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
……
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
……
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长安大街上,凌珑随着拥挤的人群漫步其间,随口记诵着前世著名唐朝诗人卢照邻的那首《长安古意》。虽然知道眼前之景绝非诗人笔下的那座在中国历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古都长安,但诗中所描绘的种种繁华景象,与眼前这热闹的街市别无二致。
不过我们的凌珑乃是个生性喜静的女子,在幽深寂静的百药谷里隐居了这么久,现在突然来到如此繁华之地,虽是重游,仍不免感到一阵不适应。
想自己在百药谷读书习剑之时,竟犹如扬雄般闭门不出,终日与花草、书剑为伴,虽言寂寥,却也心安。而今重返长安,触目所见皆是熟悉的场景,老街依旧,繁盛如故,可昔日那些同游之女伴,如太后,如梦瑶,如阙小蛮,如郝萌,要么许久未见,要么都已经不知去向了——唯有小璃还陪伴在自己身边,算是在她日益清冷的年华里对她的一种安慰了。
一想到梦瑶,凌珑不禁回忆起当初初到长安时在杨府走下马车后自己竟望着那雄伟的府邸出神的可笑情景,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那时的自己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啊,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窘迫极了。
不过现在既然来了长安,何不再到杨府拜访一番?凌珑心中突然一动。想到就去做,反正南宫瑾这家伙也只是叫我今天入皇城来见他,也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呀!干脆自己先去找找老朋友喝杯茶、叙叙旧,再去也不迟!
想到就去做,凌珑看了看天色,自忖时候尚早,于是折了个弯,返身踏入纵横交错的廊街,轻车熟路地朝着杨府缓缓步去……
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本来凌珑在杨府见到了那位将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时,心里还有几分欣喜——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故人了——但却又从他口中得知,梦瑶竟然入皇宫去了!
这让凌珑有点诧异。但她也没细想,反正自己也要进宫,说不定会在那儿见到她呢!
于是凌珑起身告辞,一踏出杨府就朝着位于长安中央的皇城奔去——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梦瑶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了……
有了南宫瑾给她的通信证,凌珑可谓一路畅通无阻。她穿过辉煌壮丽的白玉广场,一路途径凤鸾殿、广乐殿、平禳殿等恢宏雄伟的宫殿,朝着后花园缓缓步去。
说其实,她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走进这一座令人震撼的巍峨皇城呢!虽然在先前也曾偷偷摸摸地混进来过,但也不敢过于深入,哪像现在这样可以安心地参观游赏?
“凌姑娘,御花园就在这里,三皇子正在里面等您呢。下官就不带您进去了,姑娘请自便。”
在凌珑前头带路的“向导”——一位神情矍铄、一身华服的老者在一座巨大的花园入口处停下了脚步,朝着凌珑微笑道:
“另外还有几位凌姑娘的旧识,他们也被邀请来了。”
说罢优雅地欠一欠身,说了句“下官先行告退”后就转身离去了。
“旧识?”看到老者的背影逐渐走远,凌珑忍不住暗暗嘀咕:“南宫瑾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不管了,说不定梦瑶就在里面呢!一想到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凌珑的内心就不禁一阵激动,脚步也快了几分。
正想着,凌珑已逐渐走进花园深处。入目只见郁郁苍苍的古树在铺满落叶的草地上无声地舒展着,显得明净而清幽。空气中弥漫着花草腐烂的幽然香气,带着一股清凉,令人闻之毛孔舒张,顿感心旷神怡。再往前,则是数架低垂的紫藤花,牵牵扯扯连成一片,仿佛一把天然形成的大伞,覆盖住了底下大片大片的杜鹃;那阴翳投射在地面上,经由不甚强烈的日光照射,斑斑驳驳的,倒也有几分静谧的美感。
在看那牵扯到一起的紫藤萝,虽然花已开得有些颓,但时常能闻到一串串花瓣黯淡的清香;不是还能看到几只喜鹊正在上下翻腾地相互嬉戏。而在这“紫藤花走廊”的尽头,则是数棵老树及幽幽的花园小径。
如此之紫藤落入凌珑眼中,就好像在欣赏着一副前世西方未来派的画作。一抬眼,就能看到满树满树的耀眼的绚烂。只说紫色,就数不清有多少等级,从淡紫一直到接近黑色的深紫,参差地抹在这一条长廊的四周,里面又夹杂了些杜鹃花的淡红,这里那里还点缀上星星点点叶片的浓绿和鸟儿翅翎的棕色,给这条静寂的长廊增添了些许明艳的色彩。
好一番动人的景致!凌珑暗自赞叹,正打算漫步其间好好游赏一番,却突然听到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然而逃不过凌珑敏锐的感官。
会是谁呢?为何如此偷偷摸摸?凌珑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儿,并没有移动脚步。虽然她基本能确定对方是向着她来的;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敌意,再说这里可是皇城,也不太可能是盗贼……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树枝被人踩断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的长廊里显得分外清晰;而身后 那人似乎也被吓得愣在了原地,不敢再朝前踏出一步。
“噗嗤……”虽未转过头来,但凌珑也能察觉出身后这位“冒失鬼”的动静,她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正笑着呢,双眼就突然被人蒙住了;原来是身后那人趁着自己偷笑的功夫快步上前,用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眸,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故意装出来的阴沉声音幽怨地问道:
“猜……猜……我……是……谁?”
“梦瑶你别闹了,装得一点都不像……”凌珑笑得更欢了,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娇媚少女,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