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接驳巴士将人群从航站楼运送到了飞机的下方，廉价航空公司似乎不愿意在舒适度上再做更多的调整，拥挤的巴士内人群相互推搡着，抱怨声和嬉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这只是一般日常的国内航班，飞行时间不过是短短的3个小时，时间短暂到看完小说的一章节都不足够。旅客大都是回家的游子或者是趁着短暂假期出去游玩的家庭，所以混杂在这些人里面，她就显得格外的显眼了。

先不说那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和布满了血丝的双瞳，穿着上也显得过于随意，赤裸着的双足踩在一双塑料拖鞋上，针织外套显然有些太大了，不得已在袖口卷了好几层才能勉强露出双手。嘴唇有些法案，暴露在外部的皮肤上布满了乌青，如果仔细辨认的话，还能够看到衣着上没有能够擦干净的血液痕迹。不管从哪一个角度上来看，她都像是一个病人，而病人一般是不太适合乘坐飞机的，不管是对她而言还是对其他人而言。

但是她自己的感觉似乎还不错，耳机线从发丝中延伸出来，连接到了她手中的手机上，身后的麻布背包里像是放着一本书，神情虽然疲倦但是不至于用病态来形容，身体或许有些异样但是站得笔直，就和身边其他的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一切按照程序进行，登机，检查登机牌，然后是无聊的等待时间，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致歉地消息，塔台的准许总是来得比计划慢那么一些些。空乘演示了那一套几千遍的动作，然后是逐一地确认安全带和提醒旅客关闭电子设备。少女坐在机翼的旁边，靠近过道的位置。她一脸的平静，扣好安全带之后她要了一张毛毯，盖住了裸露在外面的大腿和下半身，静静地躺在了座位上。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飞机起飞了。

今天的云层很薄，能见度不错，也没有什么气流，整个起飞过程都很平稳，如果说有什么不顺心的话，也许就是坐在少女后排的那个孩子，他一直吵个不停，他的家长试着让他安静下来，但好像无济于事。

“只是流了点鼻血，没事的，第一次做飞机是有可能这样的。” “但是我的头好痛啊，好难受啊……”，少女只捕捉到了对话中的这个部分，听起来不过是一个第一次坐飞机的孩子出现了些不良反应罢了，大家都会有第一次，这很正常。少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前排座椅后面的杂志，第一面介绍的是一家最近很出名的炸鸡店，少女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她很少吃炸鸡，也没有接触过海鲜或者是牛排之类的食物，对于她而言，她并不需要……

身后的那个家长唤来了乘务员，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安。少女注意到后面一排的乘客看上去都有些异样，乘务员急匆匆地离开了，她的手上似乎有些红色的液体。等她回到这里的时候，手中拿着的应该是应急用的棉花球和冰袋，少女听到她在安慰那位家长，还有听到撕扯棉花球和艰难喘气时发出的声音。一直到这里似乎还很正常，虽然比较严重，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但是马上情况就变了，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个声音，就像是突然间被打开的堵塞的下水道一般，紧接着便是喉道中发出的呕吐声，一股浓烈的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机舱内部。

少女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低着头，一旁的家长惊恐地躲向了一边，乘务员也被吓傻了，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在机舱的地面上有一摊黑乎乎的浆体，一条粘稠的暗红色混合物告诉少女这个那个孩子吐出来的。黑色的浆体溅射到了其他的地方，一边他母亲的手上，乘务员的丝袜上，座位上，扶手上，还有他自己的脸上。

乘务员用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和那位家长几乎同时做出了行动，一个急匆匆地跑向了驾驶室，另外一个则惊恐地大叫起来，就连最前排的乘客也转过头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不知为何显得很平静，她转过头去，慢慢地闭上眼睛，身体的感知器官告诉她飞机正在下降，而且速度很快。

血滴从那个孩子的口中滴落到塑料袋里，这个声音不知为何让少女感觉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