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2006年4月2日,中午。
白露宅内正举办着一场规模庞大的聚会,白露的25岁生日宴会。她邀请了各路
社会名流、贵妇们参加,并特地将白露宅的后花园改造成一座能够容纳几
百人的带遮阳棚的餐厅。
“小姐,外面的客人都已经坐满了,就等你出场了。”
“不急,东旭,把床上那顶假发拿过来。”站在试衣镜前,白露仔细地打
量自己的穿着,一手揉捏着下巴,思考着是否还要更换一套更加得体的装
束。“东旭,穿成这样,不会被宋伟然笑吧。”
“遇见如此漂亮的大小姐,这是宋伟然的福气。另外,这件长裙很适合你
”东旭站在白露身后,一脸阿谀奉承的笑容。
“呵呵。”女人无奈地笑,接着,她将一顶黑色假发戴在头上;向着镜子
点了点头,似乎对此感觉不错。“东旭,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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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姐怎么还没来。。。都过了5分钟了。。。”位于离大宅出口最近的
一个桌子边,周围都是不认识的大叔大婶,坐在铁质轮椅上的宋伟然,一
脸茫然若失的表情。只见他正自言自语,眼睛呆呆地望向出口的那大门。
绿荫之上,所有的餐桌,休闲铁椅,都被用漆刷成了白色。桌上摆着的银
色法式餐具更显出一道独特的尊贵气息。中午剧烈的阳光穿透遮阳棚,随
即变成彩虹般的颜色射向众人的身体。
突然,宋伟然身边,某位贵妇的白色小狗似乎察觉到什么,“汪汪”叫了
几声。
大宅的门,缓缓开启,从里面走出的是一位身穿浅蓝色长裙的苗条女性,
脚踩一双肉色高跟鞋,显得光彩无比。另外女人长发上的天蓝色玉石装饰
,也让众人为之眼前一亮。
她,就是白露。
只见女人踱着小步,匆匆走向主席台。而东旭则一直跟在身后。站在话筒
后方,女人微微正了下喉咙,接着开始讲话。
“感谢大家捧场,我是白露,今天邀请你们来到这里,主要是有两个目的
。”听着白露这露骨的演讲,台下的众人随即皆叹着气,但这也没有办法
,白露就是这样一个将利益与目的摆在第一位的女子:“一是邀请你们共
同庆祝我的25岁生日,第二个目的,则是。。。”说到这里,白露停顿了
一下,两只小手在演讲桌下使劲揉搓着,女人很是紧张:“则是,请大家
共同见证白家大宅的易手。”
“易手!”宋伟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把,白露要
卖掉这栋房子!”
站在台上,慷慨献词的白露不好意思地看着宋伟然的眼睛,女人满脸通红
。
“为什么。。。”
正当少年陷入思考的那一刻,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到白露的身边。
男性50岁左右,留着八字胡,头发也打理的十分整洁,应该是一个高等知
识分子。
男人接过话筒。“很感谢白露小姐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大
家的心愿,将这高中办好。”他似乎是个校长,接手了白露宅,随即会将
它改造成一所私立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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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易手仪式结束。白露悄悄地走到宋伟然的身边,便安静地
坐了下去。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将红酒灌往自己的胃里。不过,
宋伟然是等不及了。
“白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宋伟然故意提高音调,不过说得很轻,避
开了旁边贵妇们的怀疑。
“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卖了当学校。”
“你有那么崇高?我不相信你的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栋房子,我住得不安心,也许爷爷跟本不应该将它传给我。”
1.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露甩开了宋伟然没完没了的纠缠,一个人到达了大宅
正面的喷水池边。
女人在确定周围没有陌生的观察者后,掀开了喷水池旁的一块石板。映入
眼帘的则是条悠长的石梯。直通地下室。
白露一手提着长裙,万分小心地走下石梯,地下室是昏暗的,伸手不见五
指,并且充斥着一股墙壁潮湿发霉的气味。
“啊!”一个踉跄,女人因重心不稳,整个人翻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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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抚摸着因受到撞击而疼痛的手臂,女人狼狈地在一面墙上寻找
着什么。很快,她摸到了一个电灯开关,深吸了一口气后,随即将灯打开
。
“吱吱吱。。。”老旧的灯泡不时发出电流的噪音,而白露早已经习惯了
,几年来,她不知有过多少次来到这里,在这安静的地方回忆过去。地下
室的格局和十年前一摸一样,位于其中心的,依然是那条充满回忆的生锈
铁床,不过白色的床单早已换过,未留下一丝体液的痕迹。
铁床边上,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桌子,10年前购买的一台17寸电视机和VCD播
放器依旧沉睡在那里,而那些成人光碟却早已不见踪影。
突然,白露忽的感觉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是那三条伤口裂开了吗?不,
也许只是心理作用,触景生情而已。
“你是,白露吗?”忽的发现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女人不禁背脊一
寒,心里难受无比。
声音的主人,是上个月死去的白霖。
“。。。”女人无意识地微微点头,双手不住颤抖,两眼瞪大,好看的脸
恐惧地扭曲着,她看见了鬼魂。
“哥哥。。。”白露的嘴唇微微颤动着,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是我克死
了妈妈么。。。”
“也许吧,还有宋侑然兄弟、我、父亲。。。那不都是你的错吗?”白霖微
笑着,将一只手伸向白露。
而他的手中,分明握着那个老旧的芭比娃娃。白露低下头,痛苦地呻吟着
,希望能有人将她救出。
女人接过娃娃,爱惜地擦拭着:“哥哥,我好难受。。。”白露使劲哭泣
,脸上好不容易花上的妆容变成丑陋的黑色泪水,渐渐流遍满脸。最后,
白霖伸出双手,将女孩一把抱在怀里,白露本想逃开,却因男人双臂的力
度过大,从而放弃了挣扎。
“别哭,妹妹,这是宿命,是无法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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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发生转换,这次是位于美国纽约的一条街上。道路上是车水马龙,而
大街则空旷无比。时间似乎是冬季,并且很罕见地下起雪来,将道路、树
木、楼房,染成一片雪白。这也许就是2003年,SKATEPARK极限大赛的三天
前。
“白露。。。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可是你的哥哥。。。”
身穿黑色风衣的白霖恳求般说着:“为了你。。。我做了那麽多。。。换
得的又是什么?”
“我已经有男人了,对不起。”白露转身就走。
“不!别。。。别离开我。。。”白霖向她的背影追去。
“别再纠缠我了,好吗,哥哥。”白露没有回头,不过,语气极度悲伤。
“你知道的。。。。我爱你!”
“对不起!我。。。”只见白露双手握拳,柔弱的肩膀颤抖着。
“果然。。。我不过你在追求幸福道路上的牺牲品而已。。。”白霖本想
伸手抚摸妹妹的肩膀,却被无情的制止。
“别碰她!你这个怪物!”这次响起的是宋侑然的声音。他用食指指着白
霖那哭泣的脸,毫不留情地吼着。
“宋侑然!怎么又是你!”白霖苦笑,接着双手插入口袋,弓着背,畏畏
缩缩地离开,最后,他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再见,宋侑然,不过
你的确是我这一生中唯一欣赏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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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SKATEPARK滑板大赛的休息室内三三两两坐着不同国籍的选手们
,而戴着头盔的宋侑然正做着赛前热身,白露则递来一杯咖啡。
“喝了吧,我特地为你泡的。”宋侑然接下杯子,品尝一口,接着朝她温
柔地笑着,抿成弯月形的嘴。那是白露最喜欢的表情。“我会在场下为你
加油的!”女人同时也露出满意的微笑,盯着宋侑然帅气的脸庞,享受似
地微微晃动身体。
“谢谢啦!对了,到时间了,我走咯!”
“祝你成功!”
很快,身着全副保护装备的宋侑然带着滑板,离开了休息室,仅留下一个
瘦弱的背影,并以此永远定格在女人的大脑里。
“对了,等比赛结束,我有礼物送给你!白露!”这是比赛之前,宋侑然
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几小时后,传来噩耗,宋侑然摔成重伤。
白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做事一向小心的宋侑然竟会犯下如此幼稚
的低级错误,并且,这错误,是致命的。
男人从此成为了植物人,失去意识,从而失去了活下去的价值。
不过,在检验受伤情况的时候,宋侑然的私人医生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伤者在比赛之前被灌过LSD,就是**。也许,这就是导致宋侑然犯下
这一系列致命错误的更本原因。”
“我不希望将这事实公布与众”白露对他说:“为了宋侑然的名誉着想,必
须保密。其它的我会着手处理。”
“好主意。”
而经过反复研究休息室比赛前的监控录像,的确,白霖是这起事故的罪魁
祸首,而作案道具,则是咖啡杯。善于伪装的运动专家白霖,似乎早已对
宋侑然怀恨在心。决定找一个机会除掉他。
而就在这一次,他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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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就是事实,我一直不肯去相信的,事实。
因为我一个人的关系,爸爸死了,哥哥被杀,宋侑然自杀,宋伟然和陆景
易也都受了重伤。难道,这就是被称为代价的东西吗?
也许,我真该离开这喧嚣的城市,找一间精神疗养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
这个世界不需要我,我是个被遗弃的人。
突兀地,我隐约地看见了早已死去的母亲的幻影。
“该回家了。孩子。”
母亲那温柔的声线回荡耳畔,我再次踏上寻找幸福的脚步。
(超越极限25完。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