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割了一个比较大个的西瓜放到缘下,跟坐在我旁边的白兔说:“要吃西瓜吗?把西瓜切成四人份的吧。”
她点点头,抱着西瓜在外面随便找了一个大树桩,从身上拿出一把防身用短剑。
白兔准备用这把短剑切开西瓜。她难道就不怕剑生锈了吗?不过也不用怕,反正剑也不贵。
她看到身后站着的东方重,自己突然在那里微笑。我知道她这个时候必定有什么意图,或许是想搞什么恶作剧。
东方重似乎对我女儿很感兴趣,但是他感兴趣的点有些奇怪。他感兴趣的主要在于白兔已经是一个死者,现在却还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点上。
也就是对一切离奇事件的好奇度而已。换做别人也会是这个样子。
白兔“嘻嘻”地笑着,说一句:“要砍了哦。”就一刀挥下去。
然后她就把自己的左手砍断了??
左手在树桩上十分痛苦地乱跳,血流满地。
东方重愣在当场,随即反应过来,他“啊”地露出看到灵异事件一样的恐怖表情,后退着后退着就摔倒在地。
白兔毫无知觉似的站起身来。她把刀抓在手上,对着东方重快速转过身体,带着极度的邪气笑着看着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东方重。那笑隐藏在白兔额发的阴影之中,显得乖张诡异。没想到初夏的蝉鸣竟然在这个时候响起,这种种事件掺杂在一块,俨然寒蝉鸣泣之时。
我看她搞这种恶作剧,厉声斥责说:“喂!不要用伤害自己来开别人玩笑。”
可能因为我说话太大声了,白兔害怕得闭上眼睛。她总算变回原来的白兔。真希望刚才那个黑化了的白兔永远不要再出现。
她转过头来向我道歉,随后噙着委屈的泪水蹲下来捡那个被血液弄脏了的西瓜。
被切下来的左手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白兔左边被切下手的部位也慢慢显现出左手来。到最后,一切恢复原样。只是那血液仍然留在树桩周围,看上去那里简直就是凶案现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可以猜测得到,死者的血液已经不属于死者自己的东西。死者受伤之后血液仍然会流出来且不会消失,流出来的量体内可能会补充,也可能不会。那个左手在被砍下来之后过段时间则又会回归本体。
不过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东方重竟然会这么胆小。
这个人不是见谁都想上去干架的吗?怎么说也砍过别人的手脚之类的吧,为什么别人的手断掉之后会吓成那样?
一泓清泉自远方流向这边,白兔把西瓜拿到那条小溪边去洗。西瓜上面沾满了她的血液,她没办法只能够拿去洗干净。在我看来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随后白兔又把西瓜拿回来切开,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西瓜原本出现裂痕的地方变成了黑色。我作为万事屋自然也有教白兔一些微小事物的侦查能力,只要有一丁点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以后可不要再玩这种恶作剧了。”我轻声对白兔说。只是希望她不会因为我的话语而哭出声来,同时又不想她被我惯坏。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在她做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时候,要怎么好好地劝止她。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没等她说出口,佐叶老师便走过去拿起西瓜。
佐叶老师说:“夏天到了就该吃西瓜。”
“还没到夏天吧。”我对佐叶老师说。
白兔迅速拿手拍下佐叶老师手上的西瓜,佐叶老师西瓜拿不稳,抖了一下手之后西瓜“啪”的一声直接掉到地上。白兔用事态非常严重的表情看着佐叶老师,她希望佐叶老师能够理解状况。
我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是不知道白兔有什么发现。
佐叶老师呆呆地愣在那里,她或许以为白兔是在欺负她。
“怎么了吗?”东方重疑惑地问。他貌似还有些害怕白兔会做出什么极端的吓人行为,躲着白兔躲得远远的。
白兔指着西瓜黑色的地方,东方重顺着白兔的手看向那里,顿时也算明白,这个西瓜有毒。
我快速走过去看西瓜,并且随便摆弄起来。后来我对旁边的他们说:“只是表皮有毒,内部并没有,现在还是小心为妙,就不要再吃西瓜了。”
“是河流上游被人下毒了。”白兔说。
白兔刚才把西瓜拿去那边的河流洗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让西瓜染上毒素的吧。
此时我们刚好在靠近河流的下游,河流的更远处并没有人家,光想象一下就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这里就只有我们,看来又是政府干的好事。”
猛然想起自己的通缉令的事情。那张通缉令上说过只要抓住我并把我交给政府,就能够领取高额奖金。这个革命对很多人来说就是“跟我何干”,不知要有多少人觊觎的是我的项上人头。
“幸好没有去喝那条小溪的水。”东方重说,“跟你在一起也太危险了点吧。”
我喟叹一声,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我想跟佐叶老师商榷一些事情,这个时候再不离开这里,恐怕会有更加危险的事情发生。
而我想问的问题当然还是关于老师想要待在哪里的问题,她到底是想要在这里住下,还是想启程回国。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问题是现在需要一个方向。
我跟佐叶老师说:“佐叶,你想不想回家,如果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没想到佐叶老师一脸不高兴。
我是不是说了不应该说的话了呢?为什么会惹她不高兴。
佐叶老师走到我的身边,皱着眉头说:“送我回去是怎么回事?你是要离开我?”
原来是这个问题。
我微笑着跟佐叶老师说:“怎么可能,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啦。”
没错,过去也已经答应过佐叶老师,我会一直陪在老师的身边。既然是过去曾经许下的诺言,就必须遵守。她现在变成这样,总觉得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在里面。
佐叶老师从伤心的情绪转过来,她宽慰说:“那就好。”
我突然想,还是现在的佐叶老师好啊。过去的佐叶老师没事老爱喝酒,没事老爱训斥我,还喜欢发火,人还没到一百岁呢就像更年期的老女人一样,一天到晚非常严肃,除了喝酒和睡觉时候她能够放松下来以外,其他时候都绷着一张脸。相比之下现在的她,温柔天真善良可爱,不会跟我发火,无论我做什么事都惯着我,我甚至觉得欺负她都没有问题。不过,现在的我可不忍心去欺负一个生病了的女性。
我说:“如果你想要回去,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和我一起去?”
“没错,所以想要知道你的选择。是选择在这里,还是回到自己的故乡。”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想回去,看一看,自己的弟弟。”佐叶老师神色凄婉地说。她抬头看着苍茫天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是吗?”
佐叶老师因为失忆的疾病已经把我忘记,没想到她却还记得自己的弟弟。可是,她也因为忘记了的原因并不知道,她的弟弟正打算欺骗她,让她把团长之位传给他呢。
可是现在跟她说有什么用,只会伤了她的心罢了。现在,我想尽可能地让她开心一点。
“所以,可以吗?”佐叶老师用请求的声音说。
看到佐叶老师这个样子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她在过去做事情一直都不希望别人过问,现在却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顿时觉得佐叶老师待我非常亲切,随即感慨万分。
我拍拍胸脯,本来打算好好说话,没想到到头来自己那笑容也变得非常勉强。
我重新为自己打气,跟佐叶老师说:“当然可以啦,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会一直顺着你的意来。”
在过去,我一直都很讨厌佐叶老师的那种自作主张的风格,现在不会了,而且反倒想要回到过去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回到过去的那个时候啊。
如果这几年,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地,跟佐叶老师学习勇者技能,的话,就好了。
啊,不知怎么回事,就连内心所想、以及实际所表达的话语都变得断断续续的了。如果我不振作起来,那也就只会徒增伤悲而已啊。
“小白,你真好。”佐叶老师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随后她向后退,转身走到房子那里,在房子老旧的缘下坐下。
没想到会被佐叶老师叫成小白。
我不打算再耽误下去。快步走上前,拉起佐叶老师的手,毅然决然地说:“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这里也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的了。而且水源被污染,房子里又连水龙头都没有,住在这里可没有水喝,也不至于会到被渴死的地步,只是会有很多的麻烦出现。
“是要走了吗?”东方重看上去急不可待。他看起来也很希望自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点点头,把白兔叫到身边,跟东方重说:“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