使得他的手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我说:“莱确实比我厉害得多。我曾经跟她打过一场,要不是她放水弄的什么吓人箱箭矢之类吓唬孩子的玩意,我早就死在她的手上了。不过,天使莱非常自私,她只保护宇恒小姐,就算房子被政府军炸掉了,其他人都被杀死了,她也只会笑着看完政府军屠杀的整个过程。”
“那么还有谁,是那个反叛军?别搞笑了,那个兽人族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呢。”
“反叛军也是你叫的吗!”我喊了一声,这一声连我都吓一跳,分明才跟小艾见面不久,没想到我竟然会因为她而跟前面这个王蛇族生气。
斯特圭被我吓到了,我想他也算是一个胆怯之人,但是却没有表现得多么懦弱。胆怯和懦弱似乎是相同的两个词,却存在着一些不同。倘若斯特圭是一个懦弱的人,就不会跟政府军交易,成为一名死间了。
“那,到底是谁,你们中最厉害的人。”
“是雪小姐。”
“北鸣雪?”他愣了一会,愣了一会,是一秒,还是三秒,或许是十秒也有可能。之后是笑,他冷笑、嘲笑、大笑、疯笑、狞笑,一个笑接着一个,然后在最后一刻,宛如木枝瞬间被人折断一般,止住笑声,换成,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我想他大概是疯了,而且疯得彻底,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在哪,自己是谁。他说,“确实政府军说她是一个魔法师,但是你也太高看她了。她就是一个瘸子,就算懂一点魔法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奇怪,雪小姐是魔法师这件事政府军怎么会知道。如果政府军知道了,又为什么不来把雪小姐带去注射魔法遗忘试剂?我想,按照逻辑上应该是政府军近两天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趁此机会,在找我麻烦的同时也顺便找找雪小姐的麻烦。
不过他们猜错了一步,雪小姐并不是普通的魔法师,她是魔导师。
我用遗憾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斯特圭,我跟他说:“很遗憾,雪小姐不是魔法师,她是魔导师。她比普通魔法师要厉害上不知道多少。你们的调查似乎并不彻底。”
一字之差,将决定成败。
斯特圭换了个表情,我想即使现在叙述他的表情也无济于事。且不说他是一个王蛇族难以判断其表情,对于一个已经疯了的人来说,就算是狂喜、就算是哀伤这样明显的表情,也没人知道到底是想要用面部表情来表达什么。
我对白兔轻声说了一句:“白兔,替我杀了他。”
“砰——”斯特圭狂笑着开了一枪,我稍稍动了一下头就躲开了,他所发出来的子弹一点意义都没有,或许吓唬吓唬普通人还可以。
白兔没有看过来,她说:“爸爸,杀人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做。我不想杀人。哪怕对方是类人族。”
“这个对谁都一样。”
“所以说,爸爸,你好坏,尽把谁也不喜欢做的事情给别人做。”
“……确实老是叫你来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好。”
对方又打出了几枪的子弹,我如随便搪塞一般地躲了过去,直到他用完子弹,我才停止了躲避。分明已经用完,他却仍然不停地去按动扳机。然后我使用了【昆特】,抬起手枪,再重新对准对方。发射魔弹,魔弹往他的嘴部飞入,从他的后面出来。子弹带出来的血有些偏紫色,估计王蛇族都是这样的血。
往雪小姐家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上面的直升机已经在向雪小姐家疯狂发射子弹,同时也在一颗一颗地往下扔导弹。站在这么远的地方向那边望去,总觉得是在看玩具兵团攻击一堆积木。
轰鸣声已经被风声吞没,我只能听到低沉而又嘈杂的漩涡一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