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之地的西方,与魔族交界处,那是“兵戈山峦”所在的地方。
工厂轰鸣,齿轮滚滚,一条一条的生产线全速工作着,一箱一箱的弹药补给运进仓库,一排一排的战斗魔杖陈列在训练场地。
空气里,是晶石泛散吹来的战争气味、
在一间圆形穹顶的地下室,一个少年应召赶来,身穿紫红锦袍,头戴赭色将军帽,英姿飒飒,俨然一横刀立马的少年将军。
他就是杨帆。
“拜见虎闲阁下。”杨帆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虎闲:“免礼。杨帆,今天请你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了吧。说说看。”
名为虎闲的男人席地而坐,高大威猛的身躯和一旁站着的侍卫一样的高。面容和蔼,就像一位盛世的君王,恩典普照众生。
“是的,阁下。”
说着,杨帆走到了地图墙的旁边,步履带风,昂首挺胸,哪怕是没有当过兵的外行人,都能感受到这份只有军人才能散发出的气质。
杨帆:“阁下请看,我们处在领主之地的边缘,靠近魔族,以陵横山脉为分界线。我们的东北与夏森海接壤,东南与迷离仙岛接壤。夏森海的位置,处在西部我方、南部迷离仙岛、东部阳光雨林的包夹中。地理位置上,夏森海是绝对不利的,他们若是强行动手,必定会遭到报复。”
虎闲:“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用着急出手?”
杨帆:“是的。我认为,劝说、谈判比战争有效。在绝对的军事力量上,也是我方的绝对优势。”
虎闲:“如果真能靠外交手段就解决问题,谁愿意打仗?我们已经谈过很多次了,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木行’他说什么都不想退让。一拖再拖,现在,迷离仙岛因为经济和交通的原因,已经和夏森海签订互通条约了。若是木行再和背后的阳光雨林达成同盟,恐怕,这场战争就不可避免了。”
杨帆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是正确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劝说虎闲领主不要发起战争。然而,局势就这样渐渐倒向了对方。
再往下发展,就无法挽回了。
虎闲:“你迷茫了吗?”
杨帆:“不敢。绝对和私心无关。”
虎闲:“不想在战场上遇到木萤?”
杨帆:“不想!”坚定嘹亮的回答,毫不迟疑,毫不回避。
虎闲:“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成为兵戈山峦的领主,而不是别人吗?天下能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掌管这世上最大的兵工厂?”
杨帆:“阁下说过。因为只有不会滥用武力的人,才有资格掌握力量。所以,阁下在竞选中胜过了木行。”
虎闲:“是啊。木行当年输给我了。他的能力比我强,我知道。那次失败,他肯定一直记着,所以才靠着我旁边,找了个不起眼的夏森海。一点一点发展,证明给所有人看。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要好的朋友。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了……”
这是很长的一段话。
喜欢怀旧,大而无争。所以,才给自己起名为虎闲。他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性格。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垂拱而治的时代了。他也不是“宁”,没有说一不二、一呼百应的力量和资格。
虎闲:“算了。不提了。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任务交给你。听好了。”
杨帆:“是!”
虎闲:“去找木萤,劝他不要和雨纸联姻。木萤喜欢的人是雨纱,但是雨纱喜欢的人是你。你只要说动木萤,让他去找雨纱……”话未说完。
杨帆:“我,听明白了。我会完成任务的。一定阻止木萤和雨纸联姻,阻止夏森海与阳光雨林的合盟,阻止,这场战争。”
虎闲:“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你是喜欢雨纱的吧。”慈祥的语气,如同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说话一般,充满了不合时宜的柔情。
杨帆:“这不是感情的问题。阻止战争,比什么都重要。”
就这样,他接下了这个“非常简单”的任务,比以往任何一个任务都要简单。
但是,一想到雨纱,心情就会陷入泥潭,难以自拔。
虎闲:“等一等。”
杨帆:“还有什么事吗?”
虎闲:“计划变了。你当我的儿子吧。然后去找雨纱,更她说,你喜欢她。”说着说着,竟然让泪水打湿了眼眶,偶尔,这个自己亲手培养成优秀骨干的少年,离去的背影,会让他忍不住感到一丝辛酸。
他的命太苦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坚强的令人心疼。
若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绝对,要还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吧。
短暂的对视。
杨帆跪倒在地,说了一声:“父亲。”
军人一般的口气,郑重,却少了本该有的感动。一定要用最坚硬的外壳武装自己,这是每一任教官还有眼前的虎闲领主,对他的教诲。
钢铁一样的意志,永远不会落泪。
虎闲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拉起这个少年。
——因为他是认真的,多年的相伴,早已视如己出,甚至,有些后悔把他培养成如今的模样,太过坚强,以至于不需要他的拥抱了。
杨帆:“父亲,我认为,还是原计划比较好。雨纱,我还没有办法面对她。不,我会考虑第二种方法的。我现在的头脑很乱,请给我一些时间,冷静的想想。”
虎闲蹲了下身,轻轻搂住了他。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搂着,然后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笑一笑,杨帆也跟着笑一笑,咧开了嘴,非常的高兴。
虎闲:“笑一笑,笑着多好。来,坐,我们爷俩喝杯酒,聊聊话。放心好了,老爸我向你保证,当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让你看见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